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过一道弯,云端半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虽然说这里是一座山,可视野很广,放眼望去尽是绿色,郁郁葱葱无忧无虑,让人轻松不少。
  木衣看一眼云端,想了想后开口:“主子,我想娶她!”
  之前觉得能够相爱已经是最幸福的了,再多的真就不敢奢望了,不是胆小,而是知道奢望的太多只会连目前所拥有的都会失去。
  可是没想到主子忽然会提,这让他又惊又喜。
  云端勾唇,笑着看一眼木衣:“好,我会安排的,就近选个日子好不好?”
  木衣眸底闪过一抹激动,有些隐忍的兴奋。
  “多谢主子!”
  云端轻笑,不再说什么。
  位置最终选在了一片桃花树下,云端抬眸看着粉嫩的桃色,红唇微勾,笑着呢喃:“阿蕊,这里你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座宫墙已经堵了你那么久,你怕是已经厌恶到极限了,所以阿姐就放你出来,让你自由自在的,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桃花纷飞,秦霓和琼英站在不远处,风水先生已经来了。
  云端只是站着,木衣引着风水先生看地方。
  没多久后风水先生就离开了。
  琼英走近云端:“主子,这片地方干净安静,风水先生说是极好的地方!”
  云端轻笑,她就知道阿蕊会喜欢的。
  “好,明天就准备下葬吧!”
  “嗯!”
  第二日还是主仆四个来的,木衣抱着阿蕊的东西,那是之前云端给阿蕊立的衣冠冢里的东西,昨天下午去给弄了出来。
  挖了一个坑,云端亲手将东西放进去,没有让其他人帮忙,她一点一点的将土洒进坑里,慢慢的填平,再慢慢的累积堆高。
  “阿蕊,你就好好去吧,不要担心阿姐,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沉帝死了,他再也没办法伤害你了,所以,你要自由自在高高兴兴在这里安家,阿姐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站在后面的秦霓和琼英眼眶微红,云端轻拍着二堆,笑道:“时间不早了,阿姐先回去了!”
  起身,看一眼安静而立的牌匾,夕阳已经西下,那橘红的颜色染遍了半个天,红得那样醒目。
  “主子,走了!”
  秦霓揭开帘子看一眼还站在马车前的云端,伸手拉她。
  云端回眸看一眼远处纷落的桃花,似是看见了阿蕊的笑脸。
  “走吧!”
  马车离开这座山,夕阳跌落山头,只留下余晖还再绽放着最后光芒。
  木衣架着马车,跑得很快,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云端听到一声嘶吼,那是野兽的嘶吼。
  她有些疑惑,揭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木衣,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再叫?”
  木衣皱眉:“对,好像哪里的野兽在嘶吼!”
  可是现在天还没有黑,再说这里离宫城不远,又怎么可能有野兽呢?
  “啾啾!”一声鸟啼传来,云端心头一紧,不对劲
  “啾啾!”又是一声鸟啼。
  她猛然反应过来。
  “木衣,有危险!”
  话音刚落,几只长箭便射了过来。
  不远处飞来几个黑衣人,手中均都拿着长剑,夕阳最后的余晖里泛着幽光。
  云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拿了出来,秦霓和琼英都吓得吞了口口水。
  黑衣人快要跃到马车跟前时几道暗影飞出,短兵相接,很快的打了起来。
  云端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细细辨认,可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暗卫,眉头微蹙,要说那家伙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了,难道说已经私自脱离岗位很久了,久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黑衣人一看都是高手,杀伐间自是毒辣不已。
  宫里的暗影也是如此,双方间一时僵持不下。
  云端没有动,秦霓和琼英也不会让她动的,两人都是紧紧的拉着云端,生怕主子就这么冲动的飞出去跟那些人打。
  木衣紧紧护在云端身前,马车已经被围住,暂时是走不了了。
  突然,云端猛地的睁大了眼睛,眸底的恐惧那般明显,她颤抖着张了张口,蒙面黑衣人,是他,他竟然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
  “主子!”秦霓见云端面色瞬间苍白,有些担心。
  云端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已,这个世界上她怕的东西有很多,可最怕的还是蒙面黑衣人,他给她的造成了很多无法忘记的恶梦。
  荒山,邪祟,齐亲王,暗杀,死去的那么多的护卫,还有萝妃和她未来得急看一眼这世界的孩子。
  “主子小心!”
  木衣挥刀挡在云端前面,蒙面黑衣人的气息那么熟悉,云端心惊的是他的狠辣和残暴,她自己虽然嗜血无数,可在黑衣人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木衣不是蒙面黑衣人的对手,不出几招后被刺中了左肩,鲜血喷了一道。
  “木衣!”琼英尖叫,云端的眼睛都要红了。
  她起身准备迎敌。
  “主子!”秦霓一把拽住她,声嘶力竭。
  “您不能去!”
  蒙面黑衣人的剑很快,灵力加上剑气,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生还。
  闪电般的剑气挥下来时,云端像是被瞬间顶住,根本就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朝她的胸口刺来。
  琼英咬牙护在了云端身前。
  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那么狰狞,那么可怕。
  云端大睁着眼睛看着木衣被刺穿的胸膛,琼英眨了眨眼,愣愣的转过脑袋。
  蒙面黑衣人已经收了剑,木衣的身影缓缓倒下。
  琼英愣住,就那么看着木衣一口鲜血喷出来,看着他重重的倒了下去。
  云端一把推开琼英,拿出匕首迎了上去。
  蒙面黑衣人似乎无心恋战,他的到来似乎就只为了让云端的亲人一个个的倒下去。
  血色染了遍地,蒙面黑衣人闪身离开。
  “木衣,木衣!”琼英疯了一样跑过去,抱起木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木衣,木衣,你别吓我,木衣,木衣!”
  秦霓也跑了过去,云端定在原地一点都动不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的速度她的武力根本就挽救不了任何。
  如果不是木衣,丢掉性命的就是琼英,如果不是琼英护在她面前,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木衣,木衣,你别死,你别丢下我!”琼英的手都被木衣所吐的血染红了。
  “琼英,主子说近日给我们选日子,我要娶你了!”木衣看着琼英,笑得一如刚刚认识时的那样,腼腆又干净。
  琼英使劲点头:“我答应你,你站起来,我们成亲,我们很快就能成亲了!”
  木衣傻笑,鲜血滑进脖颈,浓稠的血腥粘湿了所有。
  “对不起,不能再,再惹你生气了!”
  “木衣!”秦霓哽咽,琼英紧咬着红唇一直摇头:“你说过要带我去你的家乡,你说过要给我幸福的!”
  又一鲜血喷出,木衣颤抖的想要触碰琼英的脸颊,可手却沉重的举不起来。
  琼英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脸颊,心都要裂开了。
  木衣最后看一眼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六王子,木衣无能,不能护着三王姬到最后了。
  琼英看着木衣的脸无力的倒向自己,他的手似乎连她都沉重的举不起来。
  秦霓捂着嘴大哭。
  “木衣,木衣!”琼英呢喃,如血如泣。
  云端僵硬的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她没有勇气过去,也没有资格过去,如若不是她,木衣也不会遭到如此劫难。
  远处似来了马蹄声,那么匆忙。
  云端似若未闻,只是僵直的站着,天色越发的暗沉下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琼英,明明,她还说要近快的将两人的婚礼办了。
  明明,一切都已经平和下来了。
  可是为什么?沉帝都死了,为什么?
  “端儿!”司彦清君远远从马上飞了过来,一把将云端拥进怀里,他面色焦急,声音都失了平静。
  云端张了张口,泪如雨下。
  回去的时候琼英仿若失了魂一样,又眸空洞。
  云端不敢看她,只能安静垂着脑袋。
  这一夜,压抑又沉重。
  哀伤和磨难似乎还远远没有过去,一切,都像是从来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夜半时分,秦霓走向一直坐在院子里的云端身边。
  “主子,已经很晚了,您去休息一下吧!”
  云端苦涩一笑,声音嘶哑。
  “秦霓,我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出嫁琼英了,就连她幸福的样子我似乎都已经预见到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们呢?”
  秦霓上前抱住云端,声音哽咽:“主子,木衣也是心甘情愿的,他不会怪你的!”
  云端闭上眼睛,就是知道他不会怪,所以她的心才会更加的痛苦。
  今天不管是木衣还是琼英,失去哪一个都是心如刀割。
  司彦清君立在院子外面远远看着里边,身旁近身伺候的人安静站在身后。
  月光被云层完全遮住了,整个世界都是黑暗一片。
  云端,除了你,我不能留下任何人,任何一个,都不行。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不得不伤害。
  第二日,木衣下葬。
  琼英一身白衣站在他的棺材旁边,整个人憔悴空洞。
  云端和秦霓去点了纸,然后便退到一边静静看着。
  琼英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是跟着运棺材的人一起出去的,云端站在行云阁前静默无声。
  “主子,您放心吧,琼英不会做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