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朔扳起一张脸,疾声厉色的训斥姜生一番,才把这个爱好八卦的家伙打发走。
只不过临走前,姜生仍然满脸的吊儿郎当,让姜朔无奈的摇头。
随意的吃了一点饭,姜朔再次抱起那本书啃了起来。
大约在傍晚时间,感觉掌握的差不多,以及白凤雪的伤势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于是,姜朔敲开了姜怀一的房门。
似乎早就猜测到姜朔前来找自己的大致时间,姜怀一只是说了一句:“带上白凤雪,跟我来。”随即,便转身往山坡上走去。
姜朔抱着白凤雪,跟着姜怀一,一直来到一处较小的盆地中。
四周围连绵不断的山势,构建出一个天然的屏障,保护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盆地中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彩花掩映绿草,和风吹拂大地,一切显的那般的和谐。
姜怀一带着姜朔,来到盆地的正中央。
这里没有树木,甚至连低矮的灌木都没,只有齐膝的茸茸绿草,其间点缀着几朵娇艳的小花。
偶尔有成双成对的蝴蝶,围绕着一朵盛开的花朵翩翩起舞,一花一树一世界,小小的细节,便让人感叹环境的美好。
“你先让开。”姜怀一对姜朔道。
姜朔依言退后几步。
姜怀一低下头,似在搜寻着什么,片刻过后,他的双眼一定,确定好了方位。
他蹲下腰身,单手盘旋起黄金细龙,五指微曲成爪,对准一棵青草的根部,一下子挖了下去。
姜怀一功力很强,鹰爪下探,土地直接没入他的手肘处。
随即,他低喝一声,把整条手臂抽了出来。
他掌心向上托起,手掌虚握,莹莹金光间,包裹着一块脊椎骨。
那脊椎骨悬浮在半空中,竟不与姜怀一的肌肤接触。
“这……这是人骨?”姜朔眨了眨眼睛,那块骨头的形状,和人骨一般无二,哪里是什么兽骨?而记得书中记载,赤云寨所换之骨,是仅限于兽骨的。
“养骨之术,除了养出骨的性质异能,更可改变骨的形状,否则,兽骨与人骨天差地别,又怎么可能置换成功?”看出姜朔眼中的疑惑,姜怀一为他解答道。
姜朔恍然大悟,心头的疑惑大幅减消。
“好了,这枚骨头交给你,记住,最多在一个时辰内完全,否则骨头变质,换骨失败倒没什么,若换完骨后,阴差阳错下发生什么意外,那便麻烦了。”姜怀一随手一抛,把骨头扔给姜朔。
姜朔吓了一大跳,连忙双手捧到一起去接,手忙脚乱下才准确的接到,不由的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内心有些诧异。
“这骨头如此重要,怎么能处理的这么草率!”他本想问问姜怀一,谁知一抬头,却发现姜怀一已经转身离开,身子已经到了盆地边缘。
“这……”姜朔愣了下,脑海里猛的想起之前姜怀一对自己说的话——“想要救她的,又不是我。”
“也许,大长老对这‘陌’组织,是真的恨吧,毕竟‘陌’组织,杀了我的父亲……”想到这里,姜朔内心狠狠的一颤,随即看了白凤雪一眼。
白凤雪眼神淡漠,没有乞求。
明知“陌”组织杀了自己的父亲姜尚武,但不知怎的,姜朔对白凤雪,却一点都恨不起来。
“杀父亲的是白傲天,又不是她!而且,她毕竟救过我的性命!”姜朔在心中默默的如此劝慰自己,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权当是一命换一命了,此次过后,假如你能活下来,再次相见,定是仇敌。”
主意打定,姜朔立即着手准备为白凤雪换骨。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兽皮包裹,打了开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刀具。
族人受伤时,便会用这套刀具治疗,虽然不太专业,但姜朔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就着用了。
他挑选了一块较为松软的土地,让白凤雪趴到那里,替她解开衣裳。
随后,姜朔用刀切割白凤雪坏骨处的肌肤,幸亏脊背处筋脉不多,很快,那损坏的骨头便露了出来。
骨头的一半都碎成了粉末,隔断了上下的联系,倘若不加以医治,白凤雪即使不死,也势必会全身瘫痪,一辈子在床上度过。
在整个过程里,姜朔一边要为白凤雪剥皮剔肉,一边还要保持手中的骨头不落地,再加上他本就生疏的手法,进行到这一步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两条手臂都酸的不行。
但是姜朔知道,此时,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在脊椎骨的中间,是一条最重要的主神经,更是督脉所在。督脉由会阴穴向后沿着脊椎往上走,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督脉主气,任脉主血,为人体经络主脉。若是产生一丝偏差,导致神经受损,督脉断折,那即便让病人维持着一口气,也是半死不活的结局。
姜朔深吸呼一口气,开始下一步动作。
他小心翼翼的动手,把碎骨一一挑捡出来,遇到较大块的,他只能用刀砍碎,再拿出来。
想到姜怀一临走前嘱咐的一个时辰的期限,姜朔不由的有些不安,但他明白欲速则不达,这必须的步骤倘若发生了什么闪失,势必会导致功亏一篑。
专心致志的他,根本没心思考虑花费了多少的时间。
终于,姜朔把最后一块骨头也挑捡出来,那里只剩下一个空茬,裸露出一根根缠绕在一起的神经。
长时间高注意力的工作,令姜朔脑袋有些发痛,有些撑不住。
他吞咽了下,少许的歇息了片刻,进行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步骤。
如果说刚才考验的细心和毅力,那么现在,考验的便是真正的功力——姜朔必须运用封骨之术,把骨头置换给白凤雪,使二者完美契合,没有一丝偏差。
而这,也是姜朔最为担心的地方。
这里的功力,连半分弄虚作假都不行。
通过之前的了解,姜朔知道这里的封骨,和自己先前学习的封骨术,乃是相同的招式。
只不过对于封骨术的掌握,姜朔始终只是皮毛,尽管外出历练后,封骨术的威力得到了显著的进步,但主要用于制敌伤人,跟这里完全是两个概念,即使说姜朔是纯粹的新手也不为过。
成败在此一举,事到临头,姜朔只能硬着头皮上!
姜朔手捻金诀,控制住骨头,缓慢的向白凤雪的空茬处靠近。
骨头与神经越靠越近,姜朔双眼一定,金光骤然变强变亮,把骨头和神经全部包裹其中。
随即,便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明明是两件实物,互相接触相交,却像是两件实物一般,彼此交融相错,没有造成任何的干扰。
“成功了……”姜朔心下大喜,情绪激动之下,内心不免有些波动。
那金光随之不稳定的颤抖起来,白凤雪似乎极其痛苦,闷哼了声,身体也痉挛了下。
“……!”见状,姜朔不敢再有半分的懈怠,灌注了自己十二分的注意力,一心一意的完成。
幸好,接下来没有再发生刚才那样危险的情况。
历经了起初的紧张和生疏,姜朔轻车熟路,很快,他便把骨头置放进缺失的原位。
不过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姜朔必须让骨头完全匹配,一切相连,才能保证白凤雪不会有任何的后患。
完成了前面几道难关,收尾工作显的极其简单,姜朔做完这最后一步,又取来布条为白凤雪包扎好,全身绷着的劲一下子松懈掉。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半天才抬起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呼——总算是完成了!”
歇了好一会儿,姜朔才感觉自己的力量稍稍得到了恢复。
为了保证白凤雪刚刚换好的骨头不发生偏差,姜朔只能一只手替她固定住,另一只手抱着她,缓慢而小心的向山谷外走去。
刚走到山谷的出口处,姜朔不由的停下脚步,只见姜怀一站在那里,看来是一直等待在外面。
“奇怪,他如果对白凤雪的死活不关心,又怎么会等在这里?”姜朔有些疑惑,刚要说话,姜怀一却只是看了白凤雪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流露出来,便转身走掉。
姜朔感觉姜怀一最近变的有些怪。
在铁云帮时,姜怀一救出自己后,他还没有这种感觉。
而一切的起始点,就在白凤雪现身的时候。
“啧,多半又是我胡思乱想了吧!”姜朔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而是把白凤雪一直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他途径一条偏僻的小路时,忽然看到有两道人影在树下鬼鬼祟祟的。
他偷偷摸过去一看,赫然发现姜生在与一名少主亲吻。
而那女的姜朔识的,正是族中有名的美女姜蓉儿。
“哈,我说这次回来,这小子给人的感觉这么怪呢,原来是谈了恋爱!”姜朔摇了摇头,姜生之前的怪异举动,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接下来,便是等待白凤雪苏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