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莫竹抚摸着手中的狐毛扇,若有所思。
  仿佛看见莫小九在掉毛的季节,开心地将掉落满窝的狐毛收集起来,细心粘在一处的模样。
  东方筱雨抿了抿嘴:“所以,你觉得两位姐姐是因为猎物杀了莫小九?”
  莫竹点点头。
  一旁帝倾墨不太赞成地说:“相处了三十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痛下杀手。”
  东方筱雨的看法和他一样:“的确,何况她们还是亲姐妹。”
  莫竹合上扇子,小心翼翼地收进袖口中,神色落寞地说:“我知道她们的住处,前去一问便知。”
  四人结伴在路上同行,东方筱雨在路上发现了一些淡淡的血迹,奇怪的是,这血迹愈往前走,就愈是分明,伴随着狐类的爪印。
  最前面的莫竹忽然停下脚步,东方青雨跟在后面,惊呼出声,吓得坐在了草上:“天啊!”
  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动物尸体,鲜血淋漓,模样骇人,看起来正是莫小九的两位姐姐。竟生生被扒了皮去!
  帝倾墨捂住东方筱雨的眼睛。
  看来,莫小九的死不是两位姐姐干的,她们同样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
  莫竹挥了挥宽大的袖子,将两具骇人的尸体用土掩埋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事情走到这一步,线索算是彻底地断干净了,原本以为是姐姐们生气莫小九再三干预,失手误杀了她,想不到姐姐们竟也遭此毒手。
  “沙沙”——山林里传来细雨打叶的声音,夏日的天气总是这般变化无常,前一秒万里无云,后一秒就狂风大作,仿佛是老天爷在为三只逝去的生命哀哭落泪似的,眼看雨越下越大,四人只得暂且回到洞中小避。
  莫竹指尖轻点,为山洞加了层屏障,回首道:“雨暂时不会停了,山洞里很安全。”
  东方筱雨见他并不是修炼多年的妖怪,屏障术却格外厉害,好奇地问:“莫竹,你的屏障好生厉害。”
  青衣男子苦笑着说:“以前小九住在洞中,冬天喊冷,夏天唤热,我便刻意修习了这屏障术,好让她住得舒服些。”
  东方筱雨不小心戳中对方的心事,低下头不再讲话,莫竹开口道:“你是如何穿过我的屏障,进入洞中的?”
  东方筱雨也是一脸疑惑,歪着头回忆:“我只是进来小憩,没想到休息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困在洞中出不去了。”
  东方青雨窝在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作为东方家的大小姐,她哪里受过这样的风餐露宿的苦。满脸郁闷地叹了口气。
  帝倾墨见溶洞内湿冷,脱下外套给东方筱雨披上,她摇摇头:“墨老师,青雨怕冷。”
  他拾了些干柴,生火,火堆明明灭灭的燃起来,潮湿的山洞里顿时暖和许多。
  帝倾墨问道:“你可记得她们姐妹二人交谈时说,虏获了猎物吗?”
  东方青雨捂着嘴:“对了,湉儿呢?!”
  湉儿也跟着来了天枞山?东方筱雨暗道不好,此番天枞山的大妖怪都被残忍杀害,何况湉儿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外面下着大雨,方圆百里没有一户人家,哪里又有湉儿的容身之处?
  东方青雨回想起两只狐狸死去的样子,此时心中悔恨交加,生怕湉儿也遭了不测,几乎掉下眼泪来。帝倾墨把火燃得大了些:“一切等雨停了再说。”
  雨哗啦哗啦地落在林间,在空无一人的天枞山里,又是夜晚,雨声更加刺耳了,仿佛一下一下重击在心头。东方青雨呜呜地啜泣着,裹在帝倾墨的外衣里睡去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晚,东方筱雨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天光蒙蒙亮,远处泛起了隐约的鱼肚白,帝倾墨唤醒东方青雨,让二人下山去。
  “莫竹,劳烦你引二位徒儿下山。”
  莫竹点头应允。
  东方青雨担心地说:“那墨老师呢?”
  “我去寻湉儿。”
  东方筱雨站到他身侧,郑重地说:“墨老师,我和你同去。”
  “万一发生了意外,我独自一人尚能脱身,带上你们俩,我还跑的掉吗?”帝倾墨扬了扬眉毛,言语间有几分笑意,他手下暗自捏了道决,蒂姆斯“嗷呜”一声现身,在他身边欢快地绕了两圈。“何况我还有它,不会出事的。”
  东方筱雨放不下心,又交待了半天,才一步一回头地跟着莫竹下山回府了。
  送到山脚处,东方筱雨识得路了,莫竹方才遁去身形。
  苍茫的天枞山上,传来悠扬笛声,东方筱雨心下一暖,这是莫竹在用笛声告诉她们,他在,放心地走吧。
  有的妖怪,长了妖怪的面目,生了吃人的心。
  有的妖怪,是恰巧生错了地方,却比世上许多人更善。
  莫竹和莫小九,就是后者。
  结束了一切,东方筱然终于可以实现自己很久以来的梦想,和帝倾墨找一处平静之地,归隐山林。
  在某座云雾缭绕的不知名山峦上,东方筱然牵着帝倾墨的大手,欢乐的哼着小曲,往山的深处去了。
  许久不曾这么安心的脚踏大地的行走,东方筱然不免走得有些快,索性松开帝倾墨的手,在路前说道:“倾墨,你再快些。”
  帝倾墨看着她微微一笑,运气飞身到了东方筱然的身边,一把抱住她:“丫头,等到家了有你好看的。”
  说罢,快速的向深处已经建好了的爱巢飞奔而去,留给小白等人一串背影。
  “啊……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你方才不是嫌我慢?”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啊。好倾墨,但我下来吧。”
  “现在求饶?晚了。”
  ……不用动脑子也只好,东方筱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两人造人的声音就从不远处闯进了小白他们的耳朵里。
  听他们都这么开放了,思默也有些心痒痒,俯身在小白耳边:“小白,要不我们也……”
  耳边的哈气吹的小白浑身起鸡皮疙瘩,听思默这么一说,更是缩了缩脖子:“你这个色狐狸,一肚子坏水,什么时候都发情啊?”
  自从他开始回应这色狐狸以来,也不知道被他折磨了多少次了,难道狐狸的精力这么旺盛吗?
  想想每次过后自己腰酸背疼的感觉,小白就忍不住在心里把思默骂了千百遍。
  “色狐狸也只会对你色。”
  说罢,思默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了,以他对自家爱人的了解,是绝对不指望他会同意自己的行为的,虽然每次到最后他也很享受。
  “死狐狸你手……过去,不准过来。”
  “啊……你,怎么可以,不准在这里,发情。”
  “好,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是这个,意……唔~”
  不久,在某草丛中也传来了少儿不宜的声音,某小龙和它主人一样遭了殃。
  多年之后,一片粉嫩的桃林之中,一素衣女子静静的站立在木屋边发呆,不知思索着什么。
  细看之下才发觉女子小腹隆起,似是已经有了八九月的身子,却依然不影响本身的美观。
  “在想什么呢?”
  忽然,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那女子,温润的声音,真是帝倾墨,而那女子,自然是东方筱然了。
  “我在想这孩子是男是女呢。”东方筱然思索片刻后说道。
  虽然知道帝倾墨并不在意孩子的性别,但在性别歧视的古代,她还是有些在意的。
  帝倾墨有怎会看不出她的担忧,索性将脸埋在东方筱然清香的秀发中,柔声道:“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会喜欢她的,你要做的啊,就是平平安安的把她生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话算话。”
  说罢,帝倾墨轻柔的将东方筱然抱起来,往房里去了。
  东方筱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帝倾墨打断了。听到帝倾墨坚定的回答,她也安心了不少,索性在帝倾墨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由他带回了房间。
  不久,东方筱然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孩儿,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好可爱啊,小宝宝,来,笑一个好不好。”
  孩子生下来才几天,小白就迫不及待的来看望,拿着拨浪鼓像模像样的逗着孩子。
  可孩子连眼睛都没有挣开,哪里会被逗乐,反倒是被拨浪鼓的响声吓得哭了起来。
  小白一看,手忙脚乱的哄着小宝宝,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是在触摸一件珍宝。
  思默见小白一颗心都放在了小宝宝身上,有些不满的说道:“就知道哭,一看就是个没能耐的。”
  话间是浓浓的醋酸味,即使是小白也察觉到了,连忙把小宝宝交给还在坐月子的东方筱然,回到思默身边安慰。
  但话说出去了就不会是白说的,让帝倾墨听了去,爱女心切的他直接一个冷眼飞了过去:“你有能耐?”
  虽然思默很想反驳帝倾墨的话,但是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默默的杵在那里生闷气。
  见气氛不太好,东方筱然忙转移话题道:“倾墨,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本来宝宝的名字应该在出生时就已经起了的,但是当时帝倾墨只顾着担心她,就把这事耽搁了。
  想起那时帝倾墨冲进产房的紧张模样,东方筱然还觉得心里有些暖意。
  “这……”帝倾墨的眼神在东方筱然和宝宝身上流连,思索片刻后,说道:“叫东方云朵吧。”
  “啊?”东方筱然有些惊讶的望向帝倾墨,以为他说错了,孩子怎么就姓东方了?
  而且,云朵……这个名字好土的感觉,也不知道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怪他乱起名字呢。
  “怎么了?”不明白东方筱然的惊讶,帝倾墨问道。
  “倾墨,你确定宝宝姓东方?”东方筱然问道。
  古来就有子随父姓的做法,一直延续到现代还在用,所以东方筱然还以为帝倾墨是一时口误。
  “自然是,那天你那么辛苦,自然是随你的姓氏的。云朵,在空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不真是你喜欢的吗?”
  帝倾墨理所当然的说道。
  看着帝倾墨认真的表情,东方筱然咽下了原本准备劝他的话。
  姓东方就姓东方吧,左右是他们的孩子,帝倾墨都不在意,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就这样,仍在襁褓之中的宝宝被定下了一个俗气的名字——东方云朵。
  而一旁的小白自始至终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看着襁褓里的东方云朵,让思默大为不爽。
  手臂大力的锁住小白,思默飞身回了两人的房间。
  将小白拘束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思默悠悠的说道:“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小白本来就在挣扎,听他这么一说愣了片刻:“思默你这狐狸想什么呢,快起开。”
  说罢,抬脚就要去踢思默,却被思默捉住了脚腕,双腿定在了思默腰间。
  “我在想我们也造一个孩子。”
  思默的咸猪手游走在小白的胸膛前,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不可能,你快放开我,现在还是白天呢。”
  小白不满的叫嚷着,想要挣脱思默的束缚,却是被更牢固的束缚了。
  这狐狸真是随时随地发情啊,要是让小宝宝听到了,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思默眯起桃花眼,俯身压上了小白,光天化日之下开始做少儿不宜的事情。
  不远处的房间里,躺在襁褓中的东方云朵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又过了几年,东方云朵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立的奶娃娃了,粉嫩嫩的模样甚是惹人爱。
  东方云朵分明只有几岁,却已经显出了几分美人的轮廓,东方筱然叹息,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人物。
  其实不用等长大,现在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不,小白整日里围着她转,对思默都没这么热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小白每次到最后难免会被思默强行带回,然后一顿“教训”。
  咳咳,言归正传。
  某日,东方筱然携帝倾墨等人在外出野餐时,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被封闭了许久的山洞,据小白感应,洞里有十分浓郁的灵气。
  好奇心的驱使下,一行人强行破除了洞外的封锁。
  “嘭”
  封锁破除的瞬间,阳光争先恐后的涌入洞中,为来人照亮洞内的景色。
  石桌,石椅,石床,烛台等一目了然的呈现在众人眼中,分明时有人住的痕迹,却不见一人在洞中。
  仔细观察后发觉这山洞并没有其他出口,当东方筱然等人准备离去时,一个灰色的影子闪向幼小的东方云朵处。
  当东方筱然反应过来时,东方云朵怀中已然多了个毛茸茸的球。
  “云朵,快丢掉它。”心下一紧,东方筱然对着东方云朵喝道。
  东方云朵听话的松开肉呼呼的小手,想放下那毛球,却发现那毛球怎么着甩不掉。
  正当东方筱然欲出手时,那毛球发了话:“你敢对我出手,小心了你的女儿。”
  听他这么一说,东方筱然不满的皱皱眉,但还是放弃了。
  对方能在他们这么多人的搜索下不漏马脚,说明不是简单的角色,她可不想赌上女儿的安全。
  “嗯,这才对,有话好好说嘛。”
  那毛球一下子蹿上东方云朵的小肩膀上,像人类一样点了点头,众人这才看清,是只神似短耳兔的契约兽。
  不等东方筱然他们说话,那契约兽又说道:“我看中你俩女儿了,之后她就交给我了。”
  说罢,它便自顾自的同东方云朵定下了主仆契约,连帝倾墨也来不及阻止。
  看到这契约兽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这是古籍中记载的凶手混沌的化身,但顾及它的实力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却没想到混沌会看上自家女儿,还直接签订了主仆契约。恍惚间,帝倾墨有了和东方筱然一样的感叹,这女儿长大了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