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将苏天瑜中毒,一路北上寻诊一事,告知古翰。至于万凤图谱,及驭兽山庄等私密事,姜朔并未全盘托出。虽对古翰的能力表示怀疑,但他心底仍抱着一丝希望。
“女娃子?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古翰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笑眯眯的道。
姜朔白了他一眼,干脆问道:“能不能行。”
“当然没问题。”古翰拍胸脯保证,随即眉毛一皱,道,“不过……”
见对方面露难色,姜朔心弦绷紧,忙问道:“怎么了。”
“不过,你能不能先把你怀里的那一壶汾酒给我!”古翰语速骤然加快,手掌猛的一探,便要去抢姜朔手里的酒。姜朔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汾酒提到其他位置,另一只手伸出,抵住古翰的胸口。古翰胸口被抵住,仍然不死心,两只手在空气中乱抓乱挠,目光贪婪,嘴角流出亮晶晶的口水。看对方如此执着,姜朔甚至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什么要招自己当徒弟,估计他只是想获得免费的酒水喝。
好在古翰并未言而无信,在短暂的争执无果后,垂头丧气的古翰领着姜朔走出小院。一路上,古翰恶狠狠的瞪着姜朔,姜朔只觉后背不停的吹着冷风,不知在古翰的心里,自己已死了多少回。
“你就这么去?”姜朔看着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古翰问道,抬起手掌掩住口鼻,以抵挡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臭哄哄的酒味。
“良玉不雕,美言不文,你懂什么。”古翰头一扬,胸一挺,昂首阔步的迈进一座大殿中,“这里便是百花门会客的地方,如果你朋友来,绝对在这里。”
姜朔无语,心想即将见到苏天瑜,忽然跟了上去。大大咧咧的闯进大殿,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但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药柜,莫说苏天瑜,便连百花门弟子都没几个。
“这……”姜朔愣住,这可不像什么会客的地方。古翰也愣在了门口,一动不动,神情诧异。
门旁有一书桌,桌后一名弟子正手执毛笔,在书本上记着什么。姜朔两人站在门口,挡了阳光,弟子抬起头来,问道:“两位,你们找谁?”
“咳嗯。”古翰努力保持着镇定,走到弟子身前,“这里不是会客厅吗?”
“这是藏药阁,哪里是会客厅?”弟子目露戒备,打量着古翰。古翰怔住,神情间流露出一抹惑色,极其不解,“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就是这里没错啊!”
“这里曾经是会客厅,不过那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弟子并不认识古翰,见对方知道如此古老之事,倒也没有询问。
“五年前?”古翰面露尴尬,忙不迭的走了出去,似要挽回颜面般,他的嘴里不停的说着,“真是,这正当中的位置多好,闲着没事改什么改?”
姜朔对古翰已无可奈何,连道路都认错,他是有多久没有百花门内走动了。最终,还是姜朔厚着脸皮,重新回屋去询问,才得知此时会客厅的所在。
时正傍晚,夕阳余晖漫洒在错落有致的鳞瓦上,映出梦幻迷离的光泽,暗影斑驳,渐渐抹消掉白日的喧嚣。
与其他武林门派不同,许是外来客人太多,百花门内的守备十分松懈。路上遇到的大多数弟子并不识得姜朔两人,倒也没有上前阻拦盘问。古翰在百花门的知名度,比姜朔想象中还要低。起初,姜朔以为只有新入门的弟子不认识他,但一路走来,姜朔发现数量大约在十之七八左右。估计记得古翰的,只有一些老人了。
穿过庭院,两人一直来到一处大殿前,房门闭合的大殿里已掌了灯,有几道人影映射在窗纸上,似在交谈些什么。
“仲阳先生正在闭关研究金环蛇蛇毒的解药,正要要紧关头,三位还是请回吧。”
“我家小姐危在旦夕,还希望你能通报一声。”
离的近了,姜朔听到里面的对话,顿时眼前一亮:“是桂嬷嬷!”
他心情激动,连忙走过去,一把推开房门。
“哗啦——”房门打开,凉风吹进,火光被风吹动,变的明灭闪烁。
屋内共有四人,令姜朔惊讶的是,这四人他都识得。一边是桂嬷嬷、苏天瑜及贺伦,而百花门方面,负责迎客的则是何风。
据桂嬷嬷所说,以及姜朔的感觉,未雀坊乃是江南势力雄厚的一个门派。如此名门大派来访,更是为了救治自家的大小姐,百花门却只派出一个何风接待,可见何风在百花门内的地位之高。
“是你?”何风面露诧异的看向姜朔,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公子!”桂嬷嬷面带惊喜,自姜朔从朱雀居离开,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把何风的反应看在眼里,桂嬷嬷心底讶异,暗道该不会姜朔便是百花门中人吧。
姜朔对着桂嬷嬷点了点头,视线挪移,移到了旁边椅子里的苏天瑜身上。苏天瑜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已是昏了过去,贺伦则在一旁小心的扶着。
“这……”在临走时,苏天瑜的情况还没如此糟糕,这让姜朔吃了一惊。
“姜公子你前脚刚走,小姐她就昏了过去,无论如何也唤不醒。没有办法,我和贺伦便带她来百花门,希望能请仲阳先生为她早日解毒。不过,这位何公子说仲阳先生在闭关中,没有空闲。我苦苦哀求一下午,却仍不得见。再这样耽误下去,我怕小姐……小姐她……”桂嬷嬷神色哀切,三言两语中,把基本情况告诉姜朔。
看着昏迷不醒的苏天瑜,姜朔一阵心疼。早些时候对方佯装出的健康,何尝不是怕自己担心。
“何师兄,这位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帮帮忙。”姜朔转过头,问道。听到姜朔的称呼,桂嬷嬷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苗,期待的看向何风。
何风面容冷酷:“不行。”
姜朔和桂嬷嬷的神情均是一黯,彼此对视一眼,又是焦急又是忧虑。
“百花门弟子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这位苏小姐千里迢迢从江南赶到此地,我百花门岂能见死不救?”这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古翰慢慢的走进屋内。他腰板挺直,胸膛高挺,双目炯炯有神,直视着何风。
姜朔微微一愕,感觉此时的古翰略有不同。
何风盯着古翰怔了下,却是扭过头来看了姜朔一眼。自姜朔到来后,古翰不仅收了徒弟,更破天荒的从那个小院出来,还想插手干预百花门内务,前后的巨大改变令他极其意外。错愕仅仅在何风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他随即冷冷的道:“还是不行。”
“哼,你……”古翰双眼一瞪,刚要接着教训何风,何风却抢先一步喝道,“古翰!”
短短两个字,直呼其名,语气粗暴,不留一丝的情面。
姜朔吃了一惊,想不到何风竟如此无礼。不论古翰如何失势,他毕竟是何风的长辈。回想起白天何风带自己寻古翰时,对古翰也是直呼其名,这让姜朔对古翰在百花门中的地位,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把古翰的话打断,何风指着苏天瑜,继续道:“你睁大眼睛看看,她中的是什么毒吧。”
古翰神情一僵,扭头看去,仅是一眼,不由的吸进一口凉气:“这是……”
“不错,就是七龙锁魂,取七种不同这蛇蛇毒,以不同比例配制,根据各种蛇毒比例,取得不同效果。重则七窍流血,三步即死;轻则十月一年,缓缓发作。”何风详细说道。
姜朔眼前一亮,既已知道中的什么毒,那解毒不就简单多了吗?
果然,下一秒古翰就提出这个问题:“仲阳擅长解天下蛇毒,这七龙锁魂的解药虽难以调配,但对他而言不在话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既然如此,我百花门为何不帮朱雀坊一把。”
“现在缺的,便是时间。”何风直言以告,“城郊处金环蛇肆虐,短短一月时间,已有不下百人死于金环蛇蛇毒之下,现在门内还有十名饱受蛇毒骄傲。仲阳先生正在努力调配解药,解药每早一天出来,至少有三五人得救。这七龙锁魂的解药,少则一两天,多则七八天,期间因金环蛇死去的百姓,你负担的起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朱雀坊小姐的性命是命,那些百姓便不是了?”
姜朔也呆住,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原委。百花门一视同仁,倒是值得钦佩,但此事事前苏天瑜的性命,姜朔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你……”古翰气的脸色发黑,胸膛起伏,虽自己鲁莽了些,但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怒骂,这种态度却让他怒火中烧。
“诸位不必争吵了,今天我们还是暂时回去吧。”桂嬷嬷忽然开口,随即她转过头,面朝着何风,“还望待仲阳先生空闲之时,能告诉一声,我们再来登门拜访。”
说着,她神色黯然,对贺伦使了一个眼色。贺伦担忧的看了苏天瑜一眼,便要扶着她离开。
“等等!”这时,古翰忽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