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听到李才的遭遇时,姜朔特意前来调查一番,自然识的他的兄长李德,但是,真正令姜朔震惊的是,而是跟在李德身旁的另一个人——徐青。
看到徐青的刹那,不单单是姜朔,就连李才都吃了一惊,小声的嘀咕道:“兄长和徐青一直不对付,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
李德和徐青同为御史之子,年龄相仿,外人常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无形中造成两人的竞争关系。
随李德两人同来的,还有张志,以及一个干巴巴的老头,想必便是李德特意找来、教授自己武功的武师了。
几人走到李才的另一边站定,都没有给李宾白请安,李德看着李才,直接道:“我的好弟弟,你一个读书人,怎么配得上姬花莺姬姑娘呢?还央求父亲要和我比武,真是多此一举,我劝你还是认命吧,省的一会儿自取其辱。”
“德儿!”李宾白怒道。
李德闭上了嘴巴,挑衅的眼神仍然在李才的身上转来转去。
似乎对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李才握紧拳头,选择了隐忍。
“即使是当着两人父亲的面,李德仍然如此放肆,看来平日里真是娇纵惯了。”仅仅通过这短暂的接触,姜朔就能想象到李才在府中经历的是怎样的日子。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他顺着这份感觉寻找过去,看着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徐青。
徐青恶狠狠的盯着姜朔,令姜朔一愣:“不过是在春风楼时起了冲突,想不到他这么记仇,现在还耿耿于怀!”
“贤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我的府上?”李宾白头转向徐青,招呼道。
徐青身为同僚的儿子,严格意义上说乃是在场众人里真正的客人,李宾白自然要好生招待。
“我在外面偶遇李德公子,听说今天府上热闹,便过来看看。”徐青拱手躬身,保持着应有的礼仪。
“不错。”李德看了徐青一眼,附和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
这只是两人在外面商量出来的统一口径,事实根本不是徐青所说的那样——徐青不知从哪里得到李氏兄弟要决斗的消息,提前就找到了李德,表示想要旁观,并成功以五壶汾酒的代价收买了他。
李宾白神情微怔了下,他把这个消息把持的如此严格,就是担心传将出去会引起外人的笑话,李德却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思,反而把同僚的儿子带了他,这让他有些为难。这场决斗,不论谁胜谁负,只怕都要免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把李宾白的表情看在眼里,徐青略微一寻思,便知道对方情绪异常的根结所在,当即也没有遮掩,而是大大方方的保证道:“李叔叔你大可放心,我来到贵府只是因为和大公子的交情,长辈并不知情。此次结果如何,我绝不会外传。话说回来,若非家里早就给我安排了亲事,优秀如姬花莺,即使是我哪怕挤破了头也要争取。”
一番话说的甚和李宾白的心意,他微微一笑,道:“待决斗过后,贤侄留在府中吃饭如何。”
“既然是长辈相邀,晚辈哪有说不的道理?”徐青却之不恭。
“嗯。”看着面前的徐青,李宾白赞赏的点点头。他每日政务缠身,懒的理会晚辈之间的事情。对于徐青的为人,李宾白早有耳闻,然而今日一见,徐青谈吐不俗,气质出众,令李宾白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再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竟争的头破血流,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好了,人已都到齐了,在决斗之前,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身为兄长,条件大可由他提,我绝对不会反驳。”对于武功上的事情,李德展现出浓浓的自信。
他身旁的张志眯起双眼,瞪了姜朔一眼。姜朔有所觉察,回望过去,张志一愣,似想到前些时日遭受的羞辱,脚步挪动,躲到了他师父的背后。
那老头儿双手负到身后,一对小眼炯炯有神,和姜朔对视。他虽不知张志在姜朔手底下吃过亏,但却不能输了气势。
“呵……”姜朔轻轻的笑了下,受重金聘请来教李德这个纨绔子弟,单冲这种行为,姜朔就能想到对方的品行如何。
李德的一句话,把话题抛给了李才,李才为自己鼓了鼓劲,盯着李德道:“我也没有什么条件!只想再确认一点,假如谁输掉,就必须放弃姬花莺!”
在说到姬花莺的名字时,李才双目一凝,全身上下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废话!”李德双手一拍,走到了人前的空地上,来到一边站定,“不要浪费时间了,快来吧。”
李才刚要迈步,却被姜朔一下子拉住:“记住,只要发挥出这些天你练习的东西,你就能战胜他!”
李才凝视着姜朔的双眼,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去吧。”姜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李才转身,走到空地的另一边,正好是李德的对面。
看着李才的身影,姜朔终究有些放心不下,轻声问道旁边的蒙沧:“蒙兄,你怎么看?”
蒙兄上次与李德亲自交过手,这几日又亲自督促李才的练习,可谓是知己知彼,最有发言权。
蒙沧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无比深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获胜的概率,不足两成。”
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是李德终究学习武术十余年,有一定的根基,双方根本没有处在同一起跑线,蒙沧说的两成实事求是,甚至还有感情分在里面。
“两成……”姜朔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有一丝亮光闪过,“足够了!”
“嗯?”蒙沧微感惊讶,扭过头看了姜朔一眼,不知他语气里的笃定和自信从何而来。
相较于这边姜朔和蒙沧两人的忧心忡忡,对面的武师和张志则是一脸自信,神态十分的轻松,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看着空地两边的自己两个儿子,李宾白气不打一处来,压抑下内心的怒火,道:“不要忘了,你们可是亲兄弟,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两人为了一名女子决斗他忍了,但若是下手不知分寸,彼此伤到,那岂不是让他的颜面扫地?
“出格的行为?”姜朔眯了眯眼,知道李宾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伤,他不由的想到早些时日,李才被张志打伤的场景。
至今李才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全部的消退,李宾白不可能看不到。正值准备决斗的关键时期,李才却发生了意外,即使当事人出于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没有说,姜朔却相信依李宾白的智慧,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是李德搞的鬼。
然而对于这件事,李宾白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次看向李宾白的眼神中,姜朔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隐隐明白了李宾白的立场。
“但愿不会节外生枝吧。”姜朔心中默默祈祷。
“父亲,你大可放心,我心中有数!”听见李宾白的话,李德朝旁边一拱手,随即向前方的李才一招手,“你还等什么,你不是想打倒我,迎娶姬花莺吗?”
他的语气轻佻,像在嘲笑李才的痴人说梦。
李才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了复习了一遍这些天学习的内容,然后猛的睁开眼,眼里充满了坚决。
“我来了!”他大喝一声,对准李才直接冲了过来,来到了跟前,他双脚开立,膝盖微微弯曲,五指弯曲变成虎爪,一记猛虎掏心,轰向李才的胸口。
见到李才短短的时间,能把这一招使的有板有眼,倒是令李德微微一怔。
“猛虎掏心,我八岁就会了!”李德露出轻蔑的笑意,身体向旁边一闪,抬起手来,一把推开李才的手掌,同时一拳头轰向李才软肋处,脸上满是得意,“你学习了这么久,就是学习了这些浅显的东西,呵,真是令人失望!”
在武学中,一些通俗的招式,都有相应的破解手段,李德从小就练习这些,动作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见到李才的攻击,一开始的戒备心理也消掉。他这一拳打过去,攻击的乃是李才招式势尽时露出的弱点,如果是武功高强之人,兴许能通过奇快的身法闪避开来,但是对于初学者的李才而言,只有乖乖受着的份。
一旁的武师嘴角噙起一抹轻视的笑容,像李才这样的水准,根本没有资格和李德对抗。
就连不会武术的李宾白也看出来双方刚一交手,李才就身陷险境,落入下风,想到之前李才苦苦哀求自己促成这场对决的嘴脸,不由的感觉到一丝厌恶。
然而,就在这时,李才的招式突然产生变化,他的虎爪被推了开来,他没有野蛮的抵挡,而是顺着李德用力的方向转动身躯,身形一下子加快。虎爪虽然落空,另一只手却已屈臂成肘,砸向李才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