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陵微微一笑,道:“看清剑路,不仅只有用眼睛看这一种方法。剑也不仅仅是要心去感知,而是要用全部的感知,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口去描述,用鼻子去闻,甚至用舌头去尝,剑之万象,汇于我心,我就成了剑。”
二人说话的时候,冷言的脚步已然落地。
听了烟陵的说话,冷言将身子一躬,道:“佩服!”
说着,再一次向后退去。
这次有了前车之鉴,水梦蝶和醉乾坤为了防止冷言再一次,以退为进,假意认输后退,却是忽然猝起发难,烟陵双目不能视物稍有不慎,就会吃亏。
所以,早在冷言落地之时,醉乾坤和水梦蝶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一左一右守在他退路上,盯紧他的身法,以防止他故技重施,伤害烟陵。
就在二人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想不到那个冷言,仅仅只后退了三步,尚未来到二人防守的范围之内,脚步就猛地一错,后脚微曲,猛的一蹬,顺势飞起,整个身子在林间倏忽来去,忽而往东,忽而往西,以醉乾坤和水梦蝶两人的目力,竟也无法完全看出他的身影儿。
两人正不知如何出手阻止之际,猛然便看到那冷言身子一定,身子冷寒迅捷,如同流星,从侧面向着烟陵击去,水梦蝶心中又惊又急,刚喊了一声:“啊……”
话音只发出了一半儿,就忽然听到一声铿然声响,宛如双剑交击,急如星火一闪即逝,接着就发现冷言的身子已经再一次的顿住了。
细看时,烟陵的剑指依然如同前两次一眼,抵在冷言的咽喉上,而冷言的剑,也如同前两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烟陵的剑指拨开了。
冷言恨了一声,道:“看来我的剑法,跟你比起来,还差得远!”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看到烟陵已经将剑指缓缓收起,说道最后那个“远”字的时候,他故意将尾音拉的很长,跟着猛然发出一剑,剑光直飞上天,射在一棵树上,如同射在弹簧上一样,猛地飞转而出,射中另一棵树,如同九曲黄河一般在空中碰撞蜿蜒,发出一声声扰人的破空声响,空中便“嘶嘶”之声不绝,醉乾坤和水梦蝶听了都要忍不住捂耳朵,那剑气又在空中折了几折,才向着烟陵飞射而下。
同时冷言猛地冲出,手中剑直指烟陵。他动作之快,手起之时,现场的醉乾坤和水梦蝶两个人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儿,只来得及看见剑光在空中飞舞。
水梦蝶刚骂了一声卑鄙,就听到了,向刚才那样的宛如双剑交击的一声铿然声响,依然是如同星火一般迅捷,一闪即逝,接着就看见冷言的身影再度顿住。
细看时,那情形还是与之前一样,烟陵的剑指逼住冷言,冷言的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拨开。
醉乾坤哈哈笑道:“喂,小子,你是输上瘾了是吗?”
冷言登时羞愧无地,收剑而退,这一次是真的退了下去,不在发动突然袭击了,想来他几次三番偷袭不成,已经明白了自己与烟陵之间的差距,而且此时的烟陵还是双目失明的烟陵,心中早已经心丧若死,哪里还有脸面再次偷袭,就算他的脸皮有这样厚,也没有那个力气和心情了。
冷无看了冷言一眼,长叹一声,道:“愚弟的剑法,与我相差不远却是不能在你手上走上一招,看来我的剑法,也必然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不用再比了,我认输就是。”
烟陵向二人行了个礼,道:“承让了。”
二人羞愧而去。
水梦蝶拍手跳脚,道:“陵哥哥,你真厉害。”
醉乾坤笑道:“从死瞎子,改口成陵哥哥,你可是叫的越来越亲了。”
水梦蝶脸上一红,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去理会他的挖苦,缠着烟陵问道:“陵哥哥,你是怎么听出他们的招数来的。他好像是故意欺负你的眼睛看不到,所以用脚步声和其他的杂音,去扰乱你的听觉,然后再忽然出手伤你,你是怎么判断他的出手位置的?”
烟陵笑着说道:“虽然,脚步声和其他杂音不绝于耳,但是我却只是感受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剑意和杀气,这些都是无法遮掩的,特别是在交战之中,所以,尽管他身影飘忽,尽管四周噪音围绕,我都可以认出他的身形在哪里。”
醉乾坤笑道:“其实,你每次出手之后,将剑指收起,真正的原因只是为了锻炼自己出手的速度,他却以为你是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这才肆无忌惮的突然出手,殊不知,这样的做法,只是让你有机会训练自己而已。”
水梦蝶点头道:“所以,他们也就只能被打败了。”
烟陵只是笑了一笑,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继续赶往天竟峰,眼看天竟峰越来越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找烟陵比试剑法的越来越多。
这一天,走到半途,忽然又来了一个剑手向烟陵挑战,此人剑法比之之前的冷式兄弟还要不如,也是被烟陵一招逼退,羞惭而去,临走时感慨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成为烟陵那样的高手,说要从此放弃剑法上的修为,改为修炼别的武功。
三人继续赶路,一路上不断的遇到有人来向烟陵挑战,这天烟陵以三招之内打败了一个剑客,此人的剑法已经超过冷式兄弟了,他见烟陵不但剑法高超又极有宗师气度,心中对他十分的佩服,便引为莫逆之交。
醉乾坤正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有这么多人来找烟陵比试,正好这里有一个看上去不错的,便抓住机会询问他为何要找烟陵比剑的原因。
这话一问出口,这个剑客立时羞惭无地,说道:“是我走到半途,见到江南白家的白无双公子,我见他是剑字襟袍,又听说他曾经坐下血案,还收买毒字襟袍的人想要杀人灭口,本想与他交战,他却表示,如果我们俩交战势必会两败俱伤,你如何应付接下来的战局。我说,打败你就可以,何必还在乎其他的战局。那白无双哈哈大笑,说道,打败我却是可以让你声名鹊起,却是不如打败烟陵来的唬人。我知道烟陵兄你是剑界名人,灵子剑,满身剑出神入化,早就想要与你公平一绝,可是当时听到你已经双目失明,便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占你一个便宜,这才来这里找你比剑。”说完,羞惭而去。
醉乾坤大骂白无双卑鄙无耻自己打不过烟陵就唆使江湖中人趁着烟陵双目失明前来找烟陵的麻烦。
这一日正行走之间,醉乾坤远远望见走来一个背剑的后生,叹了口气,道:“找晦气的又来了。”
烟陵微微一笑,道:“我嗅到了不凡的剑味。”
醉乾坤道:“没看出来。”
话音未落,就看到刺斜里又走出一个剑客,醉乾坤心中一震,惊讶以自己的警觉适才居然没有发现这个人,而更惊讶的是,如今自己明明看见了这个人,却又像是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一时之间,他居然说不出这个人穿了一件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身材有多高,看不出他是迈了一种什么样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他路过那个背剑的后生,那个后生忽然身子一仄,接着鲜血飞溅,后生的一条胳膊,忽然落在了地上。
烟陵鼻端问道血腥味,忽然眉头一皱,道:“好残忍。”
他这话说完,那个被断去一臂的年轻后生,这才跌在地上,痛苦打滚。
烟陵道:“朋友,他不曾冒犯你,你为什么要断他一臂?”
那人道:“他只是承受不出我周身散发的剑气而断臂而已,我有没有向他攻击,是他自己太无用。”
醉乾坤凑近烟陵道:“你小心,这个人我明明看见了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十分诡异。”
烟陵微微一笑,道:“你没有看见他我却是看到了。”
醉乾坤一怔,问道:“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什么?”
烟陵道:“我看到眼前这个人,散发着一身,抑制不住的剑气,此人剑术修为已臻至高境界,对剑的热爱,已经到了痴迷的境界,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和经脉,能不能承受自己身体中的剑气。”
醉乾坤点头,恍然大悟,道:“我说,我怎么感到自己看不清楚他,原来是他剑气外溢,遮掩了他本来的面目呀!”
那人听了烟陵的话似是一怔,转身走了,说道:“我希望在天竟峰上看到你!”
烟陵笑道:“我也希望,能在天竟峰与你相见。”
那人去的十分快速,转眼之间,就已经不见人影儿了。
那个断臂的少年,挣扎这站起来,看了烟陵一眼,咬了咬牙,回身走了。
终于到了天竟峰,负责接引的道士,见到烟陵、醉乾坤还有水梦蝶的衣襟上都是剑字标记,便将他们领到一处,途中对他们说道:“为了,保证参赛者能够专注自己的武斗,所以特意为不同修行的人,准备了不同的比斗场所,我现在带你们取得就是比剑的所在。”
说着,将三人领到一间狭窄的小屋之中,屋正中放着一面铜镜,哪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却是没有看到白无双的人影儿,醉乾坤忍不住道:“这里,这么狭窄,怎么可能容得下十几个人比剑呢?”
话音未落,只听呀然一声,华光照处,铜镜之中,走出一个道人,高声叫道:“众位请随我来。”
说着,身子一转重新走入镜子中。
众人登时觉得好奇,跟着走入镜子里。
醉乾坤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头一个走入镜子里。
水梦蝶女孩天性也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正要走入镜子,忽然想起烟陵还在身后,便跳过去拉起烟陵的手,道:“走啊,陵哥哥!”跟着,走入镜子。
走入镜子当中,众人才发现原来这里别有一个空间,满目光彩,宽敞明亮,正适合比剑。
众人正在赞叹,道法无边之际,只听脚步声响,先前引众人进来的那个道士,带了一对道众向众人这边走来。
大家细看,只见这队道众簇拥着中间一个羽衣高冠的道士,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