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
“天刚亮不久!”
秦霓从外面进来,看到睁着眼睛的云端心里疼痛不已。
云端看了看她,黑眸微眨,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天已经好了很多。
“秦霓,你去准备一些吃的,我饿!”
秦霓眼眶微红着应承:“是!”
云端想要起来,司彦清君坐过去将她轻抱在怀里:“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躺着才行!”
“先生,对不起!”云端开口,小手下意识的摸上小腹,她不能给这人生儿育女,子孙满堂永远都不可能了。
司彦清君搂着她轻轻摇头:“没关系!”
云端轻笑,怎么可能没关系,是她做得太绝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做,阿蕊该怎么办?
如果魂飞魄散了,她接了这天下又有何意?
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她有料到沉帝不会让她痛快的,果真如此,相互折磨,谁也不放过谁。
“沉帝死了!”司彦清君伸手摸了摸的手,有些凉。
云端黑眸微眨,昨天小腹疼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她有听到外面的喊声。
也该死了,走到这一步,再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那个人你这边有消息吗?”看来沉帝是放弃了,以她的无法孕育换取他的离开,值吗?
她不知道,沉帝这个人她永远都看不清楚。
司彦清君黑眸微闪,想了想后开口:“时间太久,有些困难!”
云端轻笑,小腹间接性的有些抽搐,不疼,可或许是后遗症的缘故,心脏到是有些难耐的抽痛。
“那就算了,不用找了!”
沉帝已死,这件事情可以落下帷幕了。
司彦清君面色平静:“好!”
外面传来走动声,云端半躺在司彦清君怀里,她觉得很疲倦,整个人都困乏的厉害。
“先生,你会一直在吧?”
司彦清君面色微僵。
云端轻笑,声音虚弱:“在这个世上,我能信的,也就只有你了!”
“主子!”秦霓端着水盆进来,身后跟着眼眶通红的琼英。
司彦清君将云端轻放在床上,他走过去拧了帕子,细细给云端擦脸。
秦霓和琼英就站在边上看着,安安静静。
云端吃了一点粥后就没有其他胃口了,这时外间传来说话的声音。
琼英看一眼云端,然后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就走了进来。
“主子,礼部大臣求见!”
云端眯了眯眼,视线看向司彦清君,沉帝死了,自己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也像是没了,对于这天下,她忽然间什么兴趣都没了,只是繁途重托于她,她不得不坚持下去。
挣扎着起身,如今这重亲王的葬礼还没有完全结束,这沉帝又跟上了。
“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不宜见外人!”
司彦清君将云端微撑起的身体又给压了回去,想想了后开口:“我去看看吧!”
云端一听便乖乖躺了下来,既然司彦清君都说这话了,她乐得清静。
司彦清君走了,秦霓便走到云端床边。
“主子,您还觉得哪里再疼吗?”
云端看她一眼,轻轻摇头:“不疼了!”
这一早上也没跟秦霓和琼英说上几句话,云端心想,怕是昨天又吓到这两人了。
“主子,沉帝已死,您日后不用再这么般辛苦了!”
秦霓拿着帕子给云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许是屋里暖和,所以云端都出汗了。
“主子向来谨慎,怎会喝了沉帝给您的酒呢?”琼英从外面进来,看一眼云端后声音里都是疑惑。
云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秦霓?”
琼英是个很机灵的丫头,虽然胆小,但却是很聪明。
云端看着房顶,半晌后开口:“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三王姬,换句话来说,我不是沉帝的亲生女儿!”
秦霓和琼英跟着她也算是两年了,身边也没个跟熟悉的人,虽然对于过去她不想再谈,但这种事情还是说一说比较好,不然两人一直都会疑惑不清的。
听到云端这样说,秦霓面色微闪,似是没多大的反应,可琼英完全是惊到了,她一手捂着小嘴,一手对着云端连连摆了摆。
“主子,话可不能乱说!”
云端轻笑,虽然身体疲倦,虽然很想睡,可却睡不着,既然这样,那就跟这两人好好说说。
“我是朝玉贵妃的女儿没错,但不是沉帝的!”
琼英张着小嘴,这话的意思,难道就是,就是朝玉贵妃偷人,然后跟别人生下了主子?
这,这怎么可能。
云端扫一眼琼英,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怕不怕?”
琼英还在惊讶之中,云端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拉了拉她的手。
“你无需怕,就像是秦霓说的,沉帝已死,我日后再也不用受他压迫!”
琼英眨着大眼睛,她还觉得奇怪呢,老早就听说沉帝特别宠爱主子,可或许是朝玉贵妃去世的缘故,主子游历归来时便不再与沉帝亲近了。
她心里一直疑惑,可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秦霓给云端的身后垫了个枕头,细心的又给她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
“我并未曾外出游历,这三百多年,我被困于荒山,与邪祟为伍!”再说起这件事情,云端似是已经平静了很多。
琼英大睁着双眸:“荒山?邪祟?”
云端点头轻笑:“对!”所以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主子!”琼英猛地的扑到云端跟前,小手拉住她的手:“那朝玉贵妃之死,岂不是……”
肯定不是自然死亡,传言说四王姬早产,没能活下来,朝玉贵妃忧虑重病,到后来也跟着一起去了,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想起朝玉贵妃,云端似乎是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的样子,三百多年,太长久了。
“她被沉帝所杀,我的妹妹阿蕊,活活饿死!”
所以说,她能苟活着,也只是为了报仇,可她发现临到终了,还是被沉帝摆了一道,是不是她终究还是太稚嫩了些,可至少,阿蕊保住了。
秦霓眨了眨眼,泪水沾湿了眼帘,沉帝终于死了,可是,主子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主子!”琼英眼眶通红,双手紧握着云端的手,心里难受不已。
“这天下原本我是很想要的,只有手握大权才不会被他人所欺凌,可是,我的力量终究有限!”如想不是答应了繁途,她真想一走了之。
大雪又反反复复下了好几日,云端的气色一直不是太好,上朝的时候也是情绪低迷。
沉帝和重亲王的葬礼陆续结束,整个万朝宫都像是突然空了下来,白茫的大雪中,花园里经久不见开得朝玉花突然便就盛开了,那浓郁的花香合着大雪飘飘荡荡,云端立在亭子中央,微眯着眼睛看过去,朝玉花开得如火如荼,像极了绚丽妖娆的朝玉贵妃,那样好看,那样,美到极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司彦清君进宫了,他怀中抱着一只小狐狸,火红色的皮毛,扎眼看上去就像是燃烧的一团火。
“外面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云端看一眼走进来的司彦清君,一直黯然的小脸这才有了几许笑意,红唇微勾,一旁的琼英见此心里微松了口气,主子也就只有看到缈君的时候才会心情好上一些。
司彦清君走到榻边坐下,眸光扫了扫云端,眉头微蹙:“怎么脸色还是这般难看?”
云端的目光看向司彦清君的怀里,大眼睛亮了亮:“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司彦清君松开手,怀里的火红色狐狸便刷得一下跳了起来,直奔云端。
云端兴奋的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将火狐狸接住,触手暖暖的,很软。
狐狸很小,不过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就连扑向她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的,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跟在后面的秦霓让人上了茶,然后便和琼英退到了一边。
司彦清君伸手将云端脸颊边的长发微微拂开,微凉的手背探上她的额头,黑眸深邃无波。
“药还吃着没?”
云端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狐狸,眉眼带笑,听到司彦清君的话后抬起头,声音有些虚弱,毕竟是伤了身子,而且心绪一直不平。
“怎么会没吃呢,秦霓和琼英两个都将那东西当做三餐一样做来吃了!”
不远处的秦霓黑眸微闪,琼英有些无奈,主子这身体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做为近身伺候的人,都希望她能快点养起来,也希望能出现个什么转机,倘若一直这样下去,主子可该怎么办才好。
“你要配合她们,不能耍小性子!”司彦清君指尖眷恋的轻触云端的额际,声音里饱含疼惜。
云端垂着眼帘,虽然司彦清君好像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说到底她这辈子都已经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来为他生儿育女,多少还是遗憾的吧。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那么做了,如果到最后连阿蕊的魂魄都保不住的话,那么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她从荒山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到如今,沉帝死了,满城的朝玉花开了,而她,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