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毒方面,我只知道她中的慢性毒,暂时还威胁不到她的生命。她现在昏厥,主要是因为刚才过度动作,导致这一路上身体积累下的伤势爆发,休息片刻就好。”一边检查姜朔一边暗暗吃惊。第一眼他就看出苏天瑜受伤,但真正检查后,姜朔才发现她的伤势远远比表面上要严重的多。换作是自己,只怕早就躺在床上,等待着朋友的照顾了。回想起苏天瑜与敌人冷静对峙的场景,姜朔不禁暗暗钦佩她的坚强,同时产生一丝埋怨的情绪,“为什么偏偏要硬挺着赶路呢?这样下去,不必等敌人追上来,她自己要先撑不住了。”
  桂嬷嬷听见姜朔的呢喃细语,稍稍思索了片刻,解释道:“我家小姐中毒之后,遍访江南名医,却无法解毒,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计划北上前往京师,寻百花门仲阳老先生医治。既然毒是驭兽山庄下的,他们自然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若是被他们赶到前面,在京师附近布置下埋伏,到时便会麻烦了。”
  “你们也是要去京师?”姜朔愣了下。
  “是啊,怎么,你同样打算去京师吗?”桂嬷嬷暗道该不会如此巧合吧?
  姜朔点了点头承认,出于谨慎起见,并未告知自己乃是百花门弟子。他对京师百花门一知半解,却是不认识仲阳老先生。
  见对方没说自己的目的,桂嬷嬷没有追问。她深深的看了姜朔一眼,说道,“你与我们虽然顺路,但毕竟是朱雀坊和驭兽山庄之外的人,你自己一人上路吧,依你的身手和聪明,相信驭兽山庄是捉不住你的。”
  “我……”姜朔愣住了,细细回想一番,苏天瑜虽然好心载自己过河,但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自己不惜以命相搏把她们救出来已是仁至义尽,独身上路的机会更大一些。何况驭兽山庄的目标是她们,不见得会赶尽杀绝。认真想了想,姜朔最终摇了摇头,“我与你们一起走。”
  “可是……”桂嬷嬷仍想劝说却被姜朔开口打断,“你们二人一个身体负伤,一个昏迷不醒,驭兽山庄的人追上来,只有死路一条,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送死吧?”
  见姜朔语气坚定,桂嬷嬷叹了口气,似在责备自己连累了姜朔:“我们非但没有载你过河,反而害你卷入这么深的漩涡中。唉,想不到一念的善举,竟换来这么大的回报。小兄弟,还没请教……”
  “我叫姜朔。”姜朔看出桂嬷嬷心地很好,刀子嘴豆腐心。顿了顿,他又说道:“桂嬷嬷,咱们还没到绝地,至少现在驭兽山庄的人还没找到咱们,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只要咱们小心行事,一定能平安的抵达京师。既然您刚才说敌人很可能在京师附近设下埋伏,那我们抓紧时间上路吧。”
  受到姜朔的鼓励,桂嬷嬷一扫心头的阴霾,道:“那就有劳姜小兄弟背着我家小姐了。”
  “没问题。”姜朔动作轻柔的扶起苏天瑜,肌肤相亲之下猛的想到什么,脸庞顿时有些发烫,动作也停下来。
  “怎么了?”桂嬷嬷以为姜朔怕伤到苏天瑜,过来帮忙。
  “不,没有什么。”不敢直视桂嬷嬷的双眼,姜朔忙不迭的掩饰过去,在桂嬷嬷的帮助下把苏天瑜负在后背上。
  苏天瑜已发育的亭亭玉立,虽然年纪比刚满十六周岁的姜朔要大,但是个头却差不多。此时两团绵软挤压着他的后背,尽管隔着衣衫,却仍能隐约感受到那份温暖。苏天瑜呼出的朵朵幽兰轻拂过姜朔的后颈,痒痒的,麻麻的。姜朔猛的摇了摇脑袋,止住荡漾的心神,两只手向后揽,托起苏天瑜的大腿出发。
  桂嬷嬷见姜朔面红耳赤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只怕是羞涩不已。见姜朔的动作一板一眼,没有半分逾越规矩之处,桂嬷嬷不禁对他的人品更加放心。
  桂嬷嬷见多识广,年轻时游历过大江南北,经验非常丰富。她辩明方向后,三人一禽,挑选隐秘的地形奔北而去。本该翱翔天际的雄鹰像是普通的飞鸟,在茂密的林间低空飞行,以防止被敌人发现。
  树林的面积极大,背后背着一个成年人,深一脚浅一浅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走了一个时辰后,饶是体力远超常人的姜朔,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歇息时,有些无聊的姜朔想到刚才的冲突,开口问道:“桂嬷嬷,那史玉虎索要的万凤图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值得驭兽山庄如此大动干戈?”
  “这……”桂嬷嬷张了张嘴,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大可不必告诉我,我也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姜朔连忙说道,却见桂嬷嬷微微一笑道,“其实本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江湖人都知道万凤图谱是我们朱雀坊的镇派之宝。我们朱雀坊原本是经营禽鸟生意的商户,有一门驯化禽鸟的祖传技巧。由于历任坊主性情豪爽,爱好交友,因此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上任坊主不知从哪里觅得万凤图谱,让训鸟技术更上一层楼,不仅普通常见的雀鸟鸡鸭,就连野性十足的猛禽都能驯化。朱雀坊一时名声大躁,许多武林人士上门希望求得一猛禽作为伙伴提升自身的实力,坊主尽可能的帮忙,这些事接触的多了,渐渐的,朱雀坊更加倾向于一个武林门派。后来,有贼人觊觎万凤图谱前来抢夺,我们虽拼死守护住万凤图谱,却也因此损失惨重。为了杜绝惨剧的发生,坊主开始聘请武师,招收弟子,正式跻身江南武林。由于另辟捷径,朱雀坊发展迅猛,时至今日,已是江南数一数二的门派。至于万凤图谱究竟是什么我也没见过,可能记载的古人驯化飞禽的技巧。”
  姜朔暗道难怪桂嬷嬷在船上时能轻易驯服马匹,虽然朱雀坊主攻禽鸟,但是触类旁通下,对付普通家畜自然手到擒来:“适才这只鹰能成功限制住史玉虎,战斗力可见一斑,朱雀坊迅速崛起也很正常。”
  “是啊,若不是有这等战力,驭兽山庄又怎么会如此不择手段?”桂嬷嬷恨的咬了咬牙,“这驭兽山庄也是江南武林大派,兄弟三人史玉虎史玉豹史玉熊,三人驯兽功夫十分了得,山庄里驯养着大量的野兽。但对禽鸟类却一无所知,才会如此渴望得到万凤图谱。之前他们一次次的威逼利诱都没成功,想不到这次竟对小姐下手。”
  “原来如此。”姜朔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晚上最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树林里湿气太重,苏小姐受了湿寒,情况会更加糟糕的。”
  桂嬷嬷点了点头,三人继续赶路,傍晚时终于走出树林。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艳丽的余晖倾洒下来,为大地镀上一层薄薄的红衣。视线穿透朦胧的暮色,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三个人赶到了那里,村庄里十室九空,只剩下三两户人家。庆幸的是驭兽山庄的人并未赶到,估计是以为苏天瑜的伤势走不远,仍然在树林里搜寻着。
  桂嬷嬷找到一处偏僻的房间,找来干草简单的铺成被窝,把苏天瑜小心的放在上面,自己便倚靠在门后盯着。姜朔虽然疲倦不堪,但不忍心见桂嬷嬷如此受苦,便决定和她轮流看夜。姜朔守的是前夜,等到桂嬷嬷替换他时,他困乏的不行,眼皮一个劲的打架,没多久就死死的睡了过去。
  还在睡梦中时,姜朔就被桂嬷嬷推醒,迷糊的姜朔刚想说话,却被桂嬷嬷一下子把嘴捂住。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桂嬷嬷对他比划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时,屋外不远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可恶,在树林里找了一晚没有找到,我还真不信他们能长翅膀飞掉!”
  姜朔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史玉虎的声音很近,只隔着数道墙壁的距离。姜朔屏住了呼吸,只见桂嬷嬷后背贴着墙,对着姜朔的身后驽了驽嘴。姜朔回过头,看到房屋墙角处塌陷出一个窟窿,足够供人钻出去,看来昨天桂嬷嬷挑选时早有计划。两人蹑手蹑脚的抬着苏天瑜,从窟窿里钻出去,外面是大片的断壁残垣,没有敌人的踪影。当下两人迅速的逃离村庄,先是返回树林,借着树林的掩护迂回出很远一段距离,才重新踏上征途。
  既然史玉虎已经追上,再着急赶路已经没有意义,反而会加重苏天瑜的伤势。三人干脆先奔东行,再拐向北方。这里也闹旱灾,但远不及豫陕一带严重。行至正午,三人来到一处小城镇。
  姜朔背着苏天瑜太过引人注意,桂嬷嬷让他们在外面等,自己去城镇里购置了几件衣服给大家换上,又买来一辆马车,姜朔终于得到解放。
  有了马车,三人的脚程一下子快了数倍。相对舒适的环境也有益于养伤,在第二天,苏天瑜终于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