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阳高悬,温度骤增,也幸好这空气里还带着风,不然就这天气可得热死了。
  云端小脸平静的站在司彦清君的身边,红唇微勾,看着面前缓缓跪下的神族女子,这是司彦清君的新妃子,容貌被面纱遮着,凤冠霞帔,好不威风。
  “见过王后,王后凤体安康!”女子开口,声音如白灵鸣叫,清清脆脆,特别的好听。
  云端勾了勾唇,笑了笑:“起吧!”
  女子被身旁的人扶着站了起来,身段诱人,纤细有致,即便凤冠霞帔有些微的大,但还是无法遮住她本身的优点。
  “早就仰慕姐姐芳华,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惊艳不已!”
  女子的声音好听,奉承人的时候黑眸很亮,水盈盈的,无辜的魅惑。
  云端轻笑,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声音里倒是端着温和:“既然礼成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陛下和妹妹的时间,本宫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云端侧眸看一眼穿着红色礼服的司彦清君,笑着道:“恭喜陛下又收了一位貌美过人的可人儿!”
  司彦清君目光沉沉,静静的盯着云端,什么话都没有说。
  云端俯身行了一礼:“那臣妾便回去了!”
  司彦清君看着云端离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些无力,从一开始,很多事情就已经身不由已。
  回去里的日头很烈,云端支着脑袋坐在凤辇上,双眸微阖,秦霓和琼英安静的跟在左右。
  风来,吹得云端头上的凤簪叮咛作响,那高高展开的翅膀迎风而飞,太阳下,整个凤簪流光溢彩,似是被神光附体,那样的璀璨。
  云端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前方的路,摇摇晃晃,有时候她会想,现在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她又还想要再坚持些什么?又或者还能坚持什么?
  她不知道,可是已经身在这后宫中,如果再想挣脱,怕是难上加难。
  可说到底她还是爱着司彦清君,不管他怎么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之前他在她和玄泓大婚的那一日赶来,后又跟玄宗周旋,自始至终都不曾让她受到过半点伤害。
  可是如今,她的心却像是在滴着血,慢慢的,轻轻的,可是她知道那种疼痛的感觉,就像是被刀强行破开,她想要阻止,想要挣扎,可她没有办法,根本就没有力气。
  回到行云阁,云端侧躺在软榻上,秦霓和琼英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安静的出了房门。
  就在云端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
  “王后,不好了,不好了!”
  云端在殿内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有人吵着很是烦躁,便开口向着门口问了问:“秦霓,出什么事了?”
  听到云端的声音,秦霓这才推门进来,脸色不是太好看:“主子,来的婢女说晨妃有小产之象!”
  云端一惊,猛然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霓回答:“就是刚刚不久!”
  云端揉了揉眉心,很是疲倦,下榻:“过去看看吧!”
  再怎么说也是那人的孩子,她多少要得注意着点。
  秦霓和琼英跟着云端匆匆出了门,直奔晨露那边。
  到的时候里面时有声音传出,云端走了进去,也没让婢女通报。
  “这是怎么了?”揭开帘子,走进卧室。
  晨露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医师正跪在她面前把着脉,云端眉头微拧。
  静妃就站在边上,像是到的比较早。
  “今儿中午也不知道晨妃吃了什么,刚要准备休息却觉得肚子很疼,这才招来了医师!”
  “那为何说有小产之象?”
  静妃看向云端,面色平静:“医师是这般说的,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查出是食物还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但已经用了药,孩子和大人都没有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云端轻松了一口气。
  “通知陛下了吗?”她问,这怎么说也算是大事,司彦清君应该会赶过来。
  “通知了,晨妃肚子一疼就让人通知了陛下!”静妃回答,声音缓缓。
  云端眯了眯眼,扭头看一眼门口,果不其然,司彦清君倒是真的匆匆而来,进了屋后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一眼,急忙赶到了床边。
  “晨儿!”
  晨妃面色苍白,看到司彦清君后唇角微颤:“陛下!”
  司彦清君坐过去,将晨妃抱进怀里,医师已经撤了手,看一眼司彦清君:“陛下,今日晨妃所食用的东西都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何会突然见红,也跟她的身子有关,晨妃的身体从进宫以来就一直是虚弱清瘦的,虽然老臣一直都开了各种的方子调理着,可现在晨妃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这营养有时候会跟不上,所以才造成今天的这种状况!”
  司彦清君面色铁青:“本王让你们悉心的照料晨妃,可现在却说营养跟不上,如似今天的这般状况如果再出现一次,你知道后果!”
  跪着的老臣心里一僵,也没有敢抬头,只是一个劲儿的擦着汗:“老臣知道,老臣知道!”
  晨露娇弱的靠在司彦清君的怀里,似是现在才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些被惊吓到的后怕:“陛下,刚刚真是吓死臣妾了,臣妾还以为……”她伸手抚上肚子,安慰性的轻拍了拍。
  司彦清君了也伸手抚上晨露的肚子,又亲了亲晨露的额头:“本王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云端和静妃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既然晨露没事,这里便也就没有她们什么事了。
  两人出了晨露的寝宫,太阳很大,照得人焦躁不已。
  秦霓拿了油伞赶紧撑在了云端的上方,刘静的宫人也是这样做了。
  云端侧眸看一眼秦霓,轻笑了笑,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剩下的只怕也就是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了。
  而司彦清君,似是已经成为过去,离她越来越远,他曾也说过会宠她爱她,可是这才几年光景,新人换旧人,新人面若桃花笑容灿烂,可是旧人只得将所有的悲伤都刻在心底。
  “我还以为陛下不会来呢!”静妃轻轻开口,似笑非笑。
  云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往前走。
  静妃勾唇:“王后可否有时间去我的宫里坐上一坐?”
  云端看她一眼,其实是真的不想去,她觉得很累,从身体到心里,累到了极限,她曾以为自己不管看到什么都是没有关系的,反正她只要知道在司彦清君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那就够了,可是今天的画面冲击太大,她做不到淡然镇定,也做不到不让自己难过。
  “自从我封了妃位,有了自己的行宫,还从来都没有邀请王后过去坐坐呢!”静妃开口,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
  云端垂眸,心里终还是苦涩不已,也罢,如今这局面已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希望司彦清君不要再这样的挑战她的底限,她觉得自己已经像个弹簧绷得太紧了,如果再逼她的话,她肯定会断的。
  “也好,反正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不如静妃备上一桌好菜,再有一壶酒,你我二人喝个痛快!”
  静妃轻笑着看一眼天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估计陛下这么匆忙的赶过来,那位新晋的神族妃子该得伤心了!”
  云端勾唇,没有说话。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又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热闹到是挺热闹的,可是她的心已经坠落谷底,如今司彦清君对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了,就像是刚刚一样,他明明从她的面前走过,可就像是完全的没有看到她一样,那么焦急的走向晨露,那样的心疼,那样的宠爱。
  当真是讽刺至极。
  静妃的行宫也如她的人一样,院子里也开着一些花,叫不上名字,花香淡淡。
  “酒菜已让人备下了,王后请吧!”
  云端轻笑着走进殿里,轻纱飞舞,寂寂落落。
  “看来你静妃这个封号倒是是实至名归,你的人性子安静,没想到连宫里也这么的安静!”
  确实是这般,摆设和布置都是最为简易的,虽远不及晨露的行宫奢华,倒是看上去雅致不少。
  “其实一开始陛下还以为我是个哑巴呢!”静妃笑着开口,引着云端坐向桌子,酒菜是真的已经备好了。
  云端看她一眼:“这是为何?”
  静妃给云端倒了一杯酒:“因为我母亲告诉我宫里的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包括君王,所以她让我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云端看一眼斟满的酒,看来静妃有一个好母亲,不像她,除了恨,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了,除了那到处的血红,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
  从沉帝死了以后,她的日子就真的像是平静了下来,阿蕊也不再来找她了,就连偶尔出现在她的梦里都没有,那些血腥又让人恐怖的日子似乎是真的已经过去。
  可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又是她想要的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陛下从来都没有宠幸过我,王后可知道?”
  云端皱眉,看向静妃,有些不明,依了那人的性子,没有宠幸的不可能封妃的。
  静妃轻笑,举起酒杯和云端的碰了碰,仰头灌了下去。
  “王后想知道为什么吗?”
  云端看着酒,想了想后也举了起来,送到嘴角。
  静妃勾唇,笑得苦涩:“王后,你就不怕我毒死你吗?”
  云端指尖微微有些停顿,然后便将酒喝了下去,她虽然不清楚这个静妃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她多少还是能猜测出来的:“你毒死了我,你也活不了!”
  静妃看着云端空空如也的杯子,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得悲怆,笑得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