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不会忘记这个曾经追杀自己一行人的声音——史玉虎。
“走!”虞羽寒秀眉微皱,心里暗道一句还是晚了一步,当机立断,便拽着姜朔离开。
村庄附近树木稀疏,两人在树梢来回跳跃,终归免不了落地。刚一落地,四周围忽然亮起一束束火把,火光映亮了夜空,大批驭兽山庄的弟子围了上来。
“冲出去!”虞羽寒当即开口道,没有半分的犹豫,此时唯有趁乱突围,方能有一线生机。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史玉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驭兽山庄弟子纷纷后退,让出背后的老虎、豹子、熊。老虎发出震天巨吼,张牙舞爪的冲将过来;豹子嘴边的胡须跳动,动如闪电,一马当先;狗熊粗壮的胳膊捶打着胸口,犹如威武的战鼓声响,令人胆战心惊。
刹那间兽影闪烁,尘土飞扬,沉重的阴霾深刻的烙印在虞羽寒眼底,她眼珠子左右一转,当声喊道:“等一下,我们投降!”
“呜——”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适才还凶神恶煞的众兽,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动作纷纷停了下来。然后,驭兽弟子走上前,牵着各种野兽让出了一条道路,史玉虎和史玉豹,从中间缓缓迈步走了出来。
“你们果然没有死心!”看到他们的瞬间,姜朔双眼一眯,冷冷的道。
“上一次若不是虎王发生意外,我也不会功亏一篑。如今让你们在京师苟且安生了这么些时日,你们应该感觉到满足了。”史玉虎随意对姜朔说了一句,头转向虞羽寒,道,“你又是谁?”
姜朔同样看向虞羽寒。
他总感觉对方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在百花门里四处打听,却没有打听到与对方相关的丝毫讯息。依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如此寂寂无名,这恰恰说明了虞羽寒的神秘莫测。
“一名普通的百花门弟子罢了。”虞羽寒语气冷静,回答的不卑不亢。
史玉虎“呵呵”轻笑了下,并没有把这意料之外的人过于放在心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姜朔混在一起的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朔从虞羽寒的身上收回视线,问向史玉虎。
在问话的同时,他简单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驭兽山庄倾巢而出,人与兽构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固若金汤似的防线。若是趁着夜黑风高、敌人混乱的时机,兴许能侥幸突围出去,但是如今对方严阵以待,仅凭他们两个人渺小到可怜的力量,根本没有可能。
“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还猜不到么?”史玉虎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反问道。
“利用我,引出苏小姐?”姜朔冷冷哼了一声,鄙视的道,“苏小姐身中剧毒,又轻装上路,相反你们早有准备,饶是如此,你们仍然拿她没有办法,甚至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呵,你们和苏小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就凭你们也想捉到苏小姐,简直是痴人说梦。”
姜朔的轻蔑令史玉虎的眉宇间,隐隐涌冒出一丝怒火,偏偏姜朔说的均是实情,令他无法反驳。
史玉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着道:“我承认,那个小丫头的确狡猾的很,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万凤图谱的。为了万凤图谱,我可以不择手段。”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史玉虎眼中的寒芒闪烁不止,明明是贬义词,在他口中说出来却蕴含着强烈的决心。
“万凤图谱……”另一边,听到这句话的虞羽寒低声重复,不由的眼前一亮。
她思维敏捷,仅仅通过双方三言两语的对话,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利益矛盾所在。
“如果你打的如意算盘在我身上,那么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你,你精心为我设下的这个圈套,完全是无用功。即使是我,也不知道苏小姐在哪里,甚至要不是贺掌柜告诉我,我连苏小姐什么时候离开的百花门、离开的京师都不知情。就算你抓到我,估计苏小姐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应该早就上了船出了海,踏上南下的道路了。”姜朔一时关心心切中了对方的计,自然不能让对方的奸计得逞。
“我的确想过你说的可能性,但有些事,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效果呢?”史玉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但是脸上仍然保持着淡定的笑容,“何况即使把苏天瑜的因素排除在外,你与我之间,也拥有着不浅的仇恨,我肩膀上的伤势,可是还没有完全痊愈呢!”
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哪怕引不出苏天瑜,也不会轻易放过姜朔。
姜朔保持着沉默,相较于自身的安危,他更担心的是由于自己鲁莽的缘故,从而连累了苏天瑜。
“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史玉虎指着姜朔大声道,随即又下令道,“连夜把姜朔落到我们手里的消息放出去!”
立即有弟子上前去拉姜朔,姜朔没有抗拒,在身陷囹圄的情况下,无谓的抗拒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这时,赵奎凑到史玉虎的身边,询问道:“师父,她怎么处置。”
赵奎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虞羽寒。
见到这样的一幕,出于对虞羽寒的担心,姜朔一下子停住脚步,身旁押住他的弟子加大了力量,然而姜朔脚底下像生了根,不动不摇,他们只能作罢。
史玉虎看向虞羽寒,虞羽寒的处变不惊,令他内心产生一丝疑虑。
他眯了眯眼,最终道:“把她和姜朔关到一起吧。”
一方面,虞羽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份气质超乎常人,不见得当真是普通的百花门弟子。
而另一方面,通过姜朔看向虞羽寒的眼神,可见虞羽寒在姜朔心目中的地位之重。倘若虞羽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难保姜朔不会发疯,从而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出于慎重起见,避免节外生枝,史玉虎才会做出这种安排。
其实,在百花门时的遭遇,史玉虎已经看出姜朔的人际关系,绝非那么简单。冯恩也好,古翰也罢,虽然驭兽山庄不会畏惧,但倘若发展成为敌人,对驭兽山庄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处。史玉虎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万凤图谱。只要万凤图谱到手,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他根本不介意放姜朔一马。当然,这还要根据姜朔的态度。
姜朔和虞羽寒两个人,在驭兽山庄弟子的看押下,再次回到了河头沽县城。
驭兽山庄在县城内包下了一间客栈,很多弟子在外面大肆宣传姜朔的踪迹。姜朔和虞羽寒两人,被关到同一个房间,由赵奎带人负责看守着。
“不必再想了,事已至此,不论情势如何发展,都不是你能掌握的了。”自从村庄回来后,姜朔一直忧心忡忡,见状,虞羽寒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如果因为我……”姜朔眼堕幽蒙,眉头紧锁,自己虽是好心,但却办了坏事,这让他感觉到深深的自责。
“这件事情由驭兽山庄的人嘴里说出,苏天瑜冰雪聪明,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上当。”虞羽寒冷静的分析道,扭头一看,却见姜朔神情间的阴霾没有得到一丝缓解,不禁心头一动,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除非……她明知这里是龙潭虎穴,却仍然往这里闯。”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虞羽寒盯视着姜朔,看似平静的眼波里,却隐隐有暗芒闪烁。
倘若苏天瑜真的如此做了,那代表姜朔在苏天瑜心目中的地位,绝对非同寻常。
“唉——”不知是听懂还是没有听懂虞羽寒的话,姜朔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随即摇头祈祷道,“只希望她早就走得远了,消息根本传不到她的耳朵里罢!”
虞羽寒忍不住双眼一黯,姜朔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假如苏天瑜知道,便一定会来。
“如今我们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唯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还是不要继续胡思乱想了,趁着这个空当,好好的休养生息,万一接下来发生什么变化,才能够以饱满的精神去应对。”虞羽寒隐隐感觉这件事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解决,已经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
姜朔轻轻抿起嘴唇,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虞羽寒说的在理,但是如今他的脑海被愁思乱绪所占据,烦躁不已,哪里还静得下心来?
他本就不愿亏欠别人,自己身边的人,由于自己的缘故而受到伤害,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两人也不知在房间里呆了多长时间,忽然,房门被打了开来,一名弟子凑到赵奎的耳边轻言几句。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赵奎眼前一亮,随即摆了摆手,让弟子先离开,这才扭过头对姜朔道,“苏天瑜来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