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很多,蒙面人突然剑锋一转向着立在门边的云端刺来,速度快到惊人,云端全身瞬间僵硬,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根本就动不了。
  秦霓吓得猛然扑在云端身前,准备以身挡住那剑。
  青天白日的,那剑在太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光芒,眼看就要刺上秦霓,云端的暗卫冲了出来,两两相缠,招数凌厉,招招致命。
  云端还是动不了,她懊恼的连个眉头都不能皱一下,要嘛是被隔空点穴,要嘛就是被盅惑了,虽然她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方法,但她动不了却是事实。
  没想到在荒山三百多年,面对那些邪祟她都有办法,可面对这个蒙面人她却只能被动的等着被杀,如此窝囊。
  暗卫的身手像是又长进了不少,至少这次能缠住蒙面人了,刀锋相触,火光四射,凌厉的杀气盈满了整个行云阁,云端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看来这蒙面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暗卫一身黑色速度极快,刀剑划出去携了紫色灵力,汹涌强悍,蒙面人一手纯色灵力力量极强,两两相撞砰得一声,震耳欲聋。
  眼前突然一黑,云端便能动了,只不过有人拉着她,黑雾去得很快,大量的侍卫涌进来,蒙面人已经无法再对云端下手,所以便乘着黑雾消失了去。
  等到眼前清明时云端关着急的四下里看了看,蒙面人逃了,完全是来去自如,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秦霓吓得面色苍白,琼英哭着一路小跑到受伤的木衣跟前,惊魂未定。
  云端视线扫向自己的袖子,刚刚拉她的人?
  看一眼秦霓,不像。
  难道是?
  她转眸看了看,暗卫也隐了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淡淡的说不上名的味道她似乎是闻到过,那是蒙面人第一次拜访时,她的暗卫好像要请领责罚,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种的。
  有他在,倒是安心不少。
  云端目光扫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血腥味浓烈散开,有些已经死透了,有些受了伤,她面色凝重的匆匆走下去,先看了看木衣:“如何?”
  木衣失血过多,但神智还算是清明,虚弱回道:“无碍!”
  琼英憋着嘴哭,哽咽声断断续续的溢出来,云端听得烦躁:“闭嘴,还不赶紧带下去治疗!”
  琼英吓得脑袋低垂,声音惊慌:“是!”
  离官匆匆赶来,看到满院的尸体后双眸不由得紧紧皱在一起,他看了看站在院里子完全无损的云端,这才轻松了口气,走向云端:“三王姬受惊了!”
  云端看一眼离官,内心的惊慌缓缓压下,深吸口气:“来得正好,清点一下,看看死伤多少!”
  “是!”
  秦霓扶着云端进了殿里,风来,浓郁的血腥散开,云端眉头紧拧,闻得有些难受。
  秦霓倒了杯茶给她:“主子,压压惊吧!”
  这种事情没想到还会发生,本以为上一次蒙面人刺杀未果后就已经断了念想,谁能想到时隔几个月,他又这般杀气腾腾的来了,真是让人惊心。
  云端连连喝了好几杯茶后才放下茶杯,她一手支着额头,挥了挥手:“你出去看看!”
  秦霓看一眼面色不怎么好的云端,知道她是担心,便点了点头:“是!”
  也不知道这次又需要多久才能清理干净,那种血腥,只要闻一次怕是好些日子都再也忘不了吧。
  院子里开得茂盛的花朵被灵力殃及,纷纷残落了一地,就边着森绿的绿植也沾染的血迹,秦霓微叹一声,看来又得换新了。
  半晌后秦霓走了进去,看到云端还是支着脑袋,桌上摆着的早膳是一口都没有动。
  她缓步上前,云端听到脚步声后抬头,黑眸焦急道:“怎么样?”
  “木衣手臂被剑气划伤,又受了一掌,伤及内力,医师说倒也不打紧,休息些时日便就好了!”
  “那其他人呢?”
  “死亡四十七人,受伤的有二十三人!”
  四十七人,云端懊恼的垂下视线,这么多人命,全是因她而死,可她连那个蒙面人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许是看出了云端的心思,秦霓想了想后开口:“宫里会厚葬他们的,他们的家人也会妥善安排,主子不用自责,能护得三王姬周全,也是他们的荣幸!”
  云端微微皱眉。
  秦霓又道:“他们牺牲了还有人主持大局,可如果今天主子若是有个万一,那这天下苍生可都将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秦霓知道主子心地善良,可有时候只能舍小取大!”
  她希望她的宽慰主子能听进去几分,她可以愧疚,但万万不能就此退缩,那一步已经迈出,无法回头了。
  六王子去了,陛下老了,这重担自然只能由主子来担了,她若是现在就心有忌惮了,那么以后面对更大的波折可如何是好。
  云端自认为在荒山的三百多年已经磨光了所有仁心,她可以嗜血无情,可以杀人不眨眼,可是,她却害怕别人因她而死,这种糟糕的感觉真的很折磨。
  可秦霓说的也对,如今的局势容不得她有任何的悲观,今日沉帝已经宣布了让她继位,那么以后不管前路如何凶险她都必须走下去。
  捏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胃里空空如也,可浓烈的血腥却是四面八方的散来,她觉得呼吸困难,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现在是蒙面人,今天以后或许还有其他的人,明枪暗箭,防不甚防。
  梅园,沉帝负手而立,离官站在他的后面。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蒙面人又来了?”
  离官点头:“每一次都是悄无声息,无处可防!”万朝宫内高手如云,却都不是蒙面人的对手,他的修为已经是上上乘了,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这些年他屡次来犯,均都是造成大片伤亡,没有人奈得他何,来无影去无踪。
  “还是没有消息吗?”沉帝看着娇艳盛开的梅开,目光清冷。
  “没有,无从查起,就算有些蛛丝马迹,也是追着追着就断了!”
  所以根本就查不到什么,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三王姬呢?”
  离官眉眼微垂,恭敬答道:“无碍!”
  静默,风轻轻吹来,梅花摇曳生姿,清冽的香气远远传开,似是要盖住那四处飘散的血腥。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空气里的温度并不高,但没有风,也算是个好天气。
  云端看一眼端着盘子进来的琼英,她放下手中的收卷,轻轻开口:“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来伺候我了,去照顾木衣吧!”
  琼英眼眶红红,有些踯躅的开口:“我是主子的婢女,要照顾也是照顾主子才对!”
  云端轻叹口气:“琼英,你心思玲珑,我说的你自是应该明白,你与木衣两情相悦,本是极好的一件事,我不会去阻拦,只要是你选的,我都会支持!”
  琼英眼里的泪水滑落出来,微微哽咽道:“谢主子!”
  云端招手让她过去,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有些疼惜道:“不要哭了,医师不也说木衣休息些时日就会好的吗?你总是这般爱哭,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琼英赶紧摇头,泪珠子又滚了下来,云端看得无奈,只能任由她哭。
  “我是高兴,没想到主子竟然会同意!”
  云端微勾了勾唇,面色带笑,祥和平静:“这是好事,我为什么不同意呢?好了,去吧,我这里有秦霓就行了!”
  琼英点头,哭得一哽一哽的,声音破碎:“等到木衣能下床的时候我就回来,琼英谢主子大恩!”
  秦霓看着匆匆走远的琼英,笑着上面将云端面前的壶水换掉,有些凉了。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有个喜欢的人竟然那般上心,您看她走时又哭又笑的样子,我都不知道她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云端重新拿起书翻了一页,唇边勾着笑意,声音徐徐:“不管她是高兴还是难过,木衣是她自己选的,我们要做的只能是祝福!”
  秦霓笑着点头,也幸好这宫里侍卫和婢女还能在一起,就这条规矩还稍稍让大家满意一些。
  “你可以喜欢的人?”云端视线盯着书,状似不经意的问。
  秦霓一愣,怔了怔后突然就笑了:“主子这是哪里话,我都上了年纪,就算有个喜欢的人,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了!”
  云端眨了眨眸,稍稍拿开书看一眼秦霓,笑着问:“我倒没看出来你哪里上了年纪,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还分现在和过去!”
  “……”
  秦霓视线从开着的殿门望出去,院里换了新的植物,那盎然的样子即便是在这深冬里也很是生机勃勃。
  她黑眸闪了闪,似是想起了什么,半晌后转眸看向静静看书的云端。
  “主子,秦霓能遇到你算是上一世修来的福分,今生也没有其他的奢求,只希望能长久伴主子左右!”
  云端微愣,有些惊讶,像秦霓这个年纪完全可以出宫了,而且还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两个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多好,这可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倒是挺让她出乎意料的。
  但还是想要再劝了一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