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姬虽不知是谁的血脉,却也是个受了牵连的可怜孩子,要怪,也只能怪朝玉贵妃有心生她,却是无力护她周全。
  服侍沉帝再次睡下后,离官轻轻走至外间,这天是快要亮了,可这风,这雪,估计不会这么快就停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连那清幽幽的光亮都没有了,雪花静静淹没在暗夜里,一切静谧又诡异。
  “主子,主子不好了……”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道焦急的声音炸响开来,这天,终是还没有亮。
  行云阁,秦霓连忙给云端穿上衣服,主仆匆匆走出内阁,云端看一眼木衣,眸光深沉:“怎么了?”
  “王伯唯天齐带着重兵进宫了,直奔前帝的寝宫!”
  云端黑眸猛然一眯,看来这不安是来自他了。
  “唯长风呢?”
  “唯世子也是刚刚赶来,怕是已经拦不住了!”
  该死的。
  “走,去看看!”
  “主子!”秦霓一把拉住她,担忧道:“现在还不知道王伯要做什么,您这样贸然过去万一发生什么危险可怎么是好!”
  云端看一眼秦霓,想了想后开口:“他无非就是想要这天下罢了,我现在上位,他看着不甘,肯定是想先擒了沉帝再说!”
  “主子,如果照您所说,那更是危险,您现在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若是动起手来,您可半点胜算都没有啊!”
  云端全身一僵,也是,可也不能这么等着,沉帝不能出事,万一他手中的各金印落到王伯的手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宣唯长风!”
  “是!”
  云端焦急的走来走去,唯长风很快就到了,单膝跪地:“臣护卫不立,请陛下恕罪!”
  “王伯到哪里了?”
  “已经拦住,他称有事要跟前帝商议,但没有通过陛下旨意,臣不敢私自做主!”
  一听被拦住了,云端轻松了口气,沉帝暂时没有危险就好。
  “不管是不是有要事商议,此般不经传召就带兵进宫,实在不合规矩,先将他扣押大牢,稍后处置!”
  “是!”
  唯长风领命而去,云端缓缓坐在了凳子上,她一摸额头都是虚汗,如果今天唯长风没有及时发现,如果沉帝被擒,那么万朝宫可就真的就要乱了。
  “主子!”秦霓伸手在云端的背后给她顺了顺:“还好是虚惊一场,到底是给截住了!”
  琼英端来了水服侍云端洗漱,早膳也已经备好,云端粗粗吃了几口就去上朝了。
  外面雪越飘越大,似有要将这万朝宫覆盖意思,
  大殿内静悄悄的,云端黑眸淡扫一眼,声音威严:“今日怎么一个个的都成哑巴了?”
  半晌,一位年迈的大臣才颤巍巍的站出来,声音哆嗦:“陛下……臣有罪!”
  “……”
  然后就见有一半儿的大臣都纷纷跪倒,嘴里全部都喊着有罪。
  云端黑眸微扬:“什么罪?本王怎么不知道!”
  老臣脑袋嗑在地上,声音却是洪亮有力:“这几日宫外传言陛下不是前帝亲生骨肉,臣等惶恐,没有第一时间将此等流言铲除,是臣的错,臣甘愿受罚!”
  云端放在桌面上的手蓦然一僵,她才登基多久,就已经有这种谣言了,哪怕她知道是真的,但在天下人的眼中这必须要是假的才行,否则谁还能再信服于她,本来根基就不稳定,这一谣言当真是来得迅猛,来得,让她措手不及。
  “本王怎么不知道,这谣言从哪里流出?”
  “……”
  “请恕臣得的罪,臣并未查到半点出处!”
  云端这是明白了,这些人不是真的请罪,而是也怀疑她,或许是受了王伯的鼓动,或许还有其他有心人,但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他们一定会要一个结果不成。
  “陛下,这流言蜚语严重有损您的威名,臣等建议陛下滴血验亲,好让流言不攻自破!”
  云端面色微微一僵,看来都是说好了一起来让她难堪的,如果她是沉帝的女儿也就罢了,他们只是为了证明真相,可如果不是,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坐在这个位子上。
  秦霓和琼英对视一眼,有些疑惑,这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么个谣言,主子怎么可能不是先帝亲生的呢。
  “陛下!”又一老臣嗑了个响头:“您要执掌这万朝山,统领这天下子民繁荣昌盛,血统的事情可万万马虎不得,您不能让天下人乱猜乱想啊!”
  云端眉眼微挑,冷笑一声,斥责:“你们这一个个的整天都没事可做是吧?专给本王找事情,本王就奇怪了,如果本王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你们觉得先帝会传位与本王吗?”
  “……”
  殿下没有人说话。
  云端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五指微紧,声音冰冷:“让你们解决难民的事情一个个的都装聋作哑,如今给本王找不痛苦却是踊跃的很!”
  “陛下……臣也是为了这万朝山纯正血脉,请陛下恩准滴血验亲!”
  云端放在桌下的一手紧紧握住,声音不慌不乱:“你们是要本王再将隐退的先帝请出来吗?他身子不好,您们这般心思若是让先帝知道了,他真是该痛心了!”
  “……”
  “陛下,血统一事当是大事,臣等不敢有其他心思,只想让这谣言不攻自破,为我万朝山的安稳,陛下还是恩准吧!”
  云端目光沉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如果是亲生的也就罢了,可关键不是,到时候血滴不溶,该怎么办?
  “好,那就通知离官取了先帝的血来,本王自会让你们看得清楚明白!”
  “这……”
  “陛下……滴血验亲还是您和先帝都在场的比较好!”
  云端:“……”
  真是一群狡猾的狐狸,她目光扫向一半没有跪的朝臣,显然不是想参与到其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云端冷笑,到这份儿上了如果她再不答应那就真的像是推脱了。
  “好,先帝身子不适不方便前来,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去找他的较为妥当!”
  云端起身,还没走呢就听到跪在最前面的大臣又开口了。
  “陛下,祭坛已经设好,万朝山血统一事大意不得,陛下还是移驾祭祀门吧,先帝向来注重血统,他应该也是不会推辞的!”
  “……”
  好家伙,原来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往里跳了对不对。
  云端黑眸微眯,有些咬牙切齿,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真是前有儿狼后有虎的,怎么都不让她好过。
  祭祀门,云端抬头望去,这地儿她还真没有来过,不管是小的时候还是三百多年以后,看着都是阴森森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进了大殿,百来位朝臣就立在边上,完全是盯人的节奏,不给她半点做其他准备的机会。
  就连秦霓和琼英都被似若威胁的不让离开半步。
  婢女上了茶,云端端起轻抿一口,看着打着旋儿的茶叶,她心想自己这次是不是真就交代在这儿了。
  她是黔驴技穷了,就看沉帝有没有办法了,他毕竟也在高位好多年,见多识广,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是有什么办法的吧?
  她再怎么也没想到中途会冒出来一个滴血验亲,真正的措不及防。
  秦霓低头贴到云端耳朵旁:“主子,这事儿你可有把握?”
  云端眯眼,转眸看向秦霓,连你也不信我?
  秦霓摇头,声音很轻:“不,只是怕他们做什么手脚!”
  云端转过视线,扫一眼垂着脑袋安静站着的各朝臣,现在不管是做不做手脚,她不是沉帝的亲身女儿这是事实。
  可她又不能让自己先乱了阵脚。
  外边,玄泓刚刚才到,听到宫里的消息后就急忙进宫,碰到了神色匆匆的唯长风。
  “唯世子!”
  “玄少主!”
  玄泓看一眼祭祀门的地方,目光急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唯长风也是急的很:“听说群臣请命让陛下和先帝滴血验亲!”
  “……”
  有病吧,好端端的验什么亲,不过他在来的路上到是听到了有人说云端不是沉帝亲生的,这怎么可能呢,她要不是沉帝所生那又怎么可能是三王姬。
  “现在怎么样了?”
  唯长风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边走边说:“今日一早王伯就携重兵匆匆入宫,像是要逼宫一样,也幸好我是早就准备,所以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可没想到他竟串通朝臣联名如此为难陛下,当真是打脸至极啊!”
  被怀疑血统不正,而且还是一个帝王,这怎么说都是一件极其屈辱的事情。
  “我也是才将王伯关到监狱,处理了他手下的重兵,这正要准备回来复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具体如何了暂时还不清楚!”
  玄泓眉眼紧紧皱在一起,该死的,那些个朝臣是不是都不想活了,如果对待一朝天子,还有没有个做臣子的样子。
  两人快步走向祭祀门,大雪越飘越大,温度很低。
  到祭祀门的时候沉帝还没有来,两人跪下行了礼:“叩见陛下!”
  云端黑眸微闪,摆了摆手:“起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