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宗铁刚刚踏前一步,莫辰抽出空来,对他喝道:“不要管我!去保护姜朔!”
洪宗铁一愣,随即来到姜朔的跟前,守护在一旁。其实这对他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楚惊云与他师出同门,倘若真的动手,难免会有所顾虑。
这时,众人才得到机会,认真的审视莫辰和楚惊云的对决。
莫辰对外示人,一向满脸堆笑,如春风熙和,似细雨温润。得益于他远超常人的社交本领,京师及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卖他三分面子。其中不乏名声在外的武林人士,然而这些人都是佩服莫辰的为人,以及他酿出来的汾酒。至于莫辰的武功,他们根本没有见到过,但普通的认知为,莫辰即使会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但是今天亲眼所见,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有多么的离谱——莫辰不但会武功,而且很强。
在两人对战当中,楚惊云并没有报着直正和莫辰打的念头,而是死死盯着姜朔,打算摆脱莫辰的纠缠,从他的拦阻中突围。虽然莫辰处于劣势,但是他稳扎稳打,严防死守,以楚惊云强悍的攻击力,一时间竟战他不下,更别说突围过来。要知道,在刚刚楚惊云可是一招就败退了驭兽山庄的老二史玉豹。
“莫先生居然这么厉害,不过……”把战场中的一幕看在眼里,姜朔发出由衷的感叹,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即使这样,仍然不是楚惊云的对手。倘若楚惊云不是为了针对我,而是专心致志的对付莫先生的话,莫先生在他的手底下,估计撑不过十招。铁云帮最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番话本是称赞,但此时传入洪宗铁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感觉。他眯了眯眼,看了过去,看着看着,竟有些诧异:“奇怪,老四使出的武功好陌生,难道说是最近学的?可……没有道理啊,即便老四的资质再高,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接触一个崭新的功法,便能娴熟掌握到这种程度!”
洪宗铁的话,令姜朔心头一动,他不禁想到刚才楚惊云脸孔上出现的异样,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冒出这个猜想的刹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扭过头看向洪宗铁,想要告知此事,但最后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毕竟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不敢胡乱开口。
“滚!”这时,楚惊云因为莫辰的纠缠而暴怒不已,他压低了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道极其低沉的声音,终于把一直放在姜朔身上的视线收回来,落到了莫辰身上,开始认真的对待。
莫辰自知实力敌不过对方,之前选择的战略,一直是迂回纠缠,从不正面碰撞。楚惊云的目光一望过来,莫辰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随即,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楚惊云径直冲了过来。莫辰本想采用和之前相同的应对方法,岂料认真起来的楚惊云的攻击,不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硬生生的提升了一个档次,莫辰刚要闪避,对方已经冲到了跟前,一记重拳挟风而至,如泰山压顶般轰向莫辰的面门。莫辰猝不及防,想不到对方爆发出来的实力,居然如此的厉害。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和懈怠,连忙抬起两条胳膊,双臂交叉挡在自己的脸前。下一秒,楚惊云的攻击霸道降临,在硬碰硬的情况下,双方实力上的差距瞬间显现出来。莫辰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被震的瞬间后退,只感觉双臂隐隐作痛,若不是退的及时,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只怕双臂登时就要骨折。
“死!”楚惊云再次冲将过来,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莫辰。莫辰一向波澜不惊的神情间,终于浮现出一抹忧虑。时间仓促,根本没有躲闪的时机,他皱起眉头,像刚才的动作一样,抬起自己的两条胳膊,直气灌注其中,挡在自己的身前。至于究竟能不能够挡下,他心中也没有底。
然而,莫辰等了片刻,却迟迟没有等到那雷霆般的轰炸。他抬起头来,视线透过两条胳膊间形成的缝隙,朝外看了过去。令他吃惊的是,刚才楚惊云的动作只不过是一招虚晃,此时的他撇下莫辰,直接冲向了姜朔所在的位置。他的目标,自始至终从未更改过,那便是姜朔。
“糟糕!”通过之前的交手,莫辰只当楚惊云固执不化,冥顽不灵,哪里想的到他居然也会声东击西,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蒙骗过去。他心底一沉,情势紧张,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随楚惊云之后便要冲向姜朔。然而他毕竟中了楚惊云的诡计,双方距离拉的太远,他有心无力,终究是鞭长莫及。
另一边,洪宗铁和姜朔两个人眼见莫辰遇险,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哪成想这时楚惊云猛的掉转了方向,朝这边冲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两人措手不及。眨眼之间,楚惊云已冲到跟前,洪宗铁双眼一紧,立即迎了上去,双掌一架,暂时挡住楚惊云的攻击,同时喝问道:“老四,为什么!”
洪宗铁直视着楚惊云的双眼,想要探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楚惊云两只眼睛幽黑如夜,偏偏没有蕴含一丝一毫的情感,让人根本猜不透。
洪宗铁的质问,自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楚惊云双手猛的用力,一举震开了他。洪宗铁大吃一惊,平常他们四人之间常常动手切磋,楚惊云武功最高,但也只是稍胜一筹罢了。然而今天真真正正的交手,洪宗铁才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居然这般大,想必往日里都是楚惊云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而刻意手下留情。
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洪宗铁被震了开来,楚惊云直接面对姜朔。苏天瑜见状花容失色,连忙搀扶着姜朔,便要将他向旁边扯开。这时,姜朔猛的发现了什么,顿住了动作,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像木偶一样动也不动。
“快走啊,他就来……”苏天瑜内心焦急,心中暗自埋怨,什么发现能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然而她的视线刚刚落到姜朔身上,却不由的一顿,只因姜朔的胸前,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其实,当初姜朔面对虎王时,百命骨同样发出光泽,只不过由于虎王庞大的身躯阻挡,苏天瑜无缘得见。这一次,算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不禁面露诧异,动作也停了下来。
“喝呀!”伴随着攻击,楚惊云发出了一声低喝。
这一声低喝惊醒了姜朔,姜朔把视线从百命骨上收回,猛的抬起头来,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人影,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喝道:“你不是楚惊云!”
一句话喊出来,“楚惊云”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下。
而利用这个机会,莫辰再一次拍马赶到,把“楚惊云”从姜朔的身边拖了开来。再次交手,莫辰吸取上一次被欺骗的教训,变的愈发慎重起来,虽然处于被动,但成功纠缠住敌人,让敌人不能对姜朔下手。
近在咫尺的洪宗铁,听到姜朔刚刚说的话吃了一惊:“小兄弟,你说他不是老四,是怎么回事?”
“前辈请看!”姜朔指向了战场中央。
顺着姜朔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洪宗铁一下子双眼眯起,惊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不单单是和洪宗铁,正和“楚惊云”交手的莫辰,那种诡异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不在于敌人的招式,而在于敌人的脸孔——由敌人口鼻耳朵等孔窍处,冒出一缕缕黑雾,层层叠叠,把敌人的整个脑袋罩起来。黑雾不停的旋转变幻,任凭海风如何的强烈,只是死死的围绕在敌人脑袋四周,半分都没有脱离消散。渐渐的,“楚惊云”的面貌深陷进黑雾之中,一丝一毫都看不到。而令众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那黑雾竟逐渐的凝聚成型,凹凸不平,显现出五官的轮廓。最后,慢慢的贴附在“楚惊云”的脸皮上,待黑雾散开,颜色恢复了正常的肉色,摆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陌生的脸孔。
“这、这……”洪宗铁指向由老四演化出的陌生人,指尖微微的颤抖着,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在刚才,不论是对方展示出的连云排山,还是相貌方面,都无懈可击,若非如此,作为楚惊云亲近之人的洪宗铁,又怎么会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直到这时候,洪宗铁才明白过来,为何刚才对方的态度会如此怪异了。不过随即,另一个疑问在洪宗铁的脑海里生成,“可如果他不是老四,那他是谁呢?”
洪宗铁的疑问显的十分幼稚,对方擅长伪装,自然是隐姓埋名的杀手。然而,姜朔听到这句话瞳孔却是猛的一缩。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却了解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