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月离云与王铿来至一处酒店,月离云乃是这个酒店里的常客,一进门伙计就如同小鸡见到主人撒了稻谷,凑上来,点头哈腰道:“哎呦,月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还是照旧?”
月离云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扔了两块银子给他,说道:“不能照旧,就这店里最好的不管是,雁翅席、鲍鱼席,鱼翅席,这个店里的最好的席里头,给我照着最高的规格专挑前三种大菜给我上,平常那油水大的也不能缺了什么红烧肉、烧鸭、蒸鱼这一类的菜都尽管给我上,我不喊停就给我一个劲儿的上,酒也要最好的,再给我找几个唱曲儿的姑娘,少爷我几天没出门都要闷坏了,今儿个要是把我给伺候舒服了,我可是大大的有赏。”
那伙计一听有赏,连忙一个劲儿的应和,跑到楼下张罗去了,不上半刻功夫,酒席便已经摆好,上等的花雕酒和一应冷荤的菜,已经摆满了半张桌子,陆续也有热炒送上来,一张桌子摆不下了,月离云又命人拼了一张过来,听了几个小曲儿,不知不觉菜又上的慢慢的。
月离云仍不喊停,王铿也不相劝,只捡着顶好的吃,桌子已经拼了三张,菜都没地方放了,伙计问菜够不够的时候,月离云兀自嫌少,仍叫捡好的上。
那伙计为难道:“第一等的菜已经全在这里了。”
月离云不耐烦道:“那就上别家酒楼要去,全要最好的菜,都给我摆在这儿。”
那伙计问道:“可是这么多的菜您吃的完吗?”
月离云瞥了他一眼:“吃不完这不就给你省了吗?放心到时候连跑腿钱,桌子钱带饭钱一并算了给你,快去!”
那伙计一听反正出钱的是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便道别家的酒楼上,将近十家酒楼上的拿手菜,统统搬到了月离云和王铿眼前,总共摆了二十张桌子。
月离云喝的酒酣耳热,看到前面王铿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心里老大不自在,回头看着那几个唱曲儿的姑娘,道:“你们也唱的累了,都来这里坐下吃点儿。”
那伙计知道这月离云乃是龙王城里第一等没规矩的人,喝了酒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给他唱曲儿的姑娘十有八九要受他戏弄,要是找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反而惹他不高兴,便专门从烟花之地,找了七八个姑娘来。
这些姑娘们个个都是风月老手,深知月离云的脾气,一见月离云让她们入座吃喝一个个都不拘谨,两个坐下斟酒,两个坐在王铿和月离云身边,剩下四个,就在王铿和月离云四条腿上做了,频频劝酒。
月离云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嗯,香!太香了!”
坐在他右腿上的姑娘,便媚笑道:“那,是酒香,菜香,还是人香啊?”
月离云笑道:“人香,当然是人香了!你说是不是啊王兄?”
王铿面无表情道:“我只知道钱香。”
“哎呦!”坐在王铿腿上的那个姑娘可就不乐意了,“王公子你这是说我们花着您的钱了是不是?”
月离云道:“不许这样对我的朋友说话。”
那姑娘娇嗔了一声没有说话。
月离云喝了一口酒,笑着对王铿说道:“不过王兄弟,我可是要劝你几句呀,你可不能只爱钱一个,人之一生啊,爱的越多,快乐就越多,你只爱钱,可是钱本身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呀?你要学会那钱去赌,体会赌的快乐,你要学会那钱去吃,体会吃的快乐,你更要学会那钱去找女人,体会女人的快乐……哈哈……”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摸左边那位姑娘的脸颊,那位姑娘娇羞的望着他。
看的月离云有些醉了,喃喃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呀!”说着,举起杯又喝了一口酒。
这边坐在王铿腿上的姑娘,也给王铿斟了一杯酒,道:“来王公子,你也喝。”
王铿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就这她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道:“你们也喝,你们也喝!”
月离云哈哈一笑:“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众人嬉笑为乐,一直喝道下午,菜没动多少,王铿和月离云连同那七八个姑娘,都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王铿伸了个懒腰,说道:“果然是贵人公子的生活呀,王某人这辈子可没有享受过。”
身边一个姑娘,带着七分醉意:“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下,不要留下终生的遗憾。”
王铿道:“说得对,说得对,美好的生活最是迷人,灯红酒绿,软玉温香,叫人怎生不迷恋?人生在世,活的辛苦,若没有这些享受,怎能叫人生?”
那姑娘笑了一笑,笑中却又七分苦涩:“公子说得对,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如果这辈子注定受苦,那就趁着还能行乐的时候,好好行乐,来公子,萍水相逢,我在敬你一杯。”
王铿拿起酒杯:“好说好说,来我也敬你!”
月离云看着他们笑道:“好好好,王兄,看得出来你已经入巷了,慢慢来,你就会成了个中老手,一天不来享受享受啊,你就会浑身难受!”
王铿道:“我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如果体会了这样的享受,还怎能忍受那勤俭持家,从牙缝里省钱的痛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和金银,散在桌上“来,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那几位姑娘一见他拿出银票来,登时连醉意都去了七八分,一阵哄抢。
月离云道:“王兄,你这是?”
王铿道:“我爽,我爽,这就是花钱的乐趣!哈哈哈……”
月离云一拍桌子:“好,好,好,这才是我辈的作风。”说着月拿出自己怀里的银票,洒在桌上:“拿去,拿去,你们都拿去!”
又是一阵哄抢。
月离云看着这些抢钱的女人,顿时觉得兴味索然。
姑娘们抢完了钱,重新坐下,正要说几句讨好二人的话,却见月离云一拍桌子,喝道:“滚,都给我滚!”
王铿正从一个姑娘手中接过就被想要喝酒,一听这句话登时怔住了,盯着月离云道:“你在干什么?”
月离云道:“这些庸脂俗粉,我看得烦了,拿了钱都给我滚!”
一个姑娘,捏住王铿的脸颊将一杯酒倒进他嘴里,说道:“王公子不用在意,月公子他平时就这样,想要我们的时候,就对我们比什么都好,烦了我们啊,就一个滚字就把我们轰走,我们这些苦命人有什么办法!”
却听月离云骂道:“嚷嚷什么,少在这里装可怜,你们这些人只认钱,还能给我什么?”
那个姑娘想是喝了酒的缘故,道:“那你想怎么样啊,你只给过我钱,你还要我还你什么”
月离云道:“哼哼,李公子败光了家财,耐不住寂寞只好养了只狗,后来穷死了,是那只狗给送的终,我把钱都喂了你们,赶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们会给我送终吗?”
那个姑娘说道:“人家是把狗当人养,你是把人当狗养!你还指望人也把你当人!”
其他的姑娘看出情势不对,纷纷退了下去,只剩那一个坐在王铿右腿上的姑娘,犹自搂着王铿的脖子,嘴上不饶人。
月离云听了她的话,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扔了过去:“滚,马上给我滚!”
那个姑娘一见酒杯砸过来,连忙往王铿怀里躲,酒杯从她耳边擦过去,把耳垂划伤了。
那姑娘躲在王铿怀里哭。
月离云从座位上窜起来,一把揪住那姑娘的头发,把他从王铿怀里提溜了起来,一把向着桌子上贯下去。
王铿连忙伸手抓住她的头道:“我因为她脑袋好看才付钱,你可不要给我磕坏了。”
月离云看了王铿一眼,稍稍冷静了下来,放开那姑娘的脑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姑娘扑在王铿怀里痛哭。
王铿劝她道:“别哭了,好好回去,以后还得靠着月公子过活啊!”
那姑娘贴在王铿怀里,就是不愿意走。
王铿心说:“这可怎么办?难道我是自带暖心光环不成!这姑娘不走,要我下一步计划怎么下手?”
想了一刻,猛地一下子把那人掀到在地:“别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以为你哭起来好看吗?本公子花钱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找晦气的,赶紧给我滚!”
那个姑娘看着王铿,王铿在那个眼神里,看出了对事态的愤慨,对人生的绝望,王铿坐下来,拿起酒壶将整壶酒灌了下去,一把将酒壶摔碎,“你是看我没怎么喝过花酒,在我面前装可怜是不是?我虽然不在风月场里打滚儿,但是老早就听说你们这样的女人最是薄情,现在月公子骂你了,你躲在我怀里哭的跟什么似的,等哪一天月公子给你钱让你在我背后捅刀子,你也绝不会手软,赶紧给我滚!”
那姑娘忘了王铿一眼,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走了。
王铿坐下来,骂道:“这婊子!”
月离云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王铿看了他一会儿也大笑起来。
月离云道:“我对这些庸脂俗粉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王铿道:“是没耐心了,还是没耐力了?”
月离云哈哈笑道:“不怕你笑话,看见这种货色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王铿道:“那你还能对谁有兴趣啊?”
月离云道:“本来呀,我以为这世界上能再让我惊艳的女孩子再也找不着了,没想到前一段时间我回家的时候,哎呀,一个女人让我朝思暮想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啊!”
王铿道:“难道这个人是月兄你的青梅竹马?”
月离云道:“不是,这个人啊,不是别人正是月家大小姐,月玉凤!”
王铿本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正要喝下去,听到这句话,一口就喷了出来:“谁?”
月离云道:“我姐姐月玉凤!”
王铿心道:“你还知道她是你姐姐呀!”
月离云看出了他的疑惑,就说道:“嗨,看你这副表情就知道你还没看的透彻,这人世间的一切条条框框啊,都是阻挠着我们享乐的桎梏,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为了享乐,阻挠我们享乐的东西都得打破!”
王铿道:“可,可也不能打的太破吧!”
月离云道:“打的越破我就越爽,你想想,我那个姐姐平日里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儿,啊,还嫌我父亲给取的名字不好,自己给自己改了一个月星云,平时管我管的给什么似的,要是有一天我这个姐姐在我怀里婉转成欢,莺声燕语,哈哈,那,那得多爽啊!”
王铿肚子里沉下一口气,说道:“那你往后的人生追求,难道就是你这位姐姐?”
月离云道:“唉,可惜离我太远了。”
王铿道:“就是,咱还是别想这没边儿的事了吧。”
月离云道:“幸亏还有那王家的离魂烟啊!”
王铿眉间一颤:“离魂烟?”
月离云瞅了瞅四处没人,道:“王家灵矿的事儿,老兄你知道吧?”
王铿点了点头道:“灵矿是王家的立家之本,身为龙王城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月离云道:“那王家的灵矿石种类繁多,但是以用法论起来就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内中有珍贵灵石,开采出来可以炼成法宝厉害非常;第二种,研磨成粉,当作药材一类的服食,可以提升服用者自身运转灵子的能力;这第三种,也是研磨成粉,放入烟枪之中吸食,啊,跟吸烟不同,吸入之后,只觉得飘飘欲仙,啊,什么都不缺了!”
王铿听得心中一动,道:“有这样的好东西?”
月离云道:“不瞒你说,我从八岁开始就来了他们王家,满十岁就领略了这离魂烟矿的好处。”
王铿道:“离魂烟矿,就是你说的那第三种矿石吧?”
月离云道:“正是,今儿天晚了,等哪天我得个空,从王家人手里多拿点离魂烟矿出来,咱哥俩儿一块享受享受。”
王铿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是修炼的人,可我也知道灵矿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的,听说那东西吸食一次,就忍不住吸食第二次,若是上了瘾,几天不吸就浑身难受生不如死,很多人因为这样的灵矿而倾家荡产。而且听说这样的灵矿对身体的伤害也十分之大。月公子您……”
月离云道:“嗨,所以说你还算是刚刚入巷嘛,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个乐趣,吸食这灵矿的感觉,如同飘云登仙,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
王铿道:“月公子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