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捏起桌上的茶杯看了看,唇角勾着抹笑意:“玄泓,我从来都不会骗你,如若真有新王即位的那么一日,那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玄泓一僵,间而笑开,他抬眸看着她,半晌后问道:“就因为我没有在你的心里吗?”
  云端点头,感情的事情她不想对玄泓有任何的亏欠,就算是让他难过了,但总好过最后的失望或者绝望。
  “那么司彦清君呢?”
  云端诧异的看他。
  “这关司彦清君什么事?”
  玄泓勾唇,有些苦涩。
  “你不心系于我,那么,是否已经对他有意?”
  对司彦清君吗?
  她对他有意吗?
  云端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她对司彦清君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爱吧,那似乎是有些搞笑了,可如果说不爱吧,她的梦里却时常有他。
  不过,还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敬重和喜欢吧。
  因为他要帮她,因为他是她的先生,所以,喜欢。
  并没有参杂其他从任何的杂念。
  “司彦清君确实优秀,但他不是我能觊觎之人!”
  那人清冷高傲,自是也不可能喜欢上她的,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闻言,玄泓不再说什么,只是眸光微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云苍狗,时光荏苒,辗转云端即位已有小半年了。
  春末夏来,整个万朝宫生机盎然,那花园里的花儿娇艳开放,花香远远荡开,味道特别好闻。
  只是云端无暇细品欣赏。
  她下也是刚刚下朝。
  “主子,萝妃已经阵痛了一天一夜了!”琼英有些焦急的远远跑来。
  云端立在祭祀殿前,目光盯着祭坛,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沉帝过去了没有?”
  琼英摇头:“自从六王子走后,先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且不喜让人打扰,哪怕现在萝妃要生了,先王也没有半点关心之意!”
  闻言,云端眯了眯眼。
  再怎么说这也是沉帝的骨肉,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还是繁途的离开真的让他受到了打击?
  “稳婆怎么说?”
  “萝妃这是头一胎,生起来自然吃力!”
  云端叹口气。
  “我去看看吧!”
  秦霓连忙挡在她的身前,面色担忧。
  “主子,您现在身份尊贵,见不得那血光!”
  云端摆手:“没事,我只是在外面等着!”
  况且,她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一幕,阵痛了一天一夜,想当然也是撕心裂肺了吧。
  来到芷萝宫前,还没进去呢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嘶吼声,挺瘮人的。
  “主子!”琼英听得害怕,一双大眼里都是恐惧。
  云端淡扫她一眼,步伐坚定的往里走。
  她在正殿的时候停下,况且也走不了,秦霓死死拽着她。
  “主子,您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耳边是萝妃凄厉的声音,有些无助,有些绝望。
  她应该是没有想过沉帝会这般绝情,她都如此这样了,他却连个面都不露一下,当真是薄凉。
  “陛下!”稳婆急匆匆的从内间跑出来,看到云端时明显一怔,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云端面前。
  “娘娘似是有血崩之象,陛下还是移架他殿吧!”
  血崩是不详之兆,云端又身处高位,但凡是个明白事理的都不赞同她此时站在这里。
  “用药的医师们呢?”
  稳婆心里颤抖,连着声音也是颤抖。
  “娘娘身子单薄,就算用药怕也已经是挺不住了!”
  云端捏紧了五指。
  “孩子呢?”
  “奴婢尽量保住孩子!”
  云端黑眸微闪,有些脱力。
  “快去吧,大人孩子都尽力保住!”
  “是!”
  “主子!”
  秦霓扶住云端,面色担忧。
  云端摆了摆手,小脸苍白。
  她还记得阿蕊出生的那一日,朝玉贵妃撕心裂肺的叫了那么久,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房间里传来阿蕊的啼哭声后,嬷嬷才笑着说她有了个妹妹。
  那时还小,所有的记忆都像是模糊又断片的,只能零零总总记个大概,从那以后,她便被送去了荒山,自然是不可能见到有人生孩子的。
  回到宫里,这还是头一遭。
  萝妃叫得那么痛苦,可沉帝却是半点都不关心,真让人悲凉。
  云端走出正殿,外面天色阴沉,身后那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她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萝妃这一生都图了个什么。
  大好的年华散落在这宫中,沉帝又是个薄情的人,她无权无势,怀了龙种后虽是百般尊贵,可她最想要的应该是沉帝的那颗心吧。
  可是太难了。
  院子里有许多花儿,娇俏开得正茂,蝴蝶嬉戏飞来飞去。
  云端的心情很沉重。
  “主子小心……”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整个万朝宫,琼英疯了一样飞奔过来。
  危险来时,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阴风扫过,云端只堪堪躲过一剑。
  几缕青丝被斩断挥飞。
  “有刺客,护驾,护驾!”
  秦霓大喊。
  云端的暗卫首当其冲的挡在云端面前,通体的黑沉,什么都看不到。
  云端惊魂未定的抬眸看向那朝她冲来的黑衣人,心里透凉。
  又是蒙面人,又是他。
  蒙面人下手极狠,一剑斩过什么都不留下。
  那爆起的灵力似乎是想要将这芷萝宫连番炸毁。
  秦霓紧紧挡在云端面前,她目露凶光的盯着蒙面人,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云端拳头紧捏,总是这样,哪怕再怎么防护森严,他还是来去自如。
  外面刀光剑影,里面撕心裂肺。
  一批侍卫倒下,又换另一批。
  如此反复,直至整个芷萝宫沦为地狱。
  暗卫受伤了,看似是伤得不清。
  云端惊恐于蒙面人功力长进的速度,上一次见时暗卫还能堪堪缠住他,可这一次,他却连暗卫都给伤到了。
  “你是谁?”
  云端声音颤抖,双眸赤红。
  蒙面人的长剑还滴着血,那浓烈的血腥让云端面色更加苍白。
  秦霓和琼英护着云端不断往后退,双眸里流露出来的恐惧那般明显。
  “你到底是谁?”
  云端歇斯底里。
  一次又一次,追查总是断了线索,她每天提心吊胆,却无计可施。
  “哇……哇……”
  突然大殿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云端心里一紧,就见蒙面人血剑一滞,身影一闪就朝着大殿而去。
  “保护孩子!”
  云端挣脱秦霓奋不顾身的往前跑,她恨,恨自己没有灵力,没有办法与他对抗。
  “弓箭手呢?”
  秦霓大喊。
  “主子!”
  琼英追着云端往里跑,秦霓紧随其后。
  芷萝宫的院子里摆满了尸体,血腥浓烈。
  没有人想到这蒙面人竟然如此猖狂,青天白日的就这么来了,上一次也一样,让人防无可防。
  云端冲进殿里的时候就见剑光闪过,那正在啼哭的婴儿已经没了气息,而萝妃,也是双目大睁着极度恐惧的断了气。
  “不……”
  云端大叫,蒙面人看到她,速度极快的闪了过来。
  云端拿起附近的东西全全扔了过去,她的心又惊又寒,这人竟然连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长剑就快要刺上云端胸口时一道灵力突然涌来。
  “砰!”
  长剑被震开,随即就见玄泓射了进来,双眸阴鸷。
  云端步伐不稳的不断往后退,跟在后面赶来的秦霓和琼英一把扶住她。
  “主子!”
  云端张了张口,喉咙堵得厉害。
  从里间打到外间,玄泓不是对手,蒙面人功夫长进的太快,没有人能跟得上。
  他似乎就是为了杀这个孩子而来的,现在得手,无心恋战。
  一把黑烟后,他消失不见。
  云端扶着胸口缓缓看向地面,接生的两个稳婆一个医师还有三个小婢女,全都是一命呜呼。
  她颤抖的看向床边,萝妃那惊惧的双眸还大大的睁着。
  云端心里一疼,有些不忍的看向被一剑刺穿心脉的孩子。
  秦霓往前,将孩子的腿拨开看了看。
  声音微哑:“主子,是个小王子!”
  云端呜咽一声,伸手将萝妃那大张的眼睛缓缓合住。
  如此,你们母子泉下安好,如若再有来世,不要再投胎到帝王家。
  一行清泪滑下脸颊。
  云端踩着鲜血出了芷萝宫大殿。
  玄泓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样?”
  云端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声音嘶哑。
  “去告诉沉帝,他最后的小王子也没有留住!”
  “是!”
  风来,满院的血腥,也就是一个眨眼间,这方天已经变成这样了。
  “厚葬萝妃,厚葬,七王子!”
  “是!”
  她的愿望落空了,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行云阁,云端躺在小榻上,双眸微阖。
  殿里香气袅袅,她却心绪不宁。
  “你出来!”
  黑影一闪,跪在云端面前。
  云端并未睁眼。
  “伤得重吗?”
  暗卫脑袋垂得低低的,半晌后,云端睁开眼睛。
  “你可以说话!”
  暗卫没有动静。
  云端看他。
  “蒙面人的功力长进的太快太迅速,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两日不要跟着我,好好去养伤吧,蒙面人暂且是不会来的!”
  暗卫还是一动不动。
  云端睨他一眼,声音不自觉威严了起来。
  “这是命令!”
  暗卫一怔,然后点点头,迅速消失不见了。
  “主子,重亲王求见!”
  王伯?
  云端起身,整了整衣衫。
  “传!”
  天气热了起来,重亲王倒也穿得轻便。
  “陛下!”
  云端笑道:“王伯今日怎会有时间来宫里?”
  指了指凳子,示意他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