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即便明知不是对手,她也不能容忍史玉豹当众伤害姜朔。且不说姜朔于朱雀坊有恩,单单是自家小姐对姜朔的这份情义,就足以让她如此做。
“给我滚开!”史玉豹嘴巴大咧着,露出猩红的牙龈,他一掌把冲过来的桂嬷嬷拍退,随即,冲向了姜朔。
桂嬷嬷与史玉豹的实力虽有差距,但绝非如此之大,一方面,是因为史玉豹复仇心切,不留余力,而另一方面,则是桂嬷嬷身上负伤,实力下降,此消彼长之下,才会发生如此结果。
眨眼之间,史玉豹已来到姜朔的跟着。
他微微低头,看着身前闭目调息的姜朔,眼底有一丝杀厉的寒芒闪过,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扬起手掌,朝着姜朔的天灵盖拍过去。
远处,倒在地上的桂嬷嬷疼痛难忍,如此短促的时间,却是连提醒都无法喊出来。
“滚!”这时,姜朔猛的睁开双眼,双眼似寒夜,似深海,极度的深邃,极度的幽深,仿佛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完全的沉沦进去。
史玉豹复仇心切,而姜朔又何尝不急?
在这种要紧的关头,谁耽搁他一点时间,都是足以致死的打扰!
“这……”史玉豹大吃一惊,在极度的震惊之下,一时间动作停滞,竟是被吓的顿了一下。
战场当中瞬息万变,更何况是这种生死之斗?姜朔直起一掌,拍中史玉豹的胸口,“咔咔”的骨碎声响传出来,史玉豹的胸口整个凹陷进去,断掉的肋骨扎进了内脏,破碎的血肉从嘴巴里喷出,随即踉跄后退,仰面躺倒在地上,只剩入的气儿没有出的气了。
史玉豹躺倒在地,仰望头顶的蓝天白云,感觉到深深的不甘。许是知道身体受伤的情况,他连挣扎都没有,眼里的不甘渐渐演化为灰败,最终,瞳孔黯淡下来,直接死掉。
一旁的桂嬷嬷愣住,诧异的看向姜朔,暗道怎么他的武功进步如此之快,就连堂堂的驭兽山庄二庄主,也被他一掌击毙。
其实,这虽有姜朔进步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史玉豹情急之下乱了方寸,身体完全不设防,才被姜朔一掌击中,就此毙命。
至此,驭兽山庄史家三兄弟全部身死,驭兽山庄已在武林除名。
最令人唏嘘的是,身处江南的他们客死异乡,一直到死,连个收骨的都没有。譬如说这史玉豹,驭了一辈子的野兽,死在这深山老林里无人收尸,最后只怕连尸骨都要被野兽啃食掉。
解决掉史玉豹,爆发的姜朔再次闭了双眼,打坐调息。
他必须抓紧一切的时间恢复,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隐隐感觉,等到自己回到京城,不论能赶上,都势必在京师里掀起一阵骚乱。
不一会儿的功夫,前去追击黑衣人的周大通和苏天瑜回来。
听到动静的姜朔睁开双眼,一看到周大通的神情,便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问,而是站起身来,连身上沾染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直接告辞道:“周前辈,苏小姐,我有急事,要先回京师了。”
苏天瑜明亮的眼眸蓦地一暗,动了动嘴唇,却终究只是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她扭过头,看到了一旁史玉豹的尸体,驭兽山庄的最后一名主人身亡,这本是一件大事,但苏天瑜的情绪低落,却是连询问的兴趣都欠奉。
当然,依她的冰雪聪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交手时的具体细节,但最终的结果是史玉豹死,姜朔活着,这样就足够了。
“我也要回京师,不如和你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周大通道。
“是啊,姜公子,对方摆明了不想让你回京师,而且不见得就派出了刚才那一个黑衣人阻挠,有周前辈跟着,也称得上是有备无患。”苏天瑜也很担心姜朔的安危。
“可……假如他们再对苏小姐你下手……”姜朔原来的意思,是想恳请周大通护送苏天瑜回江南,不过他毕竟和周大通的关系不熟,短时间内无法开口。
“既然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在这么紧张的时间内,他们对我下手的可能性很小。”苏天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你还是不要再拖了,如果晚上那么一分,恐怕你就要悔恨终生了。”
经苏天瑜的提醒,因为对话而稍稍减弱的那份担心,在姜朔的内心里再次风起云涌起来。
“那好,苏小姐一路小心。”姜朔拱了拱手,又扭头道,“周前辈!”
周大通对姜朔点了点头,随即迈步,和他站到了一处。
姜朔转身欲走,脑海里却莫名其妙的想起刚刚苏天瑜的话,似乎另含深意。也不知怎的,明明脑海里的思绪仍然是稀里糊涂,但姜朔却感觉有些对不住苏天瑜,内心隐隐产生了些许的歉意。
“……”姜朔回过头,看向苏天瑜。
神情哀伤的苏天瑜愣了下,直视着姜朔,四目相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期盼。
然而最终,姜朔却是什么也没说,和周大通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施展轻功,疾速的朝山外冲出去。
眼睁睁看着姜朔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苏天瑜忍不住眼框湿润,眼角隐隐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桂嬷嬷虽在苏天瑜的身后,但是从小看着苏天瑜长大的她,何尝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苏天瑜的自尊心很强,桂嬷嬷没有点明,只是在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姜朔和周大通一路施展轻功出了山,路上,周大通对于姜朔的速度很是吃惊。
周大通的武功,原本就在姜朔之上,虽然不擅长轻功,但有深厚的内力做底子,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去。然而和姜朔相比,周大通必须紧赶慢赶,才能跟上姜朔的步伐。而且,说姜朔施展的是轻功也不准确,他时而直起身子,时而弯下腰身,遇到地形复杂的地方,甚至会四脚并用。他根本不在于自己的姿势好看与否,而是单纯的追求极致的速度。
“姜小兄弟,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等一会儿还要骑一整天的马,你这样不遗余力的奔跑,不懂得分配体力,到时候可别撑不下去。”看着一脸严肃的姜朔,周大通都感觉到十分的陌生,出于好心进行善意的提醒。
姜朔渐渐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动作却没有任何的放缓,仿佛每一步跨出,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周大通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不了姜朔,便任由他去了,只希望姜朔心里有数,千万不要还没赶到京师,自己先被自己拖垮掉。
很快,两个人便出了山,在解决掉黑衣人后,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其他的阻拦。
“看来他们对黑衣人的实力很相信,只派出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来帮忙。”周大通松了一口气,分析道。
姜朔点了点头,即使在做动作时,脚步依旧不停,在持续的奔跑。
他根本无暇考虑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一往无前的冲过去,及时的赶回京师。
“到了,就是这里!”周大通在前面领路,把姜朔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小村子。
在一家农户宽敞的门前,栓着数十匹马,正是凌霄山赶来蓬莱时所骑的马匹。
想到随自己来的凌霄山弟子足有数十人,最后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活着,周大通握紧了拳头,内心又涌起一阵的恨意。
不过,指导姜朔的情况紧急,他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而是立即从其中挑选出脚程较高的四匹马来:“在这么短的时间,要赶这么远的路程,一匹马只怕是撑不住,用两匹交换着来!”
姜朔看了周大通一眼,道了一句“谢谢”,若非是周大通的经验,只怕姜朔当真要把一匹马跑到底,假如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把马活活的累死,到时姜朔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好了,快走吧!”周大通把缰绳递给了姜朔。
姜朔跨了马背,挥舞着缰绳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随即重重的拍打在马臀上。马儿吃痛,扬起自己的铁蹄,立即开始狂奔起来。
在山中与黑衣人战斗时,便已经过了正午,再加上出山花费的时间,两个人出发没有多久,夜晚便来临了。
比较幸运的是,正如姜朔昨天的预测,今天是个大晴天,月亮较之昨天又粗了几分,发出的光亮也更加的明亮。
虽然如此,但这样的月光用来急速的赶路,仍然显的不足够,路上有些暗坑及凹凸不平的地方,根本无法躲避过去。
这也让姜朔数次遇险,险些栽到沟里面去,不过好在每次都是化险为夷,一路上,跟在后方的周大通提心吊胆,心都快吓了出来。
在午夜换了一次马后,他们一路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到了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