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又手握重要线索,倘若他前往调查,定然事半功倍。
因此,姜朔才会发出诚意的邀请,但是想不到他会拒绝。
“为什么?”姜朔道,“既然京师发生的事情你都知情,那你应该清楚,包括古翰师父在内,有很多我们这一边的朋友,都被百花门抓了起来。就算先不调查邪骨师,当务之急,也要把他们救出来,以免让他们受到折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现在过去,根本于事无补。”冯恩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刚才说过,事情发展的太快,已超出我的掌控范围。以现在的情况,即便我随你同去京师,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你见识过百花门的实力,应该清楚,别说加上一个我,即便再加上十个我,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脱不开身……”
没有等冯恩说完,姜朔便粗暴打断了他的话,不理解的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救古师父更重要?敌人是很强大,但是这样就不救了吗?”
冯恩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姜朔宣泄完自己的情绪,才继续道:“最近我才明白古师兄的良苦用心,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抗衡强大的敌人之前,所谓的一腔热心,只是愚蠢的冲动。可惜,我后知后觉的太晚,否则的话,就不会让你前去京师,而是选择卧薪尝胆,隐忍度日。从这个层面上而言,的确是我害了古师兄。”
他眼中流露出自责的神情,随即眼皮向上一挑,对姜朔道:“你扪心自问,你我二人之力,是能够把人成功的救出来,还是连自己本身都葬送掉?”
“我……”一句话,令姜朔呆若木鸡。
唯一的答案,是那般的残忍和无情,姜朔愣了下,不甘的道:“可……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何时说过什么都不做了?我不是告诉你线索,让你前去调查吗?”冯恩更正姜朔的话,“而且,我并不认同第一时间要去救他们的观点。除了对方守卫森严外,只要你我都在外面活动,并且维持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他们就不敢做出过份出格的举动。我一直呆在榆林,这个我苦心经营十余载的地方,便是打赌他们不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杀我。这是一种威慑,看似没有意义,实则比直接的打打杀杀,还要更有效果。”
犹如醍醐灌顶,姜朔整个脑海里面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不愧是冯师叔,刚才是我太过冒失了。”姜朔双手一拱,致以真诚的歉意。
“好了!有些话说开说破,释清误会,便没有什么了。”冯恩摆了摆手,表现的极为大度。
“那……”姜朔思索了下,对冯恩说出自己未来的计划,“那我就先去调查邪骨师一事。”
“嗯。”冯恩点了点头。
早在刚才等待冯恩的时候,姜朔已经好生的清洗一番,更是备好了干粮,事不宜迟,当场便要告辞离去。
“等等!”这时,冯恩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姜朔回过头来。
“前几天,有一个前辈让我转达给你一个消息。说如果你要找他,可以去天元塔第八层。”冯恩道。
“天元塔第八层?”姜朔皱了皱眉头,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问道,“那位前辈,是怎样的打扮?”
“他拄着双拐,以拐代腿,但是整个人高深莫测,仅仅一眼,我便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冯恩有些纳闷为何姜朔会认识那样的高手,联想到当时姜朔的经历,冯恩猜测道,“那名老者,应该就是传给你吞脉神功的莫轩武莫前辈吧?”
“你认识?”姜朔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对方,但没料到冯恩抢先说了出来。
“莫前辈当年也算武林中一位奇才,随便挥挥手,便足以搅起一阵腥风血雨,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冯恩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前些年他突然沓无音讯,更多传言说他被自己的仇家合力诛杀,就此被武林遗忘。”
对于这些前尘往事,姜朔根本毫不知情,当下暗暗的记在心里,随即离开榆林,赶往秦皇岛。
虽然莫轩武前辈让姜朔前去天元塔找他,可一来天元塔就在京师附近,敌人定然在那里布满耳目;二来他深知天元塔的玄妙深奥,短短时间之内,他根本无法到达第八层。
“白姑娘说要从百花门入手,此时应该也在京师内吧!”姜朔暗暗猜测,但是并不敢冒险进入京师。
正如冯恩所说,此时倘若落入敌人的手里,敌人再无顾虑,那么不单单是自己,就连先前关押的那些人,处境都将变的极其危险。
只不过,这并不妨碍姜朔从来往京师的武林人士和商贩中打探消息。
根据得到的消息,春风楼已经关门,推算起来,恰好是自己逃出来的那天开始。
梦红楼乃是武林中的庞然大物,姜朔也见过梦夫人的实力,百花门想要留下梦夫人,或者是将梦红楼连根拔除,是万万做不到的。然而,梦红楼擅长的舆论攻势,也没有发挥出来。不单单如此,梦红楼在其他方面的动作,也变的小心谨慎。这足以说明,梦红楼怕是在那场争斗中元气大伤。
而凌霄山、冯德才、古翰的消息,却是一个都没有,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均落入了百花门的手里。
在筛选消息时,姜朔听到了这么一个传闻,便是李才和姬花莺,将要在近日里再度举办喜宴,完成未完成的婚礼。
听到这个消息时,姜朔第一时间就明白,这是百花门引自己出来的阴谋。但他即便知道是阴谋,事关姬花莺终身大事,他也必须到场。
正当他打算改变计划时,又是一个消息传来,说是婚礼取消,原因是姬花莺身体抱恙。
“……嘿,你可是偷偷得来的绝密消息,听说那百花门的大小姐,喜欢上闹事的姜朔,死活不嫁李才,更是以自杀相逼!要不是这样,就冲朝廷和百花门两边的压力,哪里有不补办婚礼的道理?”
姜朔还记得对自己透漏这个消息的小贩的嘴脸,虽然言语描绘上有些八卦的味道,但着实是实情。
姜朔清楚,绝对是姬花莺那边有什么动作,才会令百花门的阴谋胎死腹中,很有可能当真如传闻所说,是真的以死相逼。
真正令姜朔不解的是,如此丢脸的事情,百花门本该绝对保密的,但仍然透露出来,姜朔有理由相信,是梦红楼有意把消息放出来通知自己。
看似平静的京城表面下,暗地里硝烟味道却愈发浓郁,山雨欲来风满楼,压迫的姜朔心情沉重。
姜朔绕过京师,前往秦皇岛。
一个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资源,没有人脉,仅凭三言两语的信息,想要调查也根本无从下手。
这一日,姜朔来到一间饭店——冯恩交给他不少盘缠,倒不至于为银两所困扰。
刚一踏进屋,姜朔便感觉到饭店内的食客纷纷抬起头,朝自己望过来,一脸的警戒。
姜朔粗略一扫,虽然他们穿着商人或农民的衣服,但眉宇间带有锐气,分明是练武之人。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练武之人齐聚?”姜朔心下怀疑,当下不动声色,找到一个角落处坐好。
大厅内,大约有七八成人,属于同一拨人。
他们看似在闷头吃饭,但时不时在用眼神交流,而且不停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一幕,让姜朔更加的好奇。
饭毕,他们结帐离开,人哗啦啦的走掉一大半,大厅里顿时空出了大片的位置,而那股压抑的气氛,也随着他们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呼——他们总算是走了,刚才他们在这里,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吃个饭都吃的这么郁闷,真是够了!”有一名客人发牢骚道。
与他同桌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少说几句吧,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山海关下来了好多各色各样的人,咱秦皇岛也变的龙蛇混杂的。”
“你说,会不会跟吴三桂吴指挥的赏花观鸟会有关?”客人猜测道。
“也许吧,说是赏花观鸟会,但人家大人物暗地里卖的什么药,咱们这些个平民老百姓谁又能知道的。”同伴不敢妄作猜测,“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咱还是好好吃饭吧,议论这些事做什么。”
生怕隔墙有耳,同伴左右看了看,劝那位客人道。
那位客人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也不敢继续乱说,当即只顾着吃饭了。
姜朔一边吃饭,一边把两个人的对话听进耳朵里。
耳听的再听不到其他的讯息,姜朔眉头一皱,道:“小二,结帐!”
“好勒,客官,共十二文钱!”小二把布往肩上一搭,一路小跑着过来。
姜朔手伸进怀里,直接扔给他一枚白银。
小二被闪了眼:“客官,这、这我也找不开啊……”
“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不用找了!”姜朔压低了声音,“他们刚才说的吴三桂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