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心里绞得难受。
  沉帝不死,就算她给阿蕊立了衣冠冢,可她的怨气太深了,她也不可能会心甘情愿走的。
  所以,还得等。
  “阿蕊!”
  云端将手伸出窗外,冷风寂寂。
  她的声音散开在空气中,悲凉而又哽咽。
  “你且在等等,为了这天下黎民,只能委屈你了!”
  天麻麻亮,屋子里有人走动了。
  云端困倦的叹口气,一夜里睡得很不安稳,本来就心绪不宁,阿蕊入梦又让她彻底的睡不着了。
  “主子,该起了!”
  外间的秦霓的声音传来。
  云端支着胳膊起身。
  “进来吧!”
  穿衣洗漱后,云端喝了一小碗粥就去上朝了。
  殿上朝臣各怀心思,面上均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云端看在眼里嘲讽在心里。
  罢了,由着他们再跳脱一阵子。
  下朝后云端直接去了司彦清君那里。
  管家看到她来,面上有些为难。
  云端挑眉:“先生今日的状况如何?”
  管家视线微垂:“回云主子,我们主子,好一些了!”
  既然好一些了,那么管家为何还要这种担忧的表情?
  云端眯了眯眼,她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好。
  轻推开堵在眼前的管家,云端径直往里走。
  “云主子!”
  管家唤住她,面上很是无奈。
  “主子吩咐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扰!”
  云端心里疑惑。
  “这是为何?”
  管家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
  云端皱眉,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看!”
  “云主子!”
  管家特别为难。
  云端黑眸冷冷扫他一眼,有些不悦。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管家不敢再说什么,云端平日里很随和,对待下人也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鲜少生气,可不生气就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在荒山的那些年来,她身上的煞气早就很浓重了,她不喜欢表露出来,但她很担心司彦清君,所以就控制不住自己。
  见管家垂下了脑袋,云端面无表情。
  转身往司彦清君的卧房而去。
  琼英和木衣远远立在后面,两人相互看一眼,没有说话。
  进了大殿后云端不由的放轻了脚步,她不知道司彦清君为什么不让别人前来打扰,他应该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的。
  还是说他的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昨日里医师说逼出了八成的毒,可还是有两成流进了血液里,可当时医师还说已经不碍事儿了,只要静养就好。
  云端很是疑惑。
  她慢慢的往进走,屏住呼吸。
  内间的门是半掩着的,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被司彦清君全都轰出去了。
  这让云端更加疑惑了。
  她慢慢的靠近。
  视线扫向里间。
  只见司彦清君半靠在床上,面色苍白到几尽透明,额头的汗水不时滑落,他就像是从水里刚刚出来的一样。
  他手中的冰蓝色灵力从左臂膀上不断往下,像是在逼着什么一样。
  手臂在灵力的威压下微微颤抖,云端不明所以。
  渐渐的她便知道他在做什么了,昨日里还剩下两成的毒气渐渐凝成黑色出面现在灵力下面,黑得发沉。
  云端张了张口,司彦清君似乎是特别痛苦,他紧咬着牙关,薄唇干裂惨白。
  蓝色灵力时强时弱,云端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那黑色的毒气就要被逼到手腕处,司彦清君身体猛然一僵,然后像是完全失了力气一样。
  环在臂上的灵力渐渐失了原色。
  云端紧张的五指紧紧握在一起。
  司彦清君强行一个用力,蓝色灵力猛然一盛,然后只听砰得一声,司彦清君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灵力后劲不足,他整个人被反弹回去的力量击得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
  “先生!”
  云端惊叫一声,迅速的冲了进去。
  速度极快的在司彦清君倒地的刹那接住了他,一个缓冲后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司彦清君呼吸急促,面色时青时白。
  云端惊得握上他冰冷的大手。
  “先生!”
  然后她就看见那原本被司彦清君逼到手臂处的黑色毒气一轰而散,速度快到眨眼间就不见了。
  司彦清君身体颤抖的很厉害。
  云端紧紧抱着他。
  脑袋朝着门外大喊。
  “医师,管家,快来人啊!”
  管家首当其冲的冲了进来,接着就是医师的匆匆而至。
  云端僵硬的站在一旁看着。
  司彦清君已经昏迷,似乎比昨天还严重。
  医师粗略看了一眼,然后手中灵力一出便罩住了司彦清君的整个身体,他面色特别难看,甚至是咬牙切齿。
  云端不知道司彦清君为何要那样做,那二成毒气是不是对身体的伤害特别大?
  这个医师诊治的方法和宫里的不太一样,他全程用的都是灵力。
  云端觉得他的修为也是上上乘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医师收回了灵力,额头上渗出了一些细汗,他喘了口气,缓缓对着昏迷未醒的司彦清君道:“主子,您就消停点儿吧!”
  再这么来一次的话别说其他人了,就他这个医师都觉得自己要废了。
  管家着急的看向医师:“到底怎么了?”
  医师看一眼管家,然后视线瞅向云端。
  他昨日下午还特意找来人问了问这云端的身份,没想到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虽然知道主子来这万朝宫的用意,但没想到这个云端就是万朝的女帝王。
  如此的随和,竟然是女帝王,当真是让他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云端疑惑的看向医师,心想,这个医师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想要表示什么吗?
  医师轻咳一声。
  “我们到外间说!”
  管家先走了出去,云端垂眸看一眼睡着的司彦清君,男人的面色特别的苍白,她心里微紧,有些不知滋味。
  外间,医师摸了把额头的细汗,管家拧着眉头,很是着急:“你到是说啊!”
  “……”
  云端倒还镇定一些,这个医师既然没有焦躁,那么就说明司彦清君问题不大。
  医师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缓缓道来。
  “主子这是自残!”
  “……”
  管家愣了,云端也是愣了。
  “为什么?”
  医师眉头微蹙,这才正经了起来。
  “那箭上的毒不是平日里我们所能见到的剧毒,毒性极强,昨日里虽然逼出了八成,但余留的两成还是很有威胁性!”
  云端心里不太舒服了。
  “你昨日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碍吗?”
  这个医师到底靠不靠谱?
  医师看向云端,眉眼凝重。
  云端蹙眉:“你直接说结果吧!”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还是直接听最残酷的吧,至少最坏的知道了,那么其他的都不会再那么的惊悸。
  “主子的功力严重下降,就因为那两成毒气,昨日里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种剧毒我之前也没有见过,所以不清楚它所能带来的任何后果,我本想着不管是什么毒,既已逼出了八成,那么剩下的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哪里知道它的毒性那般霸道!”
  云端眨了眨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生今日是想自己将剩下的毒气逼出?”
  医师摇头:“主子想做的只是压制,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将毒气逼出的,况且毒气存在的时间越长,他功力下降的速度就会越快!”
  云端张了张嘴,原来是为了不让功力下降。
  “难道只能由他自己来压抑吗?”
  医师点头:“毒气在主子的身体里,所以只有他最清楚,我们压制的话只会越来越糟!”
  云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可我刚刚看见他很痛苦,而且他的功力好像已经拿那两成毒气没办法了!”
  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吐血,更不会被反弹的力量从床上翻下来。
  医师看了看云端,想也想后开口。
  “我刚刚诊断的时候发觉主子的功力更加的下滑了,可能现在也就只剩下过去的四成了!”
  云端咋舌,竟然连一半儿都不到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会寻一些知名的草药来配着让他服下,但以目前看来,这毒气暂时是逼不出来了,只能内调,然后慢慢让它消散!”
  “那需要多久?”
  “短则几个月,长则数年!”
  “……”
  云端怎么就这么讨厌听到这话呢,完全就像是忽悠人的。
  可又没有其他办法。
  现在的功力竟然只有四成,云端心里恼怒又愧疚,司彦清君都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早知道就让她自己受伤好了。
  反正她本身也没有什么修为,更没有什么功力可退的。
  “也幸好主子修为极高,若是放在没有修为的人身上,那剧毒一旦沾身,左右也不会过半个时辰的!”
  云端有些后怕的看向医师,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说如果当时那个箭真射到了她,那么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无语的同时又有些惊惧,齐亲王还真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死她,竟然连这种罕见的剧毒都找来了。
  司彦清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云端直接在缈居里用了午膳,完了后她就坐在司彦清君的卧室里,支着脑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