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手握十万强兵,此次到来京师的,不过十分之一。李自成虽攻陷京师,但全国各地仍有许多大明军队,正千里驰援而来。李自成民心所向,倘若得到吴三桂的兵马,绝对是如虎添翼。
“闯王,我认为此事可行。”李信建议道。
“不可。朝廷腐败,乃是吴三桂及其党羽所为,留他性命,只是本末倒置。”姜朔凑过来道。
李信微微皱眉,随即义正辞严的道:“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起义军辛辛苦苦攻到这里,却只是为朝廷铲除祸患?你把朝廷腐败的根源,归咎到吴三桂的身上,我且问你,大明早些时候,尚无吴三桂之时,底层农民的生活又如何?在陕西时,你也见过所谓的父母官是怎么压迫灾民的,难道那些也是吴三桂的原因吗?大明早已腐朽到骨子里,老百姓们要想活命,唯有推翻它,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王朝,而这,也是我们起义军上上下下的心愿!”
道不同不相为谋,姜朔看了李信一眼,知道他胸怀大志,因此并未与他纠缠,而是把头转向李自成:“自成,大明腐败的根源已除,只消假以时日,一切自然会好转。可是,假如此时你掀起战乱,那势必会引起全国动乱,到时全国烽烟四起,战火连天,真正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们呐。我知道你也很为难,我并不强迫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撤军离开京师,毕竟老百姓需要的,只是一块能够安居乐业的和平土壤而已。”
不久后换骨改运,明朝续命,一切好转,这是他可以肯定的事情。
只不过由于换骨奥秘,因此他无法毫无保留的进行解释。
“姜朔,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太过分了吗?这一路走来,我们流了多少的血,死了多少的人,好不容易达成大业,你仅仅想用一句话,便让我们前功尽弃,呵,你认为……”李信有些恼怒,直斥姜朔的无礼,然而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李自成粗暴的打断,“够了!”
“闯王,你……”李信扭过头,诧异的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看了姜朔一眼,眼里流露出挣扎的情绪。
“我们有大批兄弟被关在牢狱中,我们先去救人!”李自成不容质疑的下令道,随即头转向姜朔,“至于这吴三桂的性命,就交由你处理了!”
“闯王……”李信还想再劝。
天牢不在此处,要想救人,唯有先撤出皇宫。
李自成的这个命令,已隐隐表露出他最终决定的倾向。
“我们走!”李自成打断李信的道,直接率众离开,出了太和殿。
“唉!”李信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略带憎恨的看了姜朔一眼,这才不甘心的随众离开。
姜朔看向李自成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谢意。
在收回视线时,他无意间看到了蒙雄。
蒙雄看向姜朔,神情复杂。
虽然驱逐了姬妃,化解了吴三桂的阴谋,但是以他的身份,为了保护皇帝,必须要与李自成的起义军对抗的。
可是就在刚刚,起义军才帮助他粉碎一场危机,此时倒戈,未免陷入不义当中。
忠义难两全,幸好姜朔及时出头,才让蒙雄逃避过这艰难的选择。
“姜朔,这些前辈是……”段无极走到姜朔面前,问道。
他见多识广,猜测出来对方均是隐世的武林高手,并且知道其中几个名号。但由于不了解他们的脾性,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好借助姜朔从中介绍。
“哦,这位是……”姜朔刚想介绍,却见莫轩武摆了摆手,“此间事已了,我就不多留了。老伙计们,走吧!”
他一声招呼,几大高手纷纷离去。
他们身法出众,不过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之外,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唯有那唐谷甩下一句话:“小子,见着我那徒弟,不要忘记让他来天元塔找我叙旧。”
“徒弟?”姜朔心头一动,联想到唐谷的功法,以及刚才他对自己徒弟的称呼,不禁猜测道,“应该便是冯德才冯前辈吧!”
见几大高手离去,段无极微微叹息:“如此这些前辈复出,那中原武林复兴可望!”
“姜公子,吴三桂如何处置?”白凤雪问道。
“杀了吧。”姜朔道。
吴三桂与西域邪骨一族勾结,残害百姓,祸害朝廷,死有余辜。
白凤雪抽出长剑,便要斩向吴三桂喉咙。
“住手!”在剑刃即将斩中吴三桂之时,一道娇喝从旁边响起。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姬妃去而复返,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挟持着昏迷的崇祯,“你们把他放开,不然我杀了他!”
由于战事过于紧张,一开始就昏迷的崇祯,反而不被大家注意。
所有人大感意外,一来,是想不到姬妃身受重伤,非但没有趁机逃窜,反而挟持人质要挟于己,这份胆量和魄力,令人佩服;二来,则是姬妃为了吴三桂,居然只身犯险,重返虎穴,大家低估了吴三桂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冥顽不灵!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悉数暴露,你已经完了!”姜朔大声喝道。
“呵!”姬妃不屑的轻笑了下,“我也懂的换骨之秘,即便你们能够换骨改运,但没了当朝皇帝,也无法改变现状。大明,终究将会灭亡。”
姜朔眉头紧皱,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姬妃所言,的确是事实。
“吴将军,快走!”在众人思索方法时,姬妃侧过头,对着吴三桂喊道。
吴三桂看着姬妃,面露不舍之情。
但他终究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摔伤的一只肩膀,一瘸一拐的绕到后门走掉。
吴三桂刚刚迈出几步,立即有人想拦,然而还未行动,姬妃便再次喝道:“谁敢拦他,我立即杀了崇祯!”
她的手指用力,指甲已微微嵌入崇祯的肌肤当中,伤口破裂,鲜血流出。
“……!”姜朔大吃一惊,连忙叫道,“放他走!”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吴三桂离开,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至于姬妃,则是挟持着崇祯,身处重重包围当中,面不改色。
她每拖一分,吴三桂逃的就远一分。
等了良久,姜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吴三桂已经逃到了安全地带,你可以把皇帝放开了吧?”
“放开?我可没那么傻。”姬妃冷笑一声,居然一只手揽着崇祯,朝着相反的方向翻墙逃去。
崇祯便是她的护身符,她又岂会轻易放弃自己保命的东西?
“追!”姜朔立即喊道。
吴三桂和姬妃,乃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吴三桂倒也罢了,若是被姬妃逃掉,岂不是放虎归山?
话音刚落,白森罗以首的“井”脉杀手,立即追了上去。
段无极本想追,然而刚刚历经一番血战,又强开七门,他每每运气便觉筋脉撕扯般的疼痛,根本无法做到。
“段门主,你留下配合药王谷照顾大家,姬妃已身受重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井’脉便好。”姜朔对他道。
虽然担心姜朔的安危,但段无极受限于身体情况,只能点头答应。
毕竟刚才一番恶战,己方损失惨重,亟需救治。
留下一句话,姜朔和白凤雪跟着“井”脉的脚步,同样追了出去。
战场转移,此时的太和殿外尘埃落定,却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段无极忍着伤势,立即着手于料理杂事。
而在没有注意的角落,站着一老一少两道人影,怔怔望着姜朔离去的方向。
“小姐,你辛辛苦苦从江南来到这里,不去见他吗?”老妇询问。
“不了,他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姜朔了,我……配不上他。”咕哝细语犹如涟漪晕开,浅缀淡淡伤感愁情,“我们回去吧。”
另一边,为了吸引追兵,姬妃一路南下,一直逃出了北直府。
来到一处名为景槐的村镇时,姬妃积压的伤势爆发,连喷出几滩鲜血。
她知道倘若自己继续强行赶路,怕是会被生生耗死,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叫道:“既然已追到此处,那为何还不现身?”
话音落下,四周树林中窜出数道人影,自然是白森罗为首的“井”脉杀手,姜朔也一同随行。
“这里不是皇宫,没有其他的掣肘,即便你拿崇祯要挟,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白森罗态度坚定的道,事关“井”脉使命,他绝对不能放过姬妃。
姜朔闻言吃了一惊,刚要劝说,却被白凤雪拉住胳膊,劝阻住他。
姜朔自知和白森罗并无交情,无能要求对方什么,只好作罢。
“呵,区区一个废物皇帝,还给你们便是!”姬妃把崇祯推倒在身前一尺处,笑着道。
“嗯?”众人心里一奇,不知姬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她只是想调虎离山,让吴三桂安全逃离?
“上。”白森罗一挥手,“井”脉杀手围了上去,这时,只见姬妃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出诡异而得意的笑容。
“不好!”留在后方的白凤雪猛的想到什么,叫道,“她要血爆,与大家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