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恬走了,走得无影无踪,大家想她可能回了美国,可是美国苏家的宅子里并没有她的身影,俄国她和母亲的老家也没有发现她驻留过的痕迹,靳言的世界里再没有他的痕迹。
靳言终日躲在公寓里喝酒,将自己关在密闭的屋子里,半个月来都未曾踏出半步,大家也都很担心他的安危便商量好组团儿来看他。
白天大家工作都很忙,韩睿他们就把时间定在了晚上,徐暮云睡下后,他无奈的起床换上衣服,这年头儿和事佬不好当啊,做回好人像做贼一样的。
无奈他轻手轻脚还是惊醒了旁边的徐暮云,她睁开眼睛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韩睿被吓得一哆嗦,僵直了身体说:“陆皓宸他们找我喝酒。”
“太晚了,不去,大半夜的喝酒不要命了,你的胃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平日小酌两杯也就算了,大半夜的出去鬼混,她怎么能让步。
韩睿谄媚的走到她身边,吻了她两下:“乖啦,我就去陪着,不喝,靳言整天躲要屋子里也不出门,这样下去会弄出毛病的。”
一提起这个男人徐暮云就来气,她蹭的从床上站起来:“你还去劝他啊,早知道会伤害到奕恬,他早干嘛来的,不许去,喝死他算了。”
“别闹,乖,明天早上我就回来,给你做小笼包,睡吧啊!”说完,韩睿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家门。
徐暮云下床站在窗边大喊:“你敢走,明天就别回来了。”
韩睿头也没敢回直接将车开走了,徐暮云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车,不用猜就是知道是韩启政那个混球。
车开在半路,韩启政给韩睿打了电话:“哥,明天家里那两个母老虎会不会不让咱们进家门啊!”
韩睿向后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怕什么,明天不上回去,过两天回去,你老婆就要生了,她能不让你回家吗?”
韩启政咧嘴一笑:“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我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真的怀疑你到底谈了多少次恋爱,经验这个丰富的哟。”
“我可告诉你,不要乱说啊,皮痒了是不是,等你家庭发生内战的时候小心我不帮你。”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就不相信他没有求到他的地方。
“韩老大,算你狠!”韩启政没出息的认怂了,他可没有骨气逃离韩睿的羽翼之下,他和杜小雨的日子不可能是平平静静的。要是把他得罪了,那女人一闹,他可就没有地方去了,到时候无家可归,多可怜。
靳言是一个特别执拗的人,他已经沉浸在了对苏奕恬的思念里,任由大家怎么劝都没有用,他说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所以到最后,安慰和劝解都以失败而告终,所有人也都各自回了家,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滴酒没沾的便是苏奕恒,这位新晋好男人说是正在繁衍第二代,大家也都是从新婚走过来的,可也没见像他那样腻歪,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学人家年轻人你侬我侬的呢,对他这种行为,大家都嗤之以鼻,或许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宠妻入骨,哪一个不是甜得发腻,只是天下的乌鸦都是看不到自己黑的。
苏奕恒窝在莫晚晚温暖的颈窝间睡得香甜,突然他感觉身边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便也睁开了眼睛,目光慵懒迷离的寻找着她的身影,他声音嘶哑的问:“怎么起得这么早,天才刚亮。”
莫晚晚痴痴的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什么,老公,今天我给你做饭吧,天天都是你照顾我,今天我们换一下,我照顾你啊!”
苏奕恒向她招招手,莫晚晚走到他身边来,窝进他的怀里:“怎么想起做贤妻良母了,我做的饭不好吗?”
莫晚晚摇摇头:“怎么会呢,你做的饭最好吃了,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水准呢!”
“那你怎么想着要做饭?嗯?”苏奕恒像抱着孩子一样,抱着她的小脑袋,把玩儿着她头上柔软的轻丝。
“我想做你吃嘛!”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苏奕恒,根本没有看出来莫晚晚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牵强,她的撒娇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你慢一点,不要被油溅到了,早上煮粥就行了,方便。”苏奕恒根本就不舍得她下厨房难得她想做,那就简单一点就好了。
莫晚晚点了点头,从他的怀里起身,走进了浴室,也不十来分钟,再出来的时候,竟又听到了他轻浅匀称的鼾声,她走上前抚摸着他的脸颊,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
洗米熬粥,做了几样香糯的点心还有爽口的小菜,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凡事都惯着她,十二岁的年龄差距让他更像女儿一样宠爱着,她见识过苏奕恒暴怒的一面,但是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再也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个例外,他可以冷相待任何人,却从未对她有过半点埋怨,即使她很任性,他也就那样的惯着。
莫晚晚边哭着边做着早饭,今天是她留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天,明天过后,他们就将是陌路,她不想拖累他。
莫晚晚直接把做好的饭端到了楼上,扬起笑脸,准备和苏奕恒度过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闻着饭菜的香气,苏奕恒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环住了莫晚晚的腰,轻扯嘴角:“没想到老婆还真是个贤妻良母的料。”
“快去刷牙吧,一会儿汤包凉了就油水腻了。”莫晚晚手插在他浓密的发间,忍下心中的不舍,笑着对她说。
苏奕恒毫不避讳的从床上走下来,径自的走向浴室,边走边回头对莫晚说:“帮我把内裤拿进来。”
莫晚晚无奈的摇摇头,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裤送到浴室,整理好床铺,把熨烫妥帖的西装整齐的摆在床尾。
吃早饭的时候苏奕恒察觉到莫晚晚有些不同,他观察了她一会儿说:“晚晚,今天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莫晚晚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吗?她牵强的扯起笑容:“没有啊,就给你做了顿早饭,你至于吗?”
“是因为早饭吗?”苏奕恒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吃过早饭以后,莫晚晚又送他出门上班,那股子甜腻劲儿,简直酥得苏奕恒心都快化了。
苏奕恒走后,莫晚晚整个人就垮下来了,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身体上的疼痛让她连身体老无法站立了,她没有想到病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二个月前,她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腋下长了一个核桃大小的肿块,看过很多医学杂志的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她偷偷的到医院去检查过,真的如她所料,是乳腺癌,而且是恶性的,只有做全乳切除才能保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二个月的,最近病情发展得很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苏奕恒身边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发现自己生病了,以他的个性是不会抛下她的,而她却不想这样拖累他。
强撑着身体,把衣柜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这个屋子里不应该再留有她的痕迹,她给苏奕恒留下了一封信,之后就找一个搬家公司,将这些东西全部都运走。
而正准备晚上和她共进晚餐的苏奕恒还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一切,他用了半天的时间完成了四五天的工作,因为他听公司里的员工说市区新开了一家温泉中心,环境不错,他准备带着她去过周末的。
没想到晚上回家时,却已是人去楼空的景象,他一进门就觉察出不对劲,鞋柜里莫晚晚的鞋子包括拖鞋在内都不见了。
他起初以为是她拿到楼上清洗了,可是渐渐的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关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连挂在厨房里的围裙都没了。
他快步跑到楼上,那景象更让他心底一寒,床单换了,窗帘换了,都换成了他曾经用过的冷色系。
衣柜里的衣服空了,浴室里她的洗漱用品都被扔进了垃圾桶。他慌乱的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已经关机。
好端端的人怎么不见了呢?即使是绑架也不至于把家里她的东西都带走吧,拿他的东西岂不是更值钱,苏奕恒一时慌了,他根本就找不到她不见的理由,如果说他们吵过架,她离家出走了,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们并没有啊。
猛然间他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纸,他颤抖着手拿起来,看到上面娟秀的字迹,他的眼中染起一片猩红。
“苏奕恒,这些日子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真的不合适,我们的爱情和婚姻都是冲动的,我觉得我过得并不幸福,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另一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我现在要和他出国了,过段时间我会回来和你办理离婚手续,对不起,我走了,你保重。”
苏奕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早上她还和他甜蜜的告别,还给他做了早饭。突然间他明白了她早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原来这都是在和他告别,妈的,要离开他还给他点甜头,是在可怜他吗?
苏奕恒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想和别人在一起是吗?他还没有同意,谁敢带她走,就算她跑到天边去,他也要将她抓回来,问问她为何会这样狠心。
从这天起,苏奕恒又回到了那个冷血无情的他,在茂森,总裁的办公室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地,除了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没有人愿意踏足这里,除非是他们不想活了。
他托了很多人去找莫晚晚的踪迹,只是都是无功而返,她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近的几次聚会他都缺席了,大家隐约中觉察出了他和莫晚晚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是问他,他又避口不谈。
怎奈他有一群爱管闲事儿的朋友兄弟啊,这天,借着苏老爷子的名义,他们把苏奕恒叫回了家,多日不见,他这模样可着实吓了大家一跳,满脸的胡茬,身上的西装也不再妥帖了,连领带也配错了花色,如果换作从前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看屋子里有这么多人,苏奕恒了明白了是什么事,转身要走,却被韩睿拉了回来:“大哥,别走啊,大家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起聚一聚嘛。”
“没心情。”苏奕恒拨开他的手,目光空洞的看向门口。
“喝着喝着就有心情了,来吧!”韩睿将他拉过来坐下。
韩睿推了一下旁边的徐暮云,想着她要是问的话,苏奕恒总不能甩她脸子吧。徐暮云瞥他一眼,弱弱的开口:“大哥,嫂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嘛!”
“别和我提她,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苏奕恒冷声呵,声音已无往日的温润,清冷得让徐暮云觉得脊背发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这真的是出了问题了,而且好像很严重。刚才徐暮云已经被怼回来了,她不敢再说话,她向没皮没脸的陆皓宸眨巴着眼睛,陆皓宸无奈的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
他开口道:“苏老大,你是不是和莫晚晚吵架了,怎么满脸都冒着冷气啊,大家也是好心嘛,以前我和苏奕晴冷战的时候,你不也总是劝我嘛。”
苏奕晴用力的掐了他一下,小声嘀咕:“别什么事儿都扯上我。”
陆皓宸朝她挤眉弄眼,小声回道:“我这不是在劝你大哥呢嘛。”
苏奕恒摆摆手说:“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谢谢大家的好意了,我和莫晚晚已经离婚了,大家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慢慢的就会过去了。”
这个消息算是个重磅炸弹了,宠老婆都出名的苏奕恒怎么会离婚呢,苏奕晴不可置信的问:“大哥,你那么在乎嫂子,你们怎么会离婚呢?”
“哼,我在乎,人家未必会在乎啊!”苏奕恒冷笑着说。
“怎么可能呢,前些日子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嫂子刷光了自己的卡,给你买了那么多衣服,她自己一件都没有买,不在乎你,谁会舍得啊,你穿的衣服可不是三万两万就能买的,她把自己的那点小金库都花光了。”徐暮云满眼的不相信,这样还不算在乎,那什么才是在乎。
“这不你身上的这件就是啊,袖口那个扣子我认得,我还说她来的,说这么骚气的袖口配给你都白瞎了。”徐暮云眼尖的看到了苏奕恒衬衫上那枚紫色的袖扣。
苏奕恒抬起胳膊看了看,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有多少衣服,自从和莫晚晚在一起后,她洗过衬衫以后都会搭好袖口放在衣柜里,让他穿起来也不必太费神。
他苦涩一笑:“是啊,她还真是贴心啊,她走的那天还给我做了早饭,这个告别可真是费了心思了,真是难为她了,什么时候也长了这么多的心眼。”
“这不像是离婚的套路啊,怎么这么像诀别啊,苏大哥,你老婆不会是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了吧!”杜小雨婚姻伦理剧看多了,冒出来的话都这么惊世骇俗。
韩启政推了她一下,让她不要乱说话,杜小雨瞪着他嘟囔:“本来就是嘛,就算是出轨,直接跟人家跑了就是嘛,还给你做个屁饭啊,要是我,遇到小白脸,直接卷了你的钱就跑了,我给你做什么饭,给你买什么衣服,欠你的啊!”
韩启政无奈的抚额,深深的叹息,他尴尬的看看苏奕恒铁青的脸色:“苏老大,我老婆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别见怪啊!”
“等等,我觉得小雨说的有道理啊,大哥,你不觉得嫂子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吗?她在这之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我想起来,她之前还给我打电话,她嘱咐过我,没事儿不要老着你喝酒,她说你最近总是胃痛,她很担心。”
“大哥,你有没有找过她,我觉得真的可能像小雨说的那样,她遇到什么难心的事情了。”杜小雨的话让韩睿想起了不久之前他的莫晚晚的一次交流,他愈发的感觉这里面的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话怎么没有人和我说过?”苏奕恒的思绪也有些动摇,他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连他都没有说,而是不辞而别呢?
杜小雨耸耸肩膀:“你之间对我们避而不见,就在刚才你们不让我们说呢,难道怪我们咯。”
韩启政掐了掐杜小雨生产之后圆润的脸蛋:“苏老大都伤心死了,你就不要刺激他了。”
苏奕恒用手指了指他们,语气有些阴冷的说:“你们给我等着,找到她我请你们吃饭,如果找不到,你们就等着挨剋吧!”
大家都一脸委屈的目送着他风风火火的离开,但是他们都在他的眼中看一了一丝希望,因为莫晚晚真的是爱他的,而不是抛弃了他。
回到家里,苏奕恒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喝酒,眼看着一个酒瓶子都见了底儿,他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在借着酒意想着她会去什么地方。
心中的苦涩无处宣泄,只能用手中一杯本苦酒将它咽下,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爱得这么累,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到最后还是让她在指缝间溜走了,如果那天他没有急着去公司处理公事,如果他能仔细的观察一下她,会不会她就不会不辞而别了呢,苏奕恒流下了懊悔的泪水,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拖着一身的狼狈,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边际的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宁安和北海交界的地方,看到了收费站他才恍然他已经出了北海。
难道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为他安排了这一切,让他去找她吗?他将了高速费,紧踩油门儿一路来到了宁安市莫晚晚母亲的家,结婚时他陪着她回来过一次,明明没有什么印象,他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心里。
车内点燃的香烟已经聚集了许多,炝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放下了半截车窗,边吸着烟,边看着她家的方向。
突然一抹熟悉的倩影映进他的眼帘,竟是真的是她,几日不见,她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竟已有了凹陷。
九月的天气还有些炎热,她竟然还穿了一件针织外套,可是看她的样子仍然有些畏寒,她环保着胳膊,看起来柔弱不堪。
她从楼上下来,站要楼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没过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了她家楼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走到莫晚晚身边,竟从车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在这一刻,苏奕恒推开车门,走下车,不管不顾的来到莫晚晚身边,将她身上的衣服扔在路虎车的车盖上,抓着莫晚晚的胳膊,低声吼到:“莫晚晚,我们还没有离婚呢,你这样是不是早了点。”
“奕恒”莫晚晚不自觉的低喃出声,她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多日不见,他的样子好狼狈,想必过得不好吧。
她的身体很虚弱,经不起他这样的拉扯,一旁站着的萧君握住了苏奕恒的手:“先生,请你放开晚晚,你弄痛她了。”
听到他这么亲昵的喊着莫晚晚,苏奕恒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松开了莫晚晚的胳膊,一拳挥出去就打在了萧君的脸上。
萧君的嘴角当即流出血来,莫晚晚连忙上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心,关切的问:“萧大哥,你没事吧,快到医院去看下吧,流血了。”
萧大哥,叫得可真亲切,这不是出轨是什么,亏得他们还劝他这里面有误会,有个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