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在京城这几年,我一点都不羡慕城里孩子,当初我跟老支书在俺们老林子里打小吃过的东西,那才是美味,城里最好的馆子都没有!”
  ?“那你都吃过啥好吃的,三哥,说说呗!”
  ?“恩,黄蜂子蜜蘸兔子腿,我跟你们说,城里卖的那些蜂蜜都不是真正的,这蜂蜜吧就是刚从蜂窝里弄出来现吃,一耽搁就俩味了,还有那桑枣吧,俺们都是直接从树上摘了现吃,那些几次运输倒腾的瓜果早就把原来的味儿打了折扣喽,还有烤蚂蚁,很多蚂蚁一盘炒,加上一种山菊叶,可他妈的绝了!”
  ?“蚂蚁?那么小,不塞牙缝?”
  ?“山里的蚂蚁大,可不小,炒的酥脆,还有那个草菇丝拌血肠子!”
  ?“等等,等等,啥是血肠子?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
  ?“哦,血肠子可不是动物带血的肠子,是一种野山沟里的藤蔓皮,那种藤蔓每年秋天都长一层粉红的小嫩皮,用小刀划开口子,扒下来,拌菜吃!”
  ?“我们这边呢,都是河鲜为主,不过很多东西,味道再美,也是不能随便捕食的!”
  ?“你们不准备跟阿婆说说这次来的目的吗?”阿婆吃饱了,盘起腿开始吧嗒烟。
  ?我看了一眼山魈,又看看猛子,结果还没等山魈说啥,猛子就开口了“哦,阿婆,我们就是回来看看之前族人祭祀的那个地方,三哥好像要找个啥东西,貌似跟铁磁龟门有关系!”
  ?猛子可能还没意识到我们的背后水多深,也丝毫不知道阿婆跟山魈是有渊源的,不过本来我没法说的话,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点,貌似简单的很多,我们的确是来找东西的,我们也没必要罗里吧嗦的前后始末一一说尽,不过要是阿婆继续问我们要找啥,可真不好说了,我总不能说我们也不知道吧,这话是实话,但是听者很容易怀疑是搪塞之言。
  ?好在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个好处,就是心照不宣,阿婆倒没问难为我们的问题,而是顿了一会,说,要是能从这里找到直接去铁磁龟门的路就能节省不少时间了。
  ?我一听,对呀,我们干嘛一定要先回黄河摊子,老宅,我们直接去目的地不得了,“可是,阿婆,你知道这里吗?我们又怎么能从这里去别处呢?”
  ?“阿婆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儿,不过,有水就好办,这黄河的水都是连着的,我们顺着水走,总会一路跟着黄河走!”
  ?“对,有道理,看来无论走到哪里,最能解决迷路的方式就是看太阳,或者跟着水走,我们打猎也是,要是迷路了,就找到山涧,顺着山涧走,准没错!”
  ?“不过,我们需要一条船,而且是抗造的船,跟着瀑布走!”
  ?“船?这个好办!”山魈说“我可以编一个,那边瀑布下有一些粗大的藤蔓,还有很多咱们篝火用的这种鱼刺骨,我看都可以用!”
  ?“很多吗?”
  ?“不少,藤蔓连着一片,下边有个坑,坑里都是鱼刺骨,造个大船都没问题!”
  ?“听上去不错啊,鱼刺骨可以当桨用,要不,咱们一会吃完了过去看看?”
  ?“对,看看去,不过这地方有吃有喝,还真不想立马走,对了,要是真造船离开这里,我们要备些烤鱼跟能找到的吃的,虽然我们可以一路顺水走,这黄河可没那么简单,有些鱼我们是饿死都不敢动的,备些吃食,以防不测!”
  ?“恩!”
  ?我们吃的差不多了,抬头月色毛毛的隐约,正当头,应该是半夜了,“咱们要不守着篝火睡会?等天亮了再去?”
  ?“也好,那地方,坑很深,夜里去也是麻烦,那就大家休息会,我守夜!”
  ?“别,还是我守着吧,之前在腐肉坑,上半夜就是你守的!”
  ?“对啊,山魈哥,我们三人都多少睡了一会,你跟阿婆赶紧睡吧,我跟三哥守夜!”
  ?“那好吧!”山魈说这话人已经抹嘴闭眼,躺在篝火旁的石盘上。
  ?“阿婆,你睡吧,有事我们会叫你们!”我看阿婆吧嗒着烟,没有要睡的意思,劝着。
  ?“阿婆年纪大了,觉少,你们要是困就睡吧,我守着!”
  ?我跟猛子相视一会,看阿婆的确没有想睡的意思,就不再多说,也围着篝火找了一处干燥避开瀑布水的石盘睡下。
  ?本来我是平躺的,后来后背冷,只好侧身,把背后朝着篝火,可是这么一侧身,我的一只贴石盘的耳朵传来声音,我又重新平躺,声音没了。
  ?难道这声音是来自石盘?而且应该不大,只有把耳朵贴着石盘才能听见,但是贴着石盘的时候,导音明显很好,那声音又清晰的很。
  ?我来回翻了几次身,都睡下的猛子问我“三哥,你咋啦?”
  ?“你没听见声音吗?”
  ?“什么声音,水声吗?”
  ?“不,不是水声,滴答滴答,是滴答声,但不是水声!”
  ?“滴答声,还不是水声?那是闹钟?”
  ?“闹钟?我一正身睡就听不见,一侧身,就能,这咋回事?”
  ?“那肯定是你睡觉的地儿下边有个闹钟,我有一次吧,睡觉,不小心把个闹钟压到枕头下边了,哎呀我天,我当时也是,一正身睡啥事没有,一侧身,耳朵里就滴答滴答的不停,很响,我当时不知道是个闹钟,我还以为是床闹鬼呢,一宿胡思乱想,后来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才知道是压枕头下边了!”
  ?“可这石盘下边怎么会有闹钟?”我这么一问的时候,本来睡着的山魈突然咳嗽一声,睁开眼睛,看了我,山魈的眼神很特别,我当时还纳闷他为啥不惊奇我遇到的这事,还不说话,光看我干啥,不过随即我想起一事。
  ?山魈身上一直贴身带着我们到手的物件,有邪陵的沉船模型,还有潘家园一角的人面绣屏,还有就是灵异村的那座老钟,还有一样是π机构成员的青铜牌,刚才猛子说闹钟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什么,被他的话一搁,又闪过去了,这会山魈一咳嗽,我又想起来了,难道是山魈怀里的那个灵异村座钟?
  ?山魈咳嗽一声,变了个睡觉的姿势,随即说“睡吧!”
  ?我不懂这话啥意思,重新侧身躺着,咦,这次声音消失了。
  ?难道是方才山魈睡觉的姿势恰好把灵异村的那座钟碰到了石盘上?然后我也凑巧耳朵贴到了石盘,于是山魈怀里滴答的座钟声音通过石盘传达到了我耳边?可是为啥猛子听不见,我这么一想,又看了看我们睡觉的位置。
  ?巧了,我跟山魈恰好是躺在一整块大石盘的不同位置,而猛子是单独的一个,要是如此,那就对了,我们是同一个石盘,所以才能导音,而猛子自然也就听不见了,那么,真是如此,山魈知道吗?他贴身带着的座钟之前也一直这样滴答吗?难道山魈一直怀里揣着个滴答的座钟,忍受着这些?又或者是这个座钟只是在这里才这样?
  ?阿婆一直看着我们,我只是触了一下阿婆的眼神,就感觉有内容,这老人家心里明镜似得,猛子马大哈,见我们都没说啥,就继续睡下了。
  ??我也只好闭上眼睛,躲避着阿婆的眼神,也想掩饰自己的内心,一个人睁开眼睛是随时随地会泄露自己的内心想法的,闭上眼睛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想。
  ?这种大家明明一个目的地,确身份不同,很多事情不能挑开的感觉,其实很别扭。
  ?我想麻子了,麻子性格活泛,有时候几句话就能把敲不开的僵局打破,我没那个本事,而且我说话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要是麻子在,他肯定能几句废话就点开这种关系局面。
  ?人与人有时候说白了就是两种循环,本来彼此陌生的人,要是有一方主动信任对方,这种主动本身也会感染对方迈出信任自己的一步,良性循环,但是,要是相反,一个人往后缩一点,那对方也会小心翼翼的与之相处,再缩一点,缩来缩去,俩人就久而久之疏远了,恶性循环。
  ?我并不想跟阿婆变成这样,可是我又不能泄露π机构,还有,是阿婆先跟我说了假话去试探,她试探我青铜牌的事情,但是阿婆应该很少说谎,这么做过,所以她的试探手段有些拙劣,被智商不高的我都看穿了。
  ?可是她为什么试探我,打探我们,我都直觉这个老人家是个厚道人,也是这一点,让我很矛盾,我很难去欺骗一个我心里感到亲切的人。
  ?所以我只能避开阿婆的眼神,因为不说,我不会愧疚,但是说谎,我会挣扎,我只能什么都不说,逃避。???
  ?后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次没有做梦,而且篝火烤的石盘暖和和的,就像是躺在屯子大炕上,哄的人浑身都散了架的舒坦。
  ?等我被人叫醒的时候,睁眼月亮已经没了,一圆大大的日头已经快到头顶了,篝火冒着烟,燃尽,阳光洒向上午的瀑布,折射着璀璨的光,就像是无数个流动的钻石面,美丽的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