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微松口气,也对,他就算是耗也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只是不想让她好过罢了,没关系,终有一日他耗不住的时候,她翻身而起,定会亲手结束了他。
  傍晚,云端看着奏折,目光认真,最近除了一两例暴乱和边远地区饥寒交迫的难民,再还没有其他大事,沉帝将这天下打理的算是太平,只不过她这个傀儡帝王就是没有实权罢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相信她独揽大权的那一天会很快就到来。
  “主子,户部大臣呈来奏折!”秦霓双手将奏折递到云端面前,云端顿了顿,然后接过,翻开来看。
  红唇猛然一勾,好个沉帝,还真是会戏耍她。
  秦霓小心的看着云端的表情,见她笑得讽刺,便开口问道:“主子,这奏折?”
  云端放下奏折起身,踱到桌前坐下,轻抿一口茶后开口:“沉帝让户部拨了款出去!”
  真是可笑,看来她一天也就是在那高位上做个样子,其他的事情她都是别人说了才能知道。
  秦霓眉头微拧:“先帝又何必多此一举!”
  哼,云端冷笑:“他是看着我不痛快他心里就痛快了!”
  可主子毕竟也是帝王,先帝如此这般,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这款项也是救灾救民,于我也是有益的!”明日就让人暗地里盯着,这批物资必须得平安送到那边远地方,可不能被别人私吞了去。
  是夜,黑云滚滚,云端立在窗前望着天际,似乎又要下雪了,风很大,吹得院里的树沙沙作响,秦霓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云端身上,关心道:“主子,您站了好些时间了,该休息了!”
  明日还要早朝,如果睡得晚了,明日又该眼睛难受了。
  “秦霓,我这心里突然就慌得不行,你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从中午开始,她这心就不安的很,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会发生什么,可就是不安,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秦霓看一眼天际,扶着云端走向内阁,声音轻柔:“您怕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
  云端眉心微皱,难道真是这样吗?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主子,您摒除杂念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秦霓笑着扶云端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将夜明珠全都收进盒子里,只留下一颗照明。
  “我睡不着!”云端实话实说,心里慌到有些惊悸,莫名的让她觉得恐惧。
  秦霓细细看了看云端的脸色,想了想后开口:“那我让琼英去厨房要碗安神的参汤来,您喝了说不定就能好些!”
  云端点头:“好!”
  云端看着奏霓出去,她眯着眼睛看着床顶,没有半点睡意,那天边的黑云仿若是压在她的心上,沉得透不气来。
  宫外,王伯唯天齐府上,书房内,气氛严峻。
  唯天齐面色沉静,眸光暗沉,看一眼面前的几人:“天不亮的时候就行动,务必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明白吗?”
  “是!”
  “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明白!”
  大雪扬扬洒洒,扑朔而落,云端睡是很不安稳,半夜,她翻身下床,睡在外面的秦霓听到她的声音后也匆匆起来,披了件衣服就走了进去。
  “主子,您怎么了?”
  云端摆摆手:“没事,你去睡吧,我坐会儿就好!”
  秦霓将衣服穿上,陪她坐在床边,看她一眼后开口:“您还是睡不着是吗?”
  云端点头,半点都睡不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玄少主还没有回来吗?”
  秦霓摇头:“路途遥远,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府宅可都安排好了?”
  秦霓轻嗯一声,外面狂风嘶吼,听着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前帝早就将府宅赐下了,婢女侍卫们也都候着呢,一切都打点好了!”
  云端轻叹口气,那人也真的是,好好的诸神山不呆,偏偏要呆在这万朝山里,好在沉帝早就将宅院给赐了,不然以她现在的能力还真没办法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
  “主子和玄少主关系像是很好!”秦霓试探的开口。
  云端倒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轻轻点头:“以前认识,只不过他不知道我是这万朝宫的三王姬,我当里也不知道他是诸神山少主,不过没什么,现在认识了,也没什么影响的!”
  秦霓看着云端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主子,您现在可是这万朝山的陛下,感情一事须得谨慎再谨慎,我看那玄少主对您特别上心,您现在登基不久,毫无根基,这种时候还是先揽了大权稳固后再谈其他!”
  她知道这些话她说着有些冒犯了,但她还是得说,她不能让主子再冒任何的危险,这种时候如果传出她和玄少主有染,那么前朝一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主子这位子本来就不牢靠,再扯上玄少主,那就更不麻烦了。
  云端视线微垂,她对玄泓没有其他的想法,一开始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即便他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心意,但她无心与他,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
  她想要的只是这天下,这高高在上的地位,她不想再活成三百多年前那样,别人宰割于她时她连半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后半夜的时候云端基本都是没有睡的,秦霓就在边上陪着她,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云端突然就很想司彦清君,说不清倒不明的想,明明没什么交集,可他却像是刻进了她的骨髓一样,可笑又荒诞。
  或许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总是不经意就想起,甚至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雪是不是下得大了?”寂静中云端突然开口,秦霓愣了愣,然后起身走向门边,将门轻轻拉开看了看,清幽幽的风吹进来,夹杂着雪屑冷的厉害。
  秦霓转头看一眼坐在桌前的云端,声音低柔:“是下得大了,而且地上已经厚厚铺了一层!”
  云端抬眸望去,忽然像想到了什么。
  她起身走至门边,四下里看了看,问:“这天快亮了吧!”
  秦霓抬眸看看天色,有些不太确定,但应了感觉也是差不多了:“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亮起来了!”
  云端点头,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踏出门去,雪花扬扬洒洒,她的心已经不安了一晚上,如果要发生什么的话,是不是快了?
  她看一眼沉帝寝宫的方向,黑眸微眯,她想,沉帝应该不可能再做出什么让她为难的事吧?现在他连大权都自己掌着,没必要再对她做什么不是吗?
  况且他应该知道逼得急了她可是会玉石俱焚的,沉帝不会如此愚笨的。
  那么这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主子,您这脸色这么差,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还有半个时辰应该也要收拾上朝了,如果这样精神不济的,还怎么能面那些难搞的朝臣。
  云端摆手:“不用!”
  再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后开口:“近日里可有见到唯世子?”
  秦霓有些疑惑,这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唯世子了?她点头,轻身回道:“前两日有匆匆见过一面,他似是很忙!”
  很忙?
  忙些什么呢?
  他奉旨守卫这宫城,近日里也没出什么事情,他有什么好忙的?还是说沉帝又交给了他什么新的任务吗?
  静谧中,沉帝寝宫,离官恭敬的立在沉帝身后,茫茫大雪折了望出去的视线,半晌,沉帝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离官脑袋微垂,恭敬答道:“唯世子说近日王伯唯天齐府异象频繁!”
  沉帝黑眸桀骜幽深,那淡漠的眼里都是冷酷至极的冰锐。
  “她知道吗?”
  离官摇头:“不知!”
  沉帝看着眼前纷飞而落的雪花,双眼慢慢变得迷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深陷其中。
  那一年,雪花也是如些这般的纷纷扬扬,她穿着血红色的凤鸾锦裙,舞得那样好看,他为此深深着迷,宠她爱她,用尽一切想要让她快乐。
  “陛下,外面冷,您进去吧!”
  离官关切的声音让沉帝回了神,唇边勾起抹讽刺的弧度,终究,她还是不肯低头,哪怕是死,也不肯说出那奸夫的名字,当真是情比金坚。
  进了殿,沉帝缓缓靠坐在躺椅上,神情冰凉。
  “离官,你觉得她像她吗?”
  离官一愣,双眸不敢抬起,声音颤栗:“陛下,老奴上了年纪,看不清了!”
  “很像,是不是?”
  “……”
  “可终究不是她!”
  当年的背叛那般鲜明,他那么恨,恨他没有一早就发现,恨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却还是没有让她爱上他,更恨的是,时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那个奸夫是谁。
  “陛下,您睡会儿吧!”
  当年的事情没有人再敢提起,那是一个禁忌,一个帝王的耻辱,就连他都是小心伺候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跟着这位主子也有些年头了,他生性多疑,手段毒辣,当年他能亲手砍下朝玉贵妃的头颅,足以说明他嗜血的本性。
  他那么宠爱朝玉贵妃,可下手时却连眼都不眨一下,当着三王姬的面,就那么要她母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