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副帮主,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当离开驭兽山庄的视线后,苏天瑜开口道。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邱万里淡淡的开口,语气有些淡漠。
对于他而言,整件事只是为了帮老友一个忙,还一个人情,至于苏天瑜或者姜朔,铁云帮并没有结交的必要。
邱万里的语气,令苏天瑜的神情一滞,但是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却没有半分的不满:“不知是哪位恩人请贵帮出面帮忙?”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包括受伤的姜朔在内,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邱万里的身上。
苏天瑜问出了他们内心最大的疑惑。
驭兽山庄数次把他们逼入走投无路的境地,饶是如此,铁云帮一露面,甚至没有真正的动手,便不战而屈人之兵,令驭兽山庄让步,从侧面印证了铁云帮的强大。
而在武林中如此庞大的存在,依在场几个人的资历,根本不可能会和它产生任何的交集。
“喏,他就在前面。”邱万里下巴朝前送了送。
顺着邱万里示意的方向看去,众人发现在前方即将进入河头沽县城外的小亭子里,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在看到对方的刹那,姜朔一愣,只感觉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来的人,赫然是春风楼莫辰。
姜朔不由自主的想到苏天瑜刚刚对自己说的话,暂时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认真的打量着莫辰。
莫辰气质超风脱俗,身处繁华市井之中,身上却没有沾染半分浊世的污浊,在首次见面时,姜朔就感觉莫辰周身像处在一团迷雾当中,令人看不清楚。一直相处至今,有关莫辰的疑惑非但没有解答,反而越来越深。明明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姜朔只感觉对方不可捉摸,无法参透。
纳闷间,一行人已走到小亭子前,莫辰出来相迎。
“莫先生,人我已带到,就先行告辞了。当然,我会留下一伙人,一直把他们送上船。”邱万里即使是面对着莫辰,同样惜字如金。
“辛苦了。”似乎知道邱万里的作风,莫辰微微一拱手,并没有多做挽留。
“无妨。”邱万里扬起手,打断莫辰的客套,随即侧过头,把一名弟子唤到身边,吩咐道,“刘建,记住,你一定要把苏小姐平安送到南下的船只上。”
刘建领命称是,邱万里随即率众离开。只听四周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人数众多,铁云帮始终有大部分的力量潜伏在黑暗中,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力量。但根据姜朔的观察,史玉虎没有选择盲目开战,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利用邱万里和莫辰对话的空当,苏天瑜偷偷问向桂嬷嬷:“桂嬷嬷,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一路赶回京师,只是通知了古翰古前辈,他表示没有办法,让姜公子自求多福,由于过于担心小姐您,我便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桂嬷嬷答道。
苏天瑜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抬头见邱万里已经离开,当即上前道谢:“莫辰先生,若不是你,今天怕是我们绝无幸理。”
在看到莫辰的刹那,苏天瑜便明白,莫辰是为姜朔而来,自己这次完全是沾了姜朔的光才得以获救。但不论如何,莫辰的确救了自己一命,这份恩情她自然会铭记在心。
“呵呵,不必多礼。”莫辰摆了摆手,视线越过苏天瑜,看到了姜朔。
眼见姜朔受的伤如此严重,莫辰眉尾微微一挑,明显没有料到。根据他的推测,姜朔冷静睿智,作为诱饵吸引苏天瑜前来,虽说不至于毫发无损,但也不会遭受如此重创。
看到莫辰神情间的讶异,苏天瑜扭头看了姜朔一眼,随即解释道:“姜公子是因为我,才会受伤如此严重。”
“苏小姐,这与你无关。”生怕苏天瑜为之内疚,姜朔连忙辩解道,由于话说的急了,牵动了他的伤势,他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下。
见状苏天瑜一阵担忧,连忙上前扶住姜朔,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把两人一系列的动作言语看在眼里,莫辰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伤势不算严重,只消今后多加修养,很快就能痊愈,此事就先掀过去吧。大家辛苦了一整天,我已在县城订好客栈,不如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罢。驭兽山庄今日遭此打击,纵然不会死心,短时间内也不敢往枪头上撞。”
众人暗道莫辰考虑的周到,当即纷纷点头同意。
莫辰扭过头,对着刘建轻轻一笑:“这一路要牢烦小兄弟护送了。”
“莫先生客气了。”刘建命人牵来一驾马车,随即差人把姜朔扶了上去,其他人或步行或乘马,赶往莫辰提前订好的客栈。
在整个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辰视线数次从虞羽寒的身上掠过,却没有多做停留。尤其是以莫辰的眼力,绝对看的出来虞羽寒和姜朔关系非同寻常。而姜朔自身受伤,完全强撑着一口气才走到这里,一上马车就昏睡过去,根本没机会为双方介绍。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苏天瑜守在姜朔的旁边,任由姜朔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姜朔的额头,凝视着姜朔的侧脸弧线,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傻瓜,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她低语出声,更像是自言自语,自然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然而,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却轻轻的上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唔……”这时,似乎睡姿压迫了姜朔的身体,姜朔嘴里嗫嚅了下,脑袋朝内拱了拱。
他的脑袋本来就枕在苏天瑜的大腿之上,经这一拱,脸颊于苏天瑜的小腹不停摩挲,苏天瑜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猴屁股。
血污味充斥着整个车厢,但苏天瑜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反感的情绪,反而痴痴的笑着,像在幻想着什么。
车厢内,只有苏天瑜和姜朔两个人,还是苏天瑜毛遂自荐,要去照顾姜朔的。
至于虞羽寒,则是要来一匹马,默默的跟在马车后面。
她望着车厢方向,只感觉内心产生一阵莫名的烦躁,不由的“啧”了声,头偏向一旁。
浏览路旁的商铺小贩,明明是繁华热闹的场景,但落入她的眼眸里,却都像被抽掉了色彩,变的黯然无光。
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她便再次把视线放到车厢上。虽然隔着车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只要想到姜朔在里面,她的内心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随即,她又想到现在守在姜朔身旁的苏天瑜。
在刚才,苏天瑜自告奋勇要亲自照顾姜朔时,有不少人露出讶异的神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苏天瑜的名声毕竟不好,这也是他们讶异所在。不过然后,众人便同意了。
在他们看来,苏天瑜和姜朔两个人情投意合,男的俊俏,女的美丽,十分的般配,他们自然乐得促成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事。
大势所趋下,虞羽寒的意见,自然而然的被忽略不计。
虞羽寒的脑海里,不禁想到在京师时,姜朔挣脱自己的手,去找苏天瑜的场景。
事分轻重缓急,虞羽寒明白,即便苏天瑜只是姜朔的普通朋友,面临生死危险时,姜朔也会奋不顾身的赶去。想较于陪自己喝酒,孰轻孰重完全是显而易见。
但虞羽寒还是介意。
无关理性,而是纯粹的介意。
虞羽寒从不认为自己小肚鸡肠,为人自私,但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情绪后,她产生了动摇。
姜朔来到京师,感觉虞羽寒变了,其实虞羽寒何尝不奇怪自己的变化?
“一切该结束了!”注视着前方的马车,虞羽寒的双眼一下子变的无比深邃。半顷,她摇了摇头,忽然笑了,看似洒脱的笑容,却隐隐透着那么一份无奈与自嘲。
结束?
自欺欺人罢了。
很快,众人抵达了目的地,莫辰考虑的十分周到,选择的房间十分适合,尽可能的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安安稳稳的休息。
苏天瑜拍了拍姜朔的脸,把他唤醒。
意识到自己过分的动作,姜朔猛的坐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苏天瑜掩唇轻笑:“没关系的。”
姜朔脸颊飘上一抹浅红,在苍白的脸色下,十分的明显。
“快出去吧,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匆匆的说了一句,姜朔掀开布帘钻了出去,莫辰早就等候在外面。在莫辰的旁边,还站着桂嬷嬷和贺伦。
“咦,虞羽寒呢?”姜朔奇怪的问道。
一句话问出,面带微笑的桂嬷嬷笑容一僵,看向苏天瑜。
苏天瑜紧跟着姜朔后面出来,动作顿了下,随即冲桂嬷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还是莫辰觉察到气氛的改变,当即说道:“她累了,先去休息了。”
虞羽寒本就行为怪僻,听莫辰如此说,姜朔并无丝毫怀疑,只是点点头,随即迈步走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