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捏起茶杯轻抿一口,眸光淡淡。
“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秦霓微愕,张了张口后摇头,苦笑道:“当年我们只知道姐姐死活都不想进宫,可沉帝又催得紧,他贵为帝王,我们一家根本抵挡不住!”
“她进宫后就怀孕了?”
秦霓想了想后回答:“没有,姐姐是一年后才怀孕的,沉帝当时高兴的大赦天下,姐姐一直死守着这个秘密,父亲和母亲见沉帝欢喜的厉害,以为姐姐也安心的要呆在宫中了!”
云端又倒了杯茶,怎么听着朝玉贵妃是多么的忍辱负重啊。
“随着你一天天的长大,我们的心都松了下来,真的是就以为一切都太平了,可是没想到灾难突然就来了!”或许是对那一天太过记忆犹新,所以现在说起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股浓烈的恐惧。
亲人全部都死了,除了被偷偷送出去的她。
云端叹了口气:“是挺突然的!”
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太小,记忆又是模糊不清的,很多事情都不懂,因为被娇纵惯了,所以只能抱着阿蕊手足无措。
秦霓微垂了视线,声音哽咽:“那一次灭门以后,我才从一个老医师的口中知道其中的真相,我根本就想不到姐姐竟然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说,你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是吗?”
说起父亲两个字,云端的情绪很平静,就像是谈论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红唇微勾,有些漫不经心,可眼底的阴霾却是那样的明显。
当年的事情她不想再想起,完全没有好的记忆,就算是有,也被朝玉贵妃和阿蕊的死给全部磨灭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
秦霓摇头:“姐姐死前没有说起过,所以没有人知道!”
云端轻笑,也不知道沉帝最终知道了没有,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许是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唯长风下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
云端在书房接见的他。
“身体怎么样了?”唯长风问,面上有些担忧。
云端笑着摆手:“没什么大碍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唯长风想了想后开口:“对于这天下,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态度?”
云端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唯长风的意思。
“是这样的,近日里我看很多的奏折都是经有缈君之手批出来的,你难道日后也准备如此吗?”
云端轻笑着走出位子。
两人出了书房,大殿里暖烘烘的,今日的天气还算是不错,雪终于是停了。
“我跟缈君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沉帝已死,这天下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如若不是繁途的重托,我真的不想再管了!”
唯长风眉心微蹙:“那你的意思是?”
云端眨了眨眼:“司彦清君接手奏折的事情大臣们都看在眼里,可没有一个出面反对的,这样不是很好吗?说明他们已经接受了司彦清君!”
唯长风皱眉:“你就这般的信任他吗?”
云端看一眼桌上的糕点,颜色干净,晶莹剔透的,看上去就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不是还有你们吗?”云端给唯长风倒了杯茶,轻推到他跟前。
“你和玄泓都在看着,司彦清君又不傻,况且他一直都是无心这天下的,相反,这几日里还是我死乞白赖的缠着让他帮忙呢!”
唯长风叹口气,听上去似是像那么回事,可他这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的不安。
不行,他得找个人合计合计。
傍晚,天已经黑透了,云端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总觉得最近没有胃口,她想,或许是身体亏损太严重的缘故吧。
司彦清君来时云端正立在殿前眺望远方,看到他出现后,大眼睛都笑得眯在了一起。
“天这么冷,怎么站在外面呢?”司彦清君大步走了过来,一身的白衫映在黑夜里,那般的夺目。
“怕是先生觉得冷吧!”云端将手放进男人伸过来的手掌里,两人相携着走进了大殿。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云端扭头问。
司彦清君四下里看了看:“前些日子送你的狐狸呢?”
云端眨了眨眼,笑道:“它的性子可跟你差远了,一天到晚的调皮,我也只是下早朝的时候见了它一眼,其实时间都不知道它跟去哪里了!”
司彦清君摸了摸云端的脑袋,将人带到榻上坐下,细细看了看:“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云端想了想,问:“有吗?”大眼睛眯啊眯的,笑得分外甜蜜。
“大臣们对你的态度都很好,我很高兴!”
司彦清君诧异:“就因为这样?”
云端点头:“那是,你如今慢慢的渗透进朝政中,大臣们也没有反对,我真是松了口气!”
司彦清君眉眼认真的看着云端,似是想了想后,开口:“要不就找其他人来坐这个位子好了,如今沉帝已死,你也算是一身轻松了,跟着我到处去游玩,好不好?”
云端轻笑,目光中带着憧憬,她是真的很想走遍这天下,只要能跟司彦清君在一起,闲云野鹤,该是多么美的日子。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司彦清君黑眸微沉,看不出其中神色。
“要嘛随我回上云谷,虽然那里的小动物都被你吃的差不多了,但我可以放养,保准你这一生都吃不远!”
云端想了想后便笑了,还真是让人向往的生活啊。
“繁途将这天下托付于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可你跟沉帝较量的时候不也想过不要这天下的吗?”司彦清君似是对这天下真的很厌恶,完全的不想沾染。
云端轻笑着握上司彦清君的手,声音轻柔:“那个时候是迫不得已,只能鱼死网破,可是沉帝已经死了,我的仇也报了,但这天下黎民万千,数不计数,我又怎么能任性的说不要就不要呢!”
况且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承担这个大任。
司彦清君轻叹口气,有些无奈的将云端拥入怀中:“你这般的为天下人考虑,可天下人又曾想过你?”
云端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天下人要的只是太平,只要不战乱,那么定会国富民强,所以只要给他们这些就够了!”至于女性到底适不适合坐上那个高位,那也要从大局来看。
玄泓最近出现的次数很少,云端也只是偶尔才能见得他一面。
这天下午,太阳西斜,春天似乎要来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春风习习,还是有些些的冷,但比起深冬里的酷寒已经好太多了。
“听说你又回了一趟诸神山?”云端轻手倒茶,秦霓和琼英站在不远处候着。
玄泓还是那个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样子,捏起一块糕点扔进口里,嚼了几下后点头:“我父王有事要交代与我,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
云端挑眉:“你父王的身体还硬朗的很,所以你还能潇洒好久!”
玄泓扫一眼云端,凑近了道:“你跟司彦清君怎么样了?有没有比较讨厌他了?”
“……”
云端被逗笑了,她有些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玄泓皱眉:“我是一看到他就很讨厌,真的,完全没办法相处!”
云端挑了挑眉,知道玄泓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后开口,似假似真:“这一生我怕是都无法讨厌他了,怎么办?”
玄泓被气到了,手中的糕点全都给捏碎了。
“今日到真是热闹,玄少主怎么来了?”
远远一道声音传来,等到云端和玄泓扭过头,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司彦清君儒雅一笑,坐在了云端的旁边。
玄泓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近日里到处都传着陛下极宠缈君,都已经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云端诧异,还有这等传言?
她很少出宫,可就算出宫了也不会去听这些小道消息,宫墙伟岸结实,不管外面有什么消息这里都是密不通风的,所以她还真不知道。
司彦清君眉色淡淡,清冷的扫一眼玄泓,声音平静:“看来玄少主挺喜欢听这些八卦消息的!”
玄泓冷哼一声。
云端眨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问道:“真有这种传言?”
“我难道还会说假话不成?”对于云端的的不信任玄泓表示很受伤。
司彦清君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一眼云端后淡笑着抿了一口。
云端明了,看来是真有了。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但她想,绝对会掀起一股很大的热潮。
司彦清君是谁,那可是别人想请都请不到的缈君,都说得缈君者得天下,如今缈君在她的万朝宫,那么天下人应该是庆幸和高兴的。
缈君和她绑在一起,天下定不会再起什么纷争。
传言的风向果真跟云端预想的一样,司彦清君的口碑向来就好,大家接受的也算是理所当然。
放眼望去,现如今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缈君是当今帝王云端的入幕之宾。
大家对于司彦清君的推崇和狂热让云端诧异,但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