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云阁,秦霓扶着云端进殿,玄泓尾随而来。
  云端轻喘口气,侧身斜靠在软榻上。
  玄泓看一眼她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忧道:“你还好吧?”
  云端眼皮微动,缓缓笑了。
  “玄泓,如果蒙面人再来一次,他是不是就要血洗整个万朝宫了?”
  哪怕埋伏的再深,可他来的时候总让人措手不及。
  玄泓黑眸微闪,有些懊恼,他觉得他应该一直都守在她身边才对,不给蒙面人可乘之机。
  云端的心里非常忐忑非常害怕,她总觉得蒙面黑衣人就在周围,而且一又眼睛紧紧盯着她,每每看到她稍微松口气的时候他就出来,而且还特别的凶残。
  “这万朝宫里的侍卫应该要换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下一次我就死在蒙面人的刀下了!”
  玄泓眉眼一紧:“瞎说什么呢!”
  云端轻叹口气:“这事儿还得跟唯长风商量,毕竟蒙面人修为极高,一般中上乘的护卫都已经没什么用了,得找一些高手来!”
  这件事得迅速去办,不然性命堪忧啊。
  “对了,让你查得事情如何了?”
  玄泓看一眼云端,眉头微皱。
  “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依旧和之前一样!”
  云端眯眼,心里还是徘徊不定。
  “如今这个局势,如果我们再怀疑他的话,怕是对我们很不利,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还是写听听他怎么说吧!”
  玄泓轻嗯一声。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尽量谨慎一些!”
  “我知道!”云端点头。
  死马当活马医吧。
  再说,万一司彦清君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呢。
  辗转过了三日,唯长风从护卫中选了拔尖的出来,一队送到行云阁,还有一队安排到了沉帝那里。
  蒙面人的目标很显然就是云端跟沉帝,其他人的护卫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这天,司彦清君进宫了。
  两人相对而坐,茶桌上摆着两壶茶。
  一壶浓的一壶清的。
  “先生好些日子没来了,我本想近两日去拜访,想跟先生讨个法子!”
  司彦清君给云端倒了杯清茶,自己则喝着那壶苦到让人肝肠都拧在一起的浓茶。
  “听闻黑衣人又来过了?”
  云端挑眉,有些诧异的笑了。
  “看来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司彦清君微微勾唇:“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受到了惊吓?”
  面色?
  云端微有疑惑,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惊吓到是没有,只是有些心累,这蒙面人屡次三番的杀来,每每都让人措手不及,有些无奈!”
  司彦清君看她,眸光深沉。
  “你心里忐忑对吧?”
  云端有些惊讶,她以为她已经隐藏的很好的。
  不过也是,对方那么强大,而她却连修为都没有,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忐忑也是应该的吧。
  “先生先前说过要诱敌深入,只是这行动还没有开始呢蒙面人就已经来了,而且又是杀了那么多人,我当真是恐惧的很!”
  司彦清君放下茶杯,面容清冷。
  “近日里听闻齐亲王有些不太安分,是不是?”
  云端轻笑,司彦清君会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本来他就是个极会运筹帷幄的人,如今身在万朝山,那么所有的一切应都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是,我正想跟沉帝商量对策,可他病重到无法说话,我哪里又能想到在这个时候蒙面人会出来!”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司彦清君轻笑。
  他道:“蒙面人这次出现怕只是为了让将局势搅得更乱!”
  云端眼皮微抬,应该就是这样。
  “沉帝虽然退位了,但实权还握在手里,如今齐亲王狼子野心,蒙面人似有助他一臂之力的迹象!”
  云端微微蹙眉。
  “先生这话从何而来?”
  司彦清君缓缓道:“沉帝一死,你这个新上位的帝王定是六神无主,到时候齐亲王举兵压境,你根本没有办法,现如今的朝廷又是个以沉帝马首是瞻的,沉帝一死,你毫无威信,齐亲王这个时候造反,岂不是轻而易举!”
  “……”
  云端张了张口,形势她是能看到几分,但蒙面人的这么一出,她还是有些懵的,如今司彦清君轻轻一点,似是透了。
  “先生的意思是,蒙面人是齐亲王的人?”
  司彦清君黑眸沉静,轻轻点头:“要说这天下谁最想拥有,那么除了已经退位的沉帝外,另一个就是齐亲王了,沉帝和齐亲王是一母同胞,当年这万朝山的主子看中的继承者可是齐亲王,可齐亲王生性叛逆,年少时因行事不谨慎而被别人抓到把柄,他的荣宠也就是这个时候失去的,沉帝借势而上,最终赢得这天下!”
  云端眯眼。
  “所以说齐亲王心生怨恨,这么些年来一直都再准备着谋反这件大事!”
  司彦清君点头:“对,现在沉帝退位,虽然威信还在,但毕竟身体不如当年,你的即位加剧了齐亲王的想要夺得这天下的野心,他已经忍不住了!”
  云端有些疑惑。
  “如果蒙面人是齐亲王的人的话,那么为什么线索会直向荒山呢?”
  闻言,司彦清君看向云端,目光带笑。
  “这就得问你了!”
  “我?”
  云端纳闷,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司彦清君倒了杯茶缓缓喝一口,见云端一脸疑惑,显然是想不明白。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云端一惊,双眸有些慌乱。
  她垂下了脑袋。
  司彦清君伸手轻敲了敲了桌面,半晌后微叹口气。
  “我知道你有不想说的难处,可是云端,如果你这般藏着掖着,很多事情都会卡在那里!”
  “……”
  云端咬牙。
  心里有些迟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琢磨几番后默然清醒。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司彦清君肯定知道她的事情,早在她被逼着滴血验亲的时候就知道。
  他不说只是等着她来说,他想要的是她的信任,可她,不相信他。
  “你不说也没关系,云端,我不逼你!”
  云端看着面前的茶杯,心想,不管司彦清君是为了什么,可目前的事情才是最为紧要的,如果蒙面人真是齐亲王手下的话,那么他可能随时都会再向她杀来,虽然如今的护卫又换了一批修为更高的,但谁也说不准蒙面人来了就能将他给拿下。
  她现在只能相信司彦清君。
  罢了,最坏的结果也没有当前的坏了。
  她微微抬眸,面上有些嘲讽。
  “先生应该是知道的,你之所以在滴血验亲那一日出现,事情的大概你是明白的!”
  司彦清君眸光微垂,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云端看他一眼,知道他等着她一一说清楚。
  好,既然想要让他帮她,那么信任是最为紧要的一步,他不想跨的话只有她来了,况且是她有求于他,坦白从宽是她必须要做的。
  云端缓缓起身,走出茶桌。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有些讽刺。
  “我不是沉帝的女儿,三百多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说出来的那一刻云端觉得某些压抑也一并而出,她缓缓勾唇,声音清浅。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当年朝玉贵妃到死都不肯说出他的名字,沉帝下手很狠,直接削掉了朝玉贵妃的脑袋,我当时就在跟前!”
  那一幕太过血腥,直到现在想起她都觉得呼吸困难。
  那个时候她无力反抗,只能看着鲜血四溅,她什么都做不了,阿蕊就走在她的怀里,那么冰那么冷,可最终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葬身火海。
  云端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花瓶。
  “沉帝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而我被扔进了荒山,拆了神骨削了神籍,一晃眼就是三百多年,如果不是沉帝的几个儿子均都去了,他也不会放我出来的!”
  想起荒山,想起那些茹毛饮血的日子,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到如今嗜血杀伐的游云端,她有时候会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感觉一切都是模糊而又不真实的,就像是一切还是美满幸福的样子。
  毕竟那个时候,那个冷漠无情的沉帝,他曾经给过她最好的童年,她真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幸福了。
  可是,灾难来得那样快,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失去了所有,从高山之巅一直滚落到地狱深处,没有人知道在荒山的那三百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从来都不想杀人,可她迫不得已。
  到最后还是杀了,而且是杀了一个又一个,直到麻木,直到习惯。
  云端转眸看向一直安静不语的司彦清君,她轻笑,眼里的那无奈早就已经风干在了疼痛中。
  反正最难过的时光已经过来了,不是吗?
  “先生现在应该知道沉帝为何不将实权交于我了吧!”
  司彦清君眯了眯眼,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他朝云端招了招手:“你过来!”
  云端看他一眼,轻笑着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照这样说来,沉帝应是恨极了你的!”
  云端捏起茶杯轻抿一口,这个倒是真的。
  “不过我也是恨他的,我跟沉帝间那是有着滔天之仇的!”
  他杀了她的阿蕊,杀了朝玉贵妃,这个仇比什么都重。
  “如今的局势对人不利,但对沉帝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