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去学校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低头看了眼吐泡泡玩的顾瑜洲小朋友，刮了刮他的鼻尖，以后洲洲慢慢长大，总归也是要离开的，就当是提前体验一番吧。
碰到那个神秘男人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倒不是想隐瞒些什么，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见的可能性也很小，就当是做个梦。
……
经过这么多天，李薇薇的案子终于开庭了。
祝未臣收集到的铁证，足够她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了，甚至有可能判死刑。
开庭这一天，我作为原告，坐在原告席上，李薇薇站在被告那一方，神色颓靡，眼底已看不到什么光彩了。
在观众席中，除了祝未臣和我妈之外，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祝夫人，也有李薇薇名义上的父母，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祝夫人关切又焦急，对比之下，李氏夫妇显得冷漠了很多。
夏琳和小小也来了，她们正朝我挥手微笑，目光满是鼓励和支持。
我回了她们一个笑脸，点了点头，告诉她们，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李薇薇的。
开庭后，我方律师开始陈述李薇薇的罪状。
从推我下楼，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开始，绑架折磨我，一桩桩一件件，证据充足，她根本抵赖不了。
为她辩护的律师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我方当事人精神有问题，之前就被送进精神病院过……”
他把李薇薇的这些行为都归结于精神有问题，不受控制。
这个角度很刁钻，精神失常干下的事情跟蓄意为之意义完全不一样。
“你说她精神有问题，诊断书呢？不是所有犯罪行为斗能用精神有问题强行掩盖！法官大人，被告律师明显就是在说谎！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不可能布下那么精美的局来对付伤害我方当事人，如果对方律师坚持被告精神有问题，那就请精神科的医生诊断！没有诊断书和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的话，那你就是在撒谎！”
“被告律师，被告精神失常的诊断书有吗？”法官问对方律师。
“暂……暂时还没有安排医生进行诊断。”
“法官大人，被告律师明显就是狡辩撒谎！”
我方律师声音铿锵有力。
对面的那个律师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朝观众席看了一眼，艰难地吐字道：“法官大人，我方申请给我方当事人进行精神问题诊断。”
法官犹豫了两秒，又看向我和律师，“原告，你怎么说？”
我皱了皱眉，看了眼李薇薇，她全程一直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之前就被送进去精神病院，如果这次医生真的诊断出来她有精神病的话，那她会收到的惩罚就会小很多。
我还在犹豫，我身边的律师已经帮我回答了：“我方接受对方的申请。”
听到声音后，我诧异了，然后看了眼观众席，祝未臣朝我点了点头。
我舒了口气，那应该是祝未臣示意的了。
李薇薇要做精神方面的诊断，开庭延后。
除了法庭后，我走向等在门口的众人。
“曼曼，没事儿吧？”
我妈关切的问道。
“没事。”
我笑了笑，然后问祝未臣，“真的让她做精神诊断？万一真的诊断出点什么……”
“既然她这么想做个精神病，不成全她怎么行？”
祝未臣微微笑着，嗓音却低冷异常，有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也是……
祝未臣从来都不打没准备的仗，既然他同意了给李薇薇做精神问题诊断，那估计等着李薇薇的，会是更加悲惨的后果。
回到家以后，我感觉很累了，就上楼睡觉。
祝未臣去了书房，今天他陪着我开庭，公司的事还没处理。
这一觉，我做了一个梦……或者说，无数个梦……
梦里的画面，一直从初见李薇薇开始，到我们在法庭上对峙，一幕幕画面，就跟走马观花一样，在我脑子里不断转动。
我醒来时，只觉得身心更为疲累。
我现在对李薇薇，恨也恨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点可怜她。
从小被母亲抛弃，收养她的生父生母对她又说不上喜欢，甚至有点漠然。
我不知道她的成长环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认识她，从大学开始。
那个时候的她就有点冷傲，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过于自尊和自傲，不愿意主动与别人交流。
其实，这种自尊和自傲，恰恰就是自卑的另一面。
喜欢上了宋望江，而偏偏那个时候，宋望江跟我在一起……
长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太多太重了，她心理承受不住，就开始黑化了。
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的话，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第二天开庭。
对方律师拿出了李薇薇的诊断书，确实是精神失常，有严重的抑郁倾向以及被害妄想症。
这些，不过是片面的，也不能抹杀李薇薇曾经做过的事。
而且，很多都是她去年犯下得罪，她现在精神诊断不能代表她去年也有这方面的精神问题。
我方律师的陈词依旧条理清晰，铿锵有力。
相比之下，对方的辩护就显得底气弱了很多。
法官最终宣判，李薇薇犯了故意杀人罪，故意伤人罪……
有期徒刑四十年。
四十年……
她现在才二十多岁，等到四十年以后，她就六十多了。
人生，没有几个四十年，最多也就两个而已。
而她的下半生，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我看着李薇薇，她仍旧低着头，整个过程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也没有抬头说过话。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装成这样还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听到法官宣判结果的时候，她终于抬起了头，整张脸是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可我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情绪翻涌……
那么不甘，那么怨恨，却没有一丝丝的后悔和歉意。
自始至终，她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
这样一个女人，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