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爆乃是邪骨师独有禁术,生命将至时,汇全身血气于印堂,爆体自毁,与敌同归。
经白凤雪提醒,白森罗心中一凛,仓促下令:“快,快,撤退!”
“哈哈哈——已经太迟了!”姬妃忽然发出猖狂而放肆的大笑,长发披散开来,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魔。由她的印堂处,鲜血汇聚成一个红点,微微外凸,散发出无穷的威势。尚且潜伏在皮肤之下,便有恐怖的气息透露出来,令白森罗等人心头颤粟。如此程度的攻击,他们绝无幸理。
他们内心生出恐惧的情绪,想不到姬妃对自己如此狠。
在众人心生绝望,自认必死无疑时,突然,一道苍老的身躯从天而降,伸出一根手指,戳中姬妃的印堂。
瞬间,红点褪色,气势散去,一切恢复如常。
姬妃的血爆之术,被生生压制回去,她只觉内息紊乱,真气倒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是哇哇连吐几口鲜血。
来人回过头来,令姜朔吃了一惊,对方赫然是“井”脉的族长。
初见对方时,姜朔只道对方行将朽木,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功力。
“把她带回去。”族长吩咐道。
白森罗立即差遣族人架起姬妃,又赶回去搀扶住族长,一行人离开此处。
走了几步,族长忽然顿住脚步,扭头道:“凤雪!”
“是。”白凤雪自知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恋恋不舍的看了姜朔一眼,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叫回白凤雪,族长并没有立即收回视线,而是把目光落到姜朔身上:“待你忙完事情,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白凤雪微微皱眉,视线在两人间转来转去,不知两人达成何种约定。
“是。”姜朔心里一沉,应道。
“好,我们走吧。”对于姜朔的为人很是放心,族长引领族人,渐渐的走远。
姜朔站在原地,一直等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离别的愁绪仍然久久无法释怀。
“啊,早些时候,童音圣老拿了我的百命骨,也不知现在何处。”姜朔忽然想起这件事来,由于时日无多,倒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整理一下思绪,姜朔把注意力放到了昏迷不醒的崇祯身上。
经过检查,姜朔知晓他中了迷药,当即背负着他,去就近的景槐药铺里购买原料,配置解药,为他解毒。
由于药效发挥需要一定的时间,姜朔没有返回京师,而是住到一间客栈里。
是夜,崇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第一眼便看到守候在床边的姜朔,不禁吃惊的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看看四周,目露狐疑之色:“这是哪里,朕不是应该在皇宫吗?”
知道他在仪式开始前便中了迷药,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姜朔将吴三桂和邪骨师合作,谋朝篡位一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给崇祯。
听罢,崇祯一脸严肃:“照你这么说,虽然吴三桂的阴谋被瓦解,但是闯王的部队攻入了京师?”
“是的。”姜朔点了点头。
“糟糕,大明基业,不能亡于朕这一代,朕必须得想办法……”崇祯面露焦急之色,但仍保持着帝王应有的气质,处变不惊,认真思考着解决办法。
把崇祯的表情看在眼里,姜朔心里一沉。
自第一次与崇祯接触,姜朔便知道,崇祯并非是一个坏皇帝,他是真心希望能把大明治理好的。只不过由于邪骨师暗中作祟,才会空有一番抱负,却无法施展。
崇祯正思考着,余光一瞥,忽然注意到姜朔神情异样,当即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姜朔犹豫了下,说道。
“什么事?”感受到姜朔语气的沉重,崇祯意识到这件事的至关重要。
姜朔深呼吸一口气,道:“其实,你并非是真正的龙体。”
“什……什么?”崇祯愣住,似乎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脸上流露荒诞的情绪。片刻,他见姜朔神情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才郑重其事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姜朔把姜尚武如何以亲生之子换骨,狸猫换太子;又如何触犯换骨条例,被“陌”追杀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崇祯:“……姜尚武之举,本想换骨改运,为明朝续命,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脱离了他的控制。”
如果姜朔想将自己的龙骨换给崇祯,必须对他解释换骨改命一事,倒不如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他。
听完整段话,崇祯目光呆滞,神情木讷,仿佛丢了魂儿般,木头人似的怔在原地。
知道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姜朔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等待。
久久,崇祯忽然肩膀耸动,苦笑出来:“呵,原来朕……我不仅无能,而且连坐这皇位的资格,都是剥夺而来的。”
“你绝对不可这么想,此事只有少数几人得知,为了大明朝运,只能将错就错。我把龙骨换给你,你便是真正的当今皇帝。”姜朔觉察到崇祯语气里的颓废之意,当即劝道。
崇祯收敛了笑意,摇着头,脸上的颓然没有一丝的削减:“江山原本就是你的,此时正好借此机会物归原主,我何必执迷不悟,继续鸠占鹊巢?”
“我对江山并无兴趣,只求天下安宁。对于治理朝政,我更是一窍不通。我看的出来,你对大明仍有感情,既然如此,何不选择复兴大明?”姜朔再劝道。
“复兴?在榆林时,你也看到了,我治下的大明,是何等的腐朽?像我这样的皇帝,乃是国民之不幸。”崇祯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否定,“如今,起义军攻入京师,若不是你尽力相护,我已命丧他手。像我如此无能之辈,又有何颜面坐拥这锦绣河山?”
“你并非无能,只是因邪骨师一脉介入,才无力抗衡大势。此时一切太平,你自可稳坐龙椅。”姜朔直言大明堕落的根本。
“可识人不明,误信奸佞,却是我的错!”崇祯的情绪有些失控,这句话几乎是喊了出来。
“那是姬妃懂得魅术,蒙蔽了你的双眼,干扰了你的判断。”姜朔道,然而此时的崇祯眼神涣散,精神濒临崩溃,完全听不进姜朔的话,“你先出去,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吧。”
知道此事不得强求,何况准备仪式,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姜朔只好暂时退出房间。
“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明朝腐朽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枷锁一日不除,他便一日无法解脱。”姜朔深知崇祯的压力所在,因此没有逼太紧,给予他一定的时间。
翌日清晨,姜朔经过一整夜的休整,体力得到大幅恢复。
练功完毕,姜朔只觉腹中饥饿,打算下楼去寻些吃的。
走出屋子,他下意识的看向隔壁崇祯的房间,只见房门紧闭,一整夜他都没出来过。
姜朔眼神一暗,最终没有打扰,刻意下楼吃了饭,又租来一辆马车——天下无王必将大乱,崇祯可以考虑,但也必须呆在京师皇宫里考虑。
等他把一切料理妥当,再次上楼时,崇祯的房门仍然关死,诡异的是,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姜朔心头一动,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凑上前去,轻轻叩门:“朱明,你醒了吗?”
连唤两声,里面始终没有应答,姜朔心弦绷紧,肩膀用力,一把把房门撞开。
待他看到屋内的场景时,他不由的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房门没关,有住客路过时,下意识的朝里看来。
这一看,顿时引得他一声尖叫:“快来人呐,有人上吊自杀了!”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起大片的骚乱。
客栈最忌讳有客人自杀,老板连带着小二,闻言立即冲上楼。大厅里吃早点的客人,其他房间的住客,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店家一起冲上来。
然而等他们赶到门口,扒头往里看去,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条挂在房梁上拧成绳的床单摇摇晃晃,以及打开的一扇窗户。
那第一个发现的客人挠着头发,一头雾水:“难道……是我睡迷糊了?”
此时,在客栈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离,目标自然是京师方向。
姜朔坐在马车里,脸色铁青。
在他的身边,躺着崇祯的尸体。
他早已检查过,崇祯气绝多时,早已死绝。
昨天姜朔带崇祯入住客栈时,特意替他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这才没有引起轰动。
不过崇祯这一死,却摆下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烂摊子交给姜朔。
“国不可一日无君,只能先回京师,走一步算一步了。”姜朔感觉到深深的内疚,如果他不告知崇祯真相,对方就不会因无法承受而自杀。
马车疾行,很快,便来到了京师城门处。
姜朔掀开遮窗的布帘,见到城门撤下官兵,而是普通百姓在守卫,不由的一愣。
进了城,也不见其他官兵,他连忙找来路人询问。
“你还不知道吧?闯王已经把京师占领了!”路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