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看一眼视线扫过来的各朝臣,她心里微微一哼,看向唯长风:“都处理妥当了吗?”
  唯长风恭敬回答:“全数妥当!”
  云端点头,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那就好,没想到有这么多想要给本王找事儿的人,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云端的话让各朝臣都纷纷垂下了脑袋,一时无声。
  “陛下,市井谣言向来来得快也去得快,您又何必较真呢,跟着一帮大臣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玄泓看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的云端,心疼的很,这群蠢货,尽是没事找事儿的。
  云端一愣,刚想说话便被一大臣给抢先了。
  “玄少主有所不知,这谣言可是关系到正统血脉的,它有辱陛下的威名,万事不可能空穴来风,好在陛下英明应了这滴血验亲之事,等先帝一来迅速验完,当还陛下一个清白,也让朝臣们心里有个底!”
  这个大臣话说得倒是没什么错,最后也说出了心声,也算是有些懵懂不知站队的朝臣的心声。
  而那些还抱有其他心思的,怕是不会这么想了。
  云端支着脑袋,玄泓瞪了瞪眼,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过现在已经弄得了却是必须得验了血后才能了事。
  也不知道这女人在忧虑些什么,不就是滴血验亲嘛,可他就是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虽然他是不特别特别的了解她,但她的有些情绪还是瞒不过他的。
  两杯热茶下肚下,沉帝才慢悠悠的来了。
  云端站起身,几个大步走过去搀上沉帝的胳膊,声音恭敬:“父王,儿臣不孝,此般事情都处理不好,是儿臣无能!”
  沉帝淡扫云端一眼,眸光冰冷。
  云端也没有多么热络,反正就是做个样子。
  臣朝们乌压压跪了一地,沉帝虽然隐退了,但那股逼人的气势还是挺恐怖的。
  他坐于上方,目光凶狠:“怎么?我这个老王还没死呢,你们就欺负新主?”冰冷的声音缓缓扔出,嗜血又狰狞。
  云端不由一僵,如此强大的威压怕才是真正帝王该有的。
  “臣等有罪!”
  “先王陛下,此事关我万朝山的根脉,臣不敢大意啊!”还是最开始的那个老臣,云端想是不是得好好差差这人,她这个帝王当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失职。
  “作为臣子,不尽心辅佐新帝治理国家,为了这小小流言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你们的罪还小吗?”
  沉帝一直平平淡淡的,可云端却是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这种压力,这种上位者的气势,正是她所欠缺的,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单单往那里一坐,就已经让人心惊胆战了。
  跪着的朝臣均是全身一颤。
  但那个老臣是非常不怕死的。
  “先王陛下……臣有罪,罪不可恕,臣冒死请先王陛下滴血验亲!”
  “……”
  这种大臣都是立过功的,若真要惩罚那也是重不得轻不得,而且他现在以死相逼。
  云端偷偷看了眼沉帝,果然见他黑了脸。
  “先王陛下……”之前那半数的人又开始叫嚣了,反正就是今天你不滴血验亲我们就全死的意思。
  “……”
  “离官!”
  离官上前:“老奴在!”
  “准备水和刀来!”
  “是!”
  云端眉心跳得有些快,这沉帝不会真的要验吧?
  他有把握吗?
  要是血不相溶的话那他跟她的脸可都会丢光的,他这么些年来杀光了所有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不就是为了尊严嘛。
  如今这般,怎么才好?
  离官的速度有些慢,但身边跟着几个婢女和侍卫,秉着公平公正,还有几个朝臣也跟了出去。
  “……”
  云端真觉得整个脑仁儿都疼了。
  这样下去肯定暴露,反正至今为止她没有听说过任何能让不是亲人的鲜血溶到一起的东西。
  她有些急了,一直看着沉帝,可沉帝眸光淡淡,不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
  云端想要咬人了,这都是什么态度,好歹现在两人也是同仇敌忾,就不能稍微给她点安心的提示嘛。
  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一双手牢牢压上云端的肩膀,云端一愣,然后看去,琼英有些害怕但还是执意的压着她,看一眼不太明白状况的云端,她脑袋压下贴上她的耳朵,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主子,您太浮躁了,不管发生什么先帝应该都已经有了注意,您一定要静下心来!”
  云端眨了眨眼,她这才反应自己是真的表现得太明显了,连忙调整气息让自己静下来,通常都是越急越乱,她现在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像是琼英说的,沉帝比她还在乎尊严,这帝王的面子万不可能就此被破坏的,所以他一定有办法。
  在大家翘首以盼中,离官端着水杯慢慢走了进来,身后的婢女退到一旁。
  他走到沉帝面前,态度恭敬:“主下,已准备妥当”然后抬眸,眸里的深意云端看不明白,但她离得沉帝最近,所以明显感觉到了他紧绷的情绪缓缓散开,虽然还是冷酷的很,但她就是觉得他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
  这是为什么?
  难道离官做了什么?
  沉帝拿刀滑开了拇指,滴了两滴血到水杯里,离官恭敬的走到云端面前:“陛下,该您了!”
  云端拿着小刀的手有些不稳,肩膀上琼英的力道加深,云端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后拿刀滑下,指尖蓦然一疼,她尽力不让自己颤抖,可看着那血滴滴落,心还是提在了嗓子眼。
  离官在接了她的血后走至大殿中央,看一眼水杯后举起,拿到各朝臣前,仔细的让他们看过,云端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忐忑不安。
  离官的水杯最后才放到跪在最前面老臣的眼皮底下,声音恭敬有礼:“您好好看看!”
  云端就见老臣往杯里一瞄,然后全身颤抖,顿时像得了什么癫痫一样抽搐起来,嘴里更是胡乱嚷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云端眯了眯眼,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溶了还是没溶?
  离官举着杯子走到沉帝面前,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就拿到云端面前。
  云端眨着眼睛看了看,似是不相信,然后又看了看,一颗心瞬间落回原位,竟然溶了,真的溶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沉帝,为什么会溶?别告诉她她真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不可能,如果真的是的话,当真朝玉贵妃和阿蕊就不会死。
  那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沉帝起身,再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离官将水杯放于云端面前,声音平和:“陛下,此时已明,老奴退下了!”
  云端点头,看着离官快走几步扶着云端上了玉辇,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雪色中。
  她这才收回视线,目光再一次看向杯里淡红的血水,心里还是有些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真的溶了。
  “陛下……臣等听候陛下发落!”
  云端起身,端着水杯出了大殿,那高高的祭祀台已经被大雪掩埋,她缓缓走至跟前,一跃而起,虚空中将水杯倒扣而来,那淡红点点便洒在了祭祀台上,她轻轻落在跟出来的众朝臣面前,姿态桀骜。
  “如此结果,我们可满意!”
  众臣一个哆嗦,云端冷笑。
  “今日本王累了,若说处罚,你们回去且先想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明日早朝本王要听你们一个一个的讲,明白吗?”
  “是!”
  “陛下,老尊已经晕在殿里,如何安排?”
  云端视线扫过去,大雪飘落在眼睫,冰冰凉凉。
  “送回去休养吧!”
  “是!”
  唯长风吩咐手下将殿里晕过去的老臣背了起来,出了祭祀门。
  云端上了玉辇,神累心累,可唯一庆幸的是这事儿算是过了。
  她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玉辇有些慢,但很稳,她听到秦霓在前面嘱咐的声音,不由的勾了勾唇,也幸是有她和琼英在,不然这寂寂深宫,她还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到行云阁的时候云端揉着脑袋下了玉辇,这早上耗费的心神太多了,总觉得脑袋有些疼,也估摸着是昨晚没睡好。
  婢女将门打开,云端头也没抬的往里走,跨进一步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蓦然的收回脚,视线猛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