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人间绝色,李府这次是捡到宝了!”有人对李才投以羡慕的眼神,在如此绝色面前,李才的身世根本无法匹配。
人群中一片惊叹之声,姬花莺的出现,仿佛把喧闹的宴席都罩上一层清新的气氛。
把众人的赞叹声听进耳朵里,李宾白抚须长叹。在联姻之前,即使是他都没有见过姬花莺的真容,直到前几日上前送聘礼,才得以一见。在见到的刹那,李宾白便惊为天人,于是便故意安排李才携姬花莺在宴席中间走过,借以炫耀李家儿媳的优秀。
“混帐!混帐!”李才的兄长李德今日第一次见到姬花莺,见她如此美艳,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加把劲,大意之下把这个机会拱手相让,一时间当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我说只不过小时候见过几面,李才这小子就对她死心塌地了呢,敢情竟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儿!”
如果说李德是整个李府内最生气的一人,那么最高兴的,自然要属李才。
听到别人源源不断的赞美之词,李才只觉颜面有光,脚步轻飘飘的仿佛置身梦境。一想到今日过后,如此美人便将属于自己,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李才便无比的激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仿佛连现实都变的虚幻起来。
不可方物的美艳,震慑了全场,一时间,宴席内鸦雀无声,极其安静。
所有的视线,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汇聚到姬花莺的身上。
“哗啦——”
在众人沉浸在对美好事物的享受中时,突兀响声的杂响,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妙。
众人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带着嫌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陌生的少年,不知为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小心带到身前的茶杯,茶杯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茶汁四溅,热腾腾的水铺满了地。
最令众人在意的,还是陌生少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姬花莺,无礼,粗俗。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没出息的小子?”有人在心底鄙夷的道,但是碍于这是在李府的喜事之上,他并不敢喧宾夺主的进行训斥。
李宾白扭过头,看到了姜朔,他知道姜朔和李才之间的关系,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众人见李宾白对姜朔如此的克制和隐忍,不禁心里暗暗惊疑,只道是李宾白大人有大量,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里不愿节外生枝罢了。
李才回过头来,也看到了姜朔,虽然内心奇怪为何姜朔会如此反常,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倒是没有直接询问。
相较于大部分人的同仇敌忾,当事人的姬花莺头都没有回,事不关己般毫不在意,甚至连表情都没浮现出半分的涟漪。
这份淡定自若,仿佛俗世内的任何尘埃,都无法对她造成任何的干扰,更让众人感慨她行事的出尘脱俗。
像是一湾细流,无法忤逆奔腾江河的流向,没有人会认为这小小的插曲,会影响到这件事情的发展,在对姜朔进行短暂的鄙视后,他们纷纷回过神来,把心思重新放到这场喜事中来。
“羽寒!”
在众人默认事情即将继续进行时,又有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众人回过头,发现又是刚才那个少年在闹事,积攒下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各种侮辱的言语如雪花般飘下:“这个小子到底是谁,居然在右都御史大人家的喜事上捣乱?”
“哼,看他一脸痴样,恐怕是对百花门的姬小姐有非分之想吧!”
“呵呵,就凭他这幅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朝廷官员和江湖人士,罕见的站到同一阵线,素质不同但目的相同的贬低辱骂之词汇聚到一起,源源不断的飞向姜朔。
然而,姜朔却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盯着姬花莺,瞳孔微微颤动,隐隐有水波闪动。
在一阵风雨欲来的氛围中,另有一伙人,怀揣着不同的想法,他们便是百花门一行人。
早在第一次姜朔引起动静时,他们便发现了。当时,第五羽和言福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诧异的情绪,不明白为何远在蓬莱的姜朔,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抱着姜朔不敢当众作乱。然而,他们对姜朔的性情都有所了解,明白姜朔绝不是那种在乎外界看法的人。果不其然,姜朔当真再次发声,再次引起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
“师兄,这……这怎么办……”言福问道。
第五羽看了一眼左右,视线掠过姜朔时,眼底隐隐有寒芒闪过,最终却是克制的摇头道:“静观其变。”
这时,位于最前方的蒙雄也回过头来,看到姜朔时瞳孔不由的一颤:“居然是他!”
在第一次动静时,蒙雄稳如泰山,自顾自的饮茶,并未回头,这才在席间第一次见到。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一个人的身份最为矛盾,那便是李才。
李才再次回头,看到姜朔时不由的面露疑惑,终究忍不住问道:“姜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今天首次见到姜朔时,他便感觉到一丝异样,只不过想到自己和姜朔的交情,李才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他万万想不到,姜朔会当着道喜的众多宾客的面,做出这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
然而李才问出一句,姜朔却迟迟没有作答,甚至目光只是放到姬花莺的身上一动不动,把李才直接的无视掉。
李才内心隐隐感觉到些许不满,但是想到在这件事上,姜朔为自己立下的汗马功劳,他又把这份不满压了回去,耐着性子提醒道:“姜兄弟!”
他的语气已颇为严厉,隐隐带着警示的意味。朋友妻不可欺,李才与姬花莺虽未成亲,但已被京师中人公认是一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李才倘若任由姜朔如此放肆,莫说右都御史府和百花门,估计就连到场的宾客都无法同意。
然而,姜朔依然双眼发直,一言不发,对于李才的警示,根本不予理会。
再一再二不再三,事关自己的底线,李才再也无法忍受,神情一下子变的无比阴沉。
他正要怒斥姜朔一番,这时,他忽然觉察到身边的姬花莺有些异样。
他扭过头去,只见姬花莺全身上下微微颤抖,脸色发红,情绪起伏不定。
李才还道是姜朔的无礼行为惹恼了姬花莺,狠狠瞪了姜朔一眼,手掌环上姬花莺的香肩,便要揽着她继续前行。
“把你的手掌放开!”姜朔怒斥。
“……!”
一时间,全场震惊,或诧异,或震惊,或愤怒,所有人都看向姜朔,再无例外。
经姜朔如此一喝,李才耳膜颤动,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伸出去的手掌当真一下子松开。
就连姜朔本人都愣住,甚至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喊出那句话。刚才,他只是感觉那只手掌无比的扎眼,顿生厌恶之感,这才情不自禁的喊出口。
不过,在短暂的吃惊后,姜朔迅速的镇定下来。他从座位里走出来,神情坚硬,步伐稳定,一步一步,迈向了李才和姬花莺的方向。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众人震惊了,不知姜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得益于众人的震惊,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让姜朔成功的走到李才和姬花莺的跟前。
经过刚才的一喝,李才已经隐约意识到姜朔的来者不善,他横向里跨出一步,把姬花莺挡在身后,问道:“姜兄弟,今天,可是我成亲的日子。”
姜朔扭过头,看了李才一眼,眼神里隐隐带着些许歉意,随即逃避似的错开视线。
他把视线,放到了姬花莺的身上。
不论身后发生了多大的动静,自始至终,姬花莺连头都没有回,即使现在姜朔站在她的身后,她也没有转身的意思。
“羽寒……”姜朔内心愁肠百转,但涌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称呼。
单单是一个称呼,姬花莺身体的颤抖加剧,头微微的低垂,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姜朔内心狠狠的一震,像被一支铁锤重重的砸中,仅仅是瞬间,眼睛里便闪现出无数种情绪,不解、诧异、惊讶、错愕,等等等等。
“李公子,我们走吧。”这时,姬花莺再次道。
“啊?啊!”李才回过神来,由于处境的诡异,他一时间倒忘记记恨姜朔。
当下,李才便要伴着姬花莺继续前行,然而目光一移,却瞥见姬花莺的脸蛋上,由眼角处流下来一条泪痕:“这……”
“她明明就是虞羽寒,为什么不认我?”姜朔想不通,不过随即,他便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不论真正的原因如何,姜朔绝对不能容忍虞羽寒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羽寒,你等等!”姜朔再次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