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辰离开,姜朔起身,结了饭钱,来到客栈门口处。
注视着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群在奔走忙碌,回想起数月前初到京师的点点滴滴,姜朔不禁感慨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穿梭在陌生的人影中,姜朔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孤独,空虚和迷茫,充斥着他的内心。
走着走着,姜朔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清风馆。
没了他和姬花莺的眷顾,清风馆照常营业,人满为患,姜朔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人活一世,一定要留下些许印迹的,证明自己没白白走这一遭。
伫立片刻,姜朔最终不忍踏入这伤感的回忆当中,继续前行,渐渐的出了城,来到了天元塔。
京师内暗流涌动,群雄汇聚,天元塔自然而然,变的热闹起来。
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相貌,姜朔找来一顶草笠,掩住自己的面貌,潜入了天元塔里。
江湖仇杀太多,那些积累有个人恩怨的,和姜朔抱着同样的想法,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因此,打扮古怪的姜朔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天元塔内龙蛇混杂,议论不休,低层当中,潜心修炼的倒在少数。而他们议论的内容,自然是那三块破损的石壁。虽然种种线索,均指向已成武林大热的姜朔,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仅仅是推测而已。
姜朔穿行在人群中间,步伐坚定的往上行。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第八层。
从姜尚武的嘴里得知,吞脉神功和盘龙真气,都属于第八层的三幅壁画之一,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倒不是说好高骛远,而是在明日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争取了却自己的心愿。
不少新人进入天元塔,不懂规矩的他们擅自逾越规则,从而导致了走火入魔情况的发生,这不断的为姜朔敲响警钟。
姜朔坚定本心,目不斜视,只顾着前行,然而在第六层,他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姜朔,你怎么回来了?”蒙沧叫住了他,“你知不知道,自从上次你大闹李才喜宴那件事情之后,全京师都在通缉你?”
尽管姜朔斗笠遮面,但是作为好兄弟的蒙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姜朔看了蒙沧一眼,看来他还被蒙在鼓里:“你父亲身为御前大将,最近,得没得到什么风声,譬如有关明天盛宴的?”
“这……”感受到姜朔语气里的严肃,蒙沧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最近京师里的确来了很多奇怪的人,其中以武林人士为多,因此,我父亲也加强了警戒,争取明天盛宴的万无一失。而且,听说起义军已攻破廊坊,前往京师,朝廷调来镇守山海关的人马,应该能将起义军抵挡在北直府外。至于明日盛宴,应该是最近朝廷动荡,所以皇帝才想集思广益,扭转颓势吧。”
姜朔眯起双眼,分析蒙沧言语里的讯息,最终,他还是没将事情全盘托出,而是嘱咐道:“明天,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希望你们能尽早做好准备。”
“大事?”蒙沧重复了一遍,但见姜朔不说,他也不好询问。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忙。”姜朔忽然道。
“什么事,你说。”蒙沧隐约感觉到姜朔此次回来,便是办他口中所谓的“大事”的。
姜朔当即把自己的请求告知给蒙沧,蒙沧听完脸色一沉,面露犹豫:“这个……”
“怎么,有难度吗?”姜朔询问。
“可是,你是要做什么?”蒙沧谨慎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总而言之,我是为了大明、为了皇帝着想。”事关重大,姜朔还是不能释放告知。
蒙沧瞳孔一缩,上下打量着姜朔。
最后,出于对姜朔人品的信任,他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就有劳蒙兄了。”姜朔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告辞离开。
此次重遇,蒙沧只觉姜朔整个人的气势得到了升华,而且气息也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虽然没有真正的交手,但是仅仅看了一眼,蒙沧便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他不见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蒙沧心中疑惑不解,抬头一看,却见姜朔往第七层走去,他连忙叫住了对方,“你这是去做什么?”
“我要去第八层看看。”姜朔道。
“可……”蒙沧有些担心,但想到姜朔的自律,劝说的话又说不出口。
“放心吧,没事的。”姜朔冲他安慰的笑笑,随即继续上行。
相较于第六层而言,第七层,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人。
姜朔曾听蒙沧提起过,第六层和第七层,乃是天元塔的分水岭。第六层以上,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积淀,才能参悟。
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扰,姜朔的身影一出现在第七层,那几人纷纷把视线投射过来,刺人的寒芒仿佛把姜朔的整个身体看透。
“好强……”姜朔的心脏狠狠一颤,他原本以为,他遇到的高手已是武林顶尖级别,但第七层几人给他的感觉,却似乎无一比姜怀一逊色。
姜朔生怕惊扰到对方,不敢直视他们的双眼,而是径直走向阶梯处。
在踏上阶梯时,其中一名山羊胡子,冷冷的哼了下:“原来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鬼!”
姜朔没有气恼,对方的身份和地位,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
终于,姜朔踏上了第八层,令他诧异的是,第八层只有一个人,坐在其中一幅壁画前。
“这是……”在看到那人身影时,姜朔的双眼一眯,流露出疑惑的情绪。
对方转身,冲姜朔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好久不见。”
“果然是他!”姜朔瞳孔猛的收缩。
……
翌日,皇宫前,早早拉起了彩带,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一片热闹声中,不断有豪华的马车、轿子,停在午门之外,一名名身份尊贵的朝廷要员,京师富商,不断的露面,在彼此的招呼声中鱼贯而入。
他们平日里都是身居高堂,不易见到的人物,京师的老百姓们,自发的聚集在午门外,欣赏这一盛况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八卦着。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闯王的部队要到京师了,他们这是商量对策呢吧?”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担忧的模样,更像是纯粹享受来的。”
“估计摆这么大的排场,其实就是为了做做样子给大家看,证明朝廷的威望还在。”……
相较于议论的热火朝天的他们,还有一部分沉默的人马,分散在围观的看客里面。
他们保持着低调,因为过一会儿,他们便会成为今天的主角儿。
皇宫内,建在汉白玉台基上的太和殿外,摆放着一桌一桌、密密麻麻的圆桌,两旁的随侍的宫女太监,排成了一整列,在外围,则是身披轻甲,严阵以待的羽林军。
整座皇宫规划严整,大气磅礴,极为壮观,其中又以太和殿最为富丽堂皇,是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而太和殿门前阶上,宫女手持黄罗伞盖,下面是两只包金嵌玉的座椅,一主一次,尚且空着。
此时的姜朔,便乔装成羽林军的一员,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不远处的蒙沧,时不时隐蔽的看向姜朔一眼,不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大臣们一一落座,而从山海关远道而来的吴三桂,理所当然的坐在最前方的位置。
这里是皇宫大院,守卫森严,皇帝亲军二十六卫,层层防护,按照常理而言,根本不需大臣们带来其他家卫。
然而吴三桂本人身旁,却站着一行随从,即便挡了后方人的视线,也没有人发出质疑。
“想不到吴三桂的行为,已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在朝廷的影响力。”姜朔心中默默的道,静观其变。
“皇帝驾到——”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远远的传出来。
随即,人群簇拥着一男一女两人,从太和殿内走出来。
男的是当朝皇帝崇祯,而女的,自然是姬妃。
“她便是邪骨师在中原的领袖吗?”再次相见,姜朔对于姬妃,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偷偷的审视了姬妃一番,随即,他便把视线移到了崇祯身上。
这一看,他不由的吃了一惊。
尽管那些宫女太监动作做的极其隐蔽,但是姜朔还是看了出来,崇祯根本就是失去了意识,完全被他们生生的架出来。
“已经动了手脚了吗?好快……”姜朔心里一沉,他本以为吴三桂对于崇祯仍然会有所忌惮,但从如今的表现看,他们的行动怕是要大幅提前了。
“这……怎么回事?”蒙沧也发现了不对,忍不住失声。
“皇帝,被软禁了!”姜朔低声道。
蒙沧本就怀疑,听到姜朔的话,立即确定下来。
“来人,护驾!”蒙沧大叫,抽出随身的佩刀,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刷刷刷”抽刀声音传出,他身后的一众羽林军,抽出长刀架在蒙沧的脖子上,控制住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