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雀坊势力庞大,但我驭兽山庄不见得便弱于你们。”史玉虎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待苏天瑜等人,就像看着案板上的鱼肉,“何况这里荒无人烟,解决完你们再沉尸江底毁尸灭迹,无凭无据的情况,朱雀坊就算想报复,也找不到我们驭兽山庄的头上。我还可以大发善心告诉你,你身上的毒,也是我们的手笔。”
  苏天瑜眯起了双眼,神情凝重。在江南家中,自己遭受暗算身中剧毒,迫不得已下北上求诊。她一早就怀疑是驭兽山庄所为,之前路程中遭遇对方的埋伏,进一步印证她的猜测。因此她并不惊讶,担忧的是对方连这些话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表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一行人。
  她认真思索了片刻,处变不惊的说道:“你放过我,等返回江南,我自会将你所要的双手奉上,并保证不追究你下毒一事。我苏天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必史庄主是知道我的为人的。”
  倘若此事传出去,驭兽山庄将为江湖所不耻,因此苏天瑜最后的保证很重要,足以免除对方的后顾之忧。
  “我自然信任你,但我也忌惮你的狡猾。要知道,我们在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想不到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派遣大队人马走大道,你与这老婆子偷偷溜走,害的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掌握到你的行踪,却又数次被你的小伎俩甩脱,只怕直到现在,我那两位弟弟还被蒙在鼓里,在顺着你留下的假线索瞎转悠了吧。”苏天瑜虽是一介女流,但不论才智与武功在江南早已名声在外,史玉虎不想再发生什么意外,“杀了你,再搜出万凤图谱,这样对我而言更加的稳妥些。”
  “你既知道我足智多谋,就该清楚万凤图谱如此要紧的东西,我又怎么会放在身边?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那就把你抓起来,等回到江南再送信给你父亲,让他拿万凤图谱来赎。相信苏坊主念及女儿的性命,非但不会声张,还会乖乖的交出万凤图谱吧。”史玉虎接过话茬迅速的说道,四肢虽然发达,头脑却是不笨,“当然,为了省掉一些麻烦,这个老婆子与这个小鬼,还是要死的。”
  话音落下,史玉虎向前踏出一步:“苏天瑜,你就不要硬撑了。虽然你躲过我们数次围追,但并非没有付出代价,况且你原本就身中剧毒。倘若你再妄动内力,剧毒进一步扩散,伤势也要加重。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桂嬷嬷和苏天瑜都负了伤,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姜朔挺了挺胸膛就要站出来。就在这时,身旁的苏天瑜忽然轻轻碰了他一下,姜朔动作不由的一停。
  “我们走!”苏天瑜娇喝一声,脚尖猛的蹬地,拉着左右的桂嬷嬷与姜朔,身体从船仓顶上一跃而过,跳到船尾。落地后苏天瑜脚尖一勾,把刚才扔上来的飞钩挑起,随即单掌拍出。飞钩发出“嗖”的破空锐响,跨越过河面,死死钩住岸边大树的树干。飞钩另一端牢牢绑系在船板上,苏天瑜一托桂嬷嬷的腰部,把她托到绳索上,催促道:“快走!”
  “想走!?”史玉虎大喝一声,疯狂的冲过来,如果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掉,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
  “啾——”史玉虎刚冲到船仓前,草帘突然破开,一道黑影犹如离弦的羽箭激射出来,发出尖锐的唳声,直扑敌人的面门。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史玉虎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黑影飞掠而过,史玉虎的额头上被啄出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身在绳索上的姜朔这时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一只雄鹰。只见那鹰在空中盘旋了半圈,再度俯冲下来,目光凌厉,双爪锋利。史玉虎心头后怕不已,刚才若非下意识的低了下头,只怕自己的眼珠子都要被整个啄掉。他怒火中烧,一跃而起,迎着雄鹰拍出一掌,要给这飞禽一个教训。岂料那雄鹰竟十分机敏,在即将接触时猛的拔高,让史玉虎的攻击落了空。
  趁着雄鹰与史玉虎纠缠之际,驭兽山庄的人还来不及斩掉绳子,桂嬷嬷已经冲到岸上。敌人们迅速围了上来,桂嬷嬷知道不能久战,咬紧牙关甫一出手就是全力,把敌人震开。后继乏力之时,苏天瑜和姜朔相继赶到,敌人们再想逼近已做不到。另一边,史玉虎不再理会雄鹰的骚扰,径直跳上绳索便要追过来。苏天瑜见状,从敌人手里抢来一把兵器,反手把绳索斩断。史玉虎离岸终究是太远,只能无奈的退回船上望洋兴叹。
  苏天瑜几人正打算夺路而逃,回过头正遇到那只威猛的老虎。老虎低吼一声,张牙舞爪的扑咬过来,尖利的牙齿甚至还沾着些许血丝。苏天瑜和桂嬷嬷眉毛同时一紧,这老虎十分凶猛,两人受伤力竭难以对付。这时,只见姜朔挺身而出,张开双臂直接迎向老虎。老虎动作极其敏捷,鼻孔中呼出一口浊气,粗壮有力的爪子直接横拍过来。迅速反应过来的姜朔身体一躺,贴着地滑行过去。饶是如此仍然被左爪逮住,衣服的整个侧面撕扯开,伤口处鲜血淋漓。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姜朔一掌拍中老虎的下颌。只见金光一闪而逝,老虎落地后晃了晃脑袋,再次扑过来时却是连方向都无法找准。
  顾不上奇怪,桂嬷嬷扶住苏天瑜,三个人迅速的逃走。跑出一段路程后,苏天瑜扭头朝着天空喊了一声“灵儿”,响应的鹰唳传来,紧跟着雄鹰出现,一直跟在众人的头顶上空。
  河对岸是一片树林,地形复杂,可供藏身的地方很多。另一方面,驭兽山庄的人没有庄主坐镇,不敢贸然追击生怕丢了性命。没用多长时间,三人就彻底摆脱了敌人的追踪。
  三人最终找到一处小河进行休整。桂嬷嬷倚靠住一棵大树粗重的喘息着,受伤后进行剧烈的打斗,一直没有休息,伤口渗过姜朔包扎的布条,甚至凝结成血珠滴落。她脸色白的像张纸,不知疼痛还是虚弱,居然满头大汗。
  “桂嬷嬷,我来替你检查下伤势。”姜朔担心她的情况说道。
  在船上时见识过姜朔的包扎手法,桂嬷嬷点了点头。“恕晚辈冒犯了。”礼节性的说上一句,姜朔凑上前解开桂嬷嬷的衣服,露出受伤的腰部。大幅度的动作导致血液与衣物粘在一起,姜朔尽量保持着手法的温柔,但仍然听到肉皮撕裂的呲呲声,痛的桂嬷嬷倒吸数口凉气。在检查一番后,姜朔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五脏六腹。”他没有用河水清洗伤口,只是用手小心的扣掉四周的垢物,再从衣服上撕下比较干净的布条,给她包扎好。
  对于肩膀处的伤势姜朔同样处理,忙活完这一切,姜朔也累的几近虚脱。他虽没受伤,但与史玉虎搏斗时数次命悬一线,对于体力的消耗非常大。他躺在河边的卵石上喘着粗气,只是可怜自己的行李都留在船上,至于那匹马,恐怕要沦为那头猛虎的腹中餐了。
  站在一旁警惕着四周的苏天瑜看了桂嬷嬷一眼,紧张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她吹了一下响哨,一道黑影从树林中窜出,正是刚才救了大家一命的鹰。雄鹰落到苏天瑜抬起的右臂上,苏天瑜宠溺的抚摸着它的脖颈,看到这一人一禽和谐的模样,姜朔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们朱雀坊以驯服飞禽闻名于江南,这头鹰儿从小就一直陪伴小姐长大,是小姐的老友而并非宠物。”见到姜朔的疑惑,桂嬷嬷在旁边解释道。
  姜朔暗道原来如此,苏天瑜却站直着身体,毫无感情的看过来:“不能让他们赶到我们的前面,我们必须立即出发。”
  说完,竟不管桂嬷嬷,自顾自的转身迈步。姜朔从河滩上坐起来,四肢仍然酸痛的厉害,忍不住大发牢骚。嘴里嘟囔个不停,却依然站起来,他刚刚搀扶起桂嬷嬷打算跟上,抬头一看,却见苏天瑜迈出两步后,身体一阵摇晃,直直的往后倒去。
  “小姐!”桂嬷嬷吓的惊叫出声,姜朔反应迅速,大跨几步及时的赶到,像个人肉垫子般躺在地上,把苏天瑜接在怀里。姜朔胸口被砸的生疼,温玉满怀的他完全没心思心猿意马。
  “苏小姐?苏小姐?”姜朔坐起来,抱住苏天瑜的双肩,轻轻的摇晃两下。苏天瑜失去了知觉,没有丝毫反应,连呼吸都变的微弱起来。姜朔神情一沉,立即牵起苏天瑜的手腕替她把脉,脉象发虚,紊乱而缓慢,种种矛盾之处唯有中毒才能解释。姜朔对跌打损伤掌握娴熟,偶尔的风寒感冒也略有涉猎,偏偏毒药一理太过玄奥,他并未学会。姜朔仔细检查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小姐她怎么样?”一开始桂嬷嬷不敢打扰姜朔,见他表情愈发凝重,终于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