“姚伦,你也是出身灾民,为何要出卖大家!”姜朔指着姚伦,大声喝斥。
  “这……”姚伦的眼珠子左右一转,踮起脚尖,从安海的肩膀上探出一个头来,“李信他大逆不道,和朝廷作对,迟早会被剿灭。我这是弃暗投明,省得将来被他害死!”
  “要不是他,等不到被害死,你自己早早的就要饿死了!”姜朔毫不留情的道,若不是他的背叛,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姚伦的眼珠子一僵,却是无言以对。
  见状,安海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和将死之人浪费什么口舌!来人,把这两个逆贼拿下!”
  话音落下,登时有数名官兵硬着头皮上前。姜朔与李自成对视一眼,知道在别人地盘,必须速战速决,甫一出手便全力以赴,三下五除二将官兵打倒,一左一右围攻向安海。
  姚伦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返身逃进了屋子当中。
  “不过是打赢了几个小卒子便沾沾自喜,真是不自量力!”安海双目怒睁,两只拳头握起,在身体两侧猛的下压,“嘶啦——”,布帛破碎的声音传出,安海整个上半身的衣服爆开,露出精壮的肌肉。恰好李自成冲到跟前,他大手一探,一把抓住李自成的喉咙,像提小鸡崽般把他远远的甩出。姜朔迅速反应,躲过扔来的李自成,虚晃一下,绕到安海的身后,一拳挥出,重重的打到对方背心。似打中铜墙铁壁,姜朔拳面隐隐作痛,对方却毫无反应,一扬手,肘尖挟着劲风砸向姜朔面门。饶是迅速后退,但姜朔脚底下还是一个踉跄,动作颇为狼狈。
  退回原地的姜朔和李自成深深的对视一眼,想不到这个安海居然有如此功力。
  但见他魁梧黧黑,肌肉盘根错节,犹如涂上一层黄油,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分明是外家拳的高手。
  大军出征,粮食乃是重中之重,若非安海武艺出众,又怎会在运粮长官一职上,坐的如此稳当?
  “怎么,怕了?你们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们!”把两人的震惊看在眼里,安海分外的得意。他大步一跨,抵得上普通人两三步的距离,瞬间迈到姜朔的身前,一只大手伸出,犹如虎爪熊掌抓向姜朔的脑袋。一力降十会,当力气大到一定程度,即使没有招式,也能构成强烈的威胁。姜朔一个侧滚翻躲过,安海也不去追,手掌顺势一转,攻向李自成。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双方就像老鹰抓小鸡般你追我躲。越来越多的官兵听到动静赶过来,不一会儿,衣衫不整的米脂知县也赶到。他见到这情形,抓住机会表现,一边命令手下向前一边大喝:“大胆狂徒,居然敢跑到县衙行刺安将军,来人呐,还不把他们拿下!”
  “不必!”在战斗中游刃有余的安海,伸出一只手来,阻止知县的举动。他看向对面气喘吁吁的两人,轻蔑的道,“这两个小子敢来杀我,我要好好的折磨他们,好让天下人知道,杀我可以,但必须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言毕,安海双拳在胸前对撞,肌肉挤压仿佛要爆炸开来。他大脚一踏,石板都被踏裂,速度进一步加快,瞬间冲到李自成身前,掌出如电,一掌印到他的胸前。“哇——”李自成嘴里喷出一道鲜血,身体被震的狂退,后背重重撞到树干之上,眼里流露出深深的震撼,想不到安海的速度竟如此快。
  另一边,安海马不停蹄的冲向姜朔,身体大大的张开,把姜朔整个罩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下。像一匹高速奔跑的骏马狠狠的撞到身上,姜朔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重重的跌到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已然受了内伤。
  “不愧是安将军,这两个小鬼居然敢来杀您,真是找死!”米脂知县连忙拍马屁道,周围的衙役官兵纷纷附和。
  本该凶险的氛围因为悬殊的战力,变的轻松而和谐。
  过于愚蠢的行为不叫悲壮,而是小丑般的滑稽。
  浓郁的无力感,充斥姜朔两人的内心,沦为笑谈的耻辱让他们怒火中烧,姜朔双眼一定,再次冲杀向安海。
  把这些赞美之词听到耳朵里,安海内心极其的受用,看着冲过来的姜朔,有意侮辱一般,故意放慢动作露出破绽,要用肉体生生承受这一击。
  轻视的行为,进一步挑起姜朔的怒火。姜朔再无保留,手捻金光,一掌按到安海的小腹处。安海刚想抬手反击,一道诡异的力道入侵,似灌入一大滩污泥,阻塞住他的关节,半边身子整个麻掉,动作不由的一滞。利用这个机会,姜朔弯腰送肩,用肩膀重重的撞到安海胸口处。安海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后退泄力,却忘记腿脚并不灵便,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见机不可失,姜朔乘胜追击,恶虎扑食般再次扑了上去。
  米脂知县大吃一惊,招呼着手下拼命的冲过去,打算拦下姜朔。
  “都给我滚开,不许插手!”他们刚冲到一半,安海的怒喝响起,他们面面相觑,只能停在原地。
  那边,姜朔已冲到安海跟前,提起拳头,瞄准对方的胸口便要砸下。经过短暂恢复,麻痹感迅速消退,安海已能自由活动。一时大意导致的狼狈让他暴怒,没有做任何防守,同样一拳打出。两拳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姜朔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沛然大力扑面而来,身体被抛飞到空中。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安海手掌一拍地面,借助反弹力道猛的站起,顺势抽出旁边官兵腰间的佩刀,抢先一步到达姜朔的下方。
  姜朔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睁睁看着下方夺命的刀锋,却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李自成从斜地里插将进来,双手抓住安海持刀的手腕,把长刀稍微推开了些。
  姜朔紧紧擦着刀身落下,这一下摔的不行,半天没爬起来。
  安海勃然大怒,手臂用力甩动,仅仅一条胳膊的力量,竟把李自成整个人甩起来。
  李自成后背撞到地面,五脏六腑翻腾不止,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安海转过身,扬起手中的刀,便要斩向李自成。
  李自成几近昏厥,明明看到长刀落下,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坐以待毙。
  危急时刻,姜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隐藏秘密,运起吞脉神功,一掌拍中安海后心。
  吞脉神功疯狂运转,犹如在掌心生出一个具有庞大吸力的漩涡,安海气息浮动,一时措手不及,竟被吸噬掉一股真气。内心极度惊诧之余,长刀斩到了李自成脑袋的一侧,却是落了空。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多诡异的手段!”安海对武林中的武功心法略有涉猎,但这种奇特的功法,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不敢大意,连忙意守灵台,气归丹田,真气在体内圆满流转趋于稳定,再无外泄。
  “先杀死眼前之人,再好生对付他,能套出他的武功自然最好!”安海虽为朝廷官员,但同样痴迷武学,遇到如此诡异功法,又岂有放过之理?
  主意打定,安海立即动手,长刀再次扬起,这次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杀死李自成。
  姜朔心急如焚,真气疯狂运转,然而两人内力相差巨大,根本无法动摇对方的根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熟悉的暴戾气息伴随吞脉神功冒出,蠢蠢欲动躁动不止,不断冲击着姜朔的意志。
  一方面要阻止安海,另一方面要与自己抗争,姜朔精神和身体处在苦不堪言的煎熬中。
  眼睁睁看着安海手中的长刀,距李自成越来越近,姜朔的吞脉神功,迟迟无法奏效,黔驴技穷的他心头一动,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情势紧迫,由不得姜朔犹豫,他猛的撤掉内心防线,不再压抑控制,任由那道念头疯长。
  瞬间,暴戾意念爆炸,完全摧毁姜朔的理智。丹田似江河决堤,狂暴的真气喷泄而出,流转奇经八脉,把筋脉拓宽。
  姜朔体内的骨骼、筋脉受到真气震荡,彼此碰撞不停,发出隆隆的巨响。从未有过的狂沛力道,眨眼间充斥姜朔的四肢百骸。
  支撑焕然一新的身体,需要巨大的力量,姜朔体内存贮的少许真气,刹那间便消耗一空。
  全身上下的细胞,像嗷嗷待哺的巢中雏鸟,发出凄厉的喊叫。强烈的空虚感,侵占了姜朔的大脑,那股疯狂的吞噬之意激荡,完全掌控姜朔的身体。
  姜朔双眼泛出红光,感到无比的口渴,见到安海脖颈皮肤下那若隐若现的血管,竟产生难以抵抗的诱惑。
  “轰——”
  姜朔自身的意志完全消失,下一秒,他一下子跳到安海的后背上,张开大嘴,照准对方的脖子血管处,凶狠的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