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看一眼刚刚走进来的琼英,有些无奈:“你不是怕冷吗?雪这么大怎么还总是往出跑?”
  琼英眨了眨眼,走到云端跟前,小脸上挂着一抹不意察觉的兴奋:“主子,您看现在这么大的雪,基本宫里的人应该也不会来的!”
  云端看着手里的绣品,等着这丫头把话说完。
  琼英又往云端的身前凑了凑,声音更是放软了不少:“主子,我能和宫人们一起堆个雪人吗?”
  云端一愣,雪人?
  那是什么?
  秦霓见此,有些无奈的笑了:“主子以前应该是没有这样的玩过,既然琼英有这个兴致,那不防让她和别人去堆吧,到时候主子还能见识一下!”
  云端眨了眨眼,觉得秦霓说得有理:“好,那你去堆吧,记住不要闹得太厉害!”
  琼英嘻嘻哈哈的往出走:“我知道的,我会很小心的!”
  云端看着琼英走出门,想了想后开口:“她这个性子现在是完全变了吗?”
  以前很是胆小,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可现在竟然都想着跟别人一起玩了,难道说你的性格真的会变?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高兴就好,这不是主子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秦霓坐在了云端的身边。
  云端轻笑,也是啊,她只是想要让大家都高兴一些,平静一些,日子过得开心一些。
  秦霓看一眼云端,知道她可能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但指了指云端手里的绣品:“主子,您这里的针脚走错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可能到最后会变得很畸形!”
  云端眨了眨眼,收回自己乱想的心思,看着秦霓所指的地方,有些无语,她本来是想要绣一只振翅欲飞的黄鹂鸟的,可是现在翅膀直接是已经变了形的。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这方面就能迟钝成这样呢,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而且基本是当天学了当天就忘记了,下一次再拿起的时候都不知道要从哪里接起来才好。
  “我觉得这只黄鹂鸟现在已经是非常畸形了的!”云端倒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眼,都觉得怪异到让人想笑。
  秦霓也是无奈的,如果这事儿交给别人,她这样教下来,现在就算是不会能很好的绣出来,但是大体模样不会变的,哪里像主子,这东西到了她的手里,只有面目全非的下场。
  “是不是特别的丑?”云端看一眼秦霓。
  秦霓不忍心打击她,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云端哈哈大笑:“我也觉得特别的丑!”
  “这样,你再给我说一说其中的要领,我再试试!”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就算是学不会也没有关系。
  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而且有时候再怎么努力,方向不对,也是无济于事的。
  就像是她手里的绣品,这东西跟她从来都是没办法合拍的,所以就算是她拼了命的想要努力学好,但是都不管用,她绣出来的东西依旧难看到要死。
  秦霓低头,认真的给云端指导。
  殿里清香袅袅,安安静静的。
  殿外大雪疯狂而落,琼英现在倒是真的不怕冷了,两只小手已经冻红了,可是她还是高兴的滚着雪球,身旁是几个行云阁里的宫人,一行人都是高兴不已,本身这样的日子不有当差的就得乖乖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这样倒是挺好的,还能一起玩。
  万朝宫的最中央,墨玉阁,司彦清君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
  刘总管就站在他的旁边。
  司彦清君翻开一本奏折,看了几眼后放下笔,揉了把酸痛的眉心,看向刘总管:“行云阁那边今天有什么动作吗?”
  刘总管摇头:“早上的时候王后去了梅园一趟,回来时碰到了刚好前去的桃妃,也不知道王后跟桃妃都说了些什么,桃妃从梅园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
  司彦清君眯了眯眼,问道:“那么现在呢?王后可是回到了行动阁?”
  “是,已经回去了,这风大雪大的,王后的身子也不是特别的好,早些回去早些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刘总管说起云端时,总会想起几年前,还有她跟陛下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只能心里叹一口气,都是心里有想法的人也都是倔强的人,没有一个是想要妥协的。
  “静妃呢,最后和王后走得近吗?”
  刘总管摇头:“近来静妃总是待在自己的宫里,很少出来走动,偶尔会去桃妃那里做做,但也不会太久!”
  司彦清君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想起云端不久前说的话,他皱了皱眉:“曼陀妃的病怎么样了?”
  刘总管恭敬回答:“还是那样,医师们说如果她再这般样子下去,肯定是熬不了多久的,可惜了!”
  这么一句叹息,让司彦清君瞬间就冷了脸。
  “可惜什么?”
  刘总管心里一惊,这才惊觉刚刚将心里想的话都给说出来的,赶紧上前跪在司彦清君的跟前:“是老奴失言,陛下恕罪!”
  司彦清君冷哼一声,想了想后站起身来:“既然王后让本王去看看曼陀妃,那么本王就不能不听她的话,去未央宫看看吧!”
  刘总管松口气,这个主子的脾气完全是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所以得小心的伺候着才行。
  未央宫,曼陀妃面容枯黄,神情憔悴,她面色凄楚的坐在床上,双眸通红,旁边站着的是她的婢女阿绿。
  “娘娘,你这个样子陛下怎么可能会来呢?你得振作起来!”小丫头哽咽着,对于这样的主子疼惜不已。
  曼陀妃冷冷一笑,心是冷到已经化成了冰,她曾经就不应该期待,她的孩子,明明已经快要生了,可是晨露那个贱人却偏偏给她使了绊子。
  她的孩子没有了,而陛下呢,以前还恩恩爱爱的,可自从孩子没了以后,陛下就一次都没有来过她的宫里,是不是怕她缠着他?
  她如今都这样了,还怎么缠?拿什么缠?
  “主子,您这一次是被别人给陷害的,您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坚强起来,不能一直意志消沉,您忘记了以前的风光吗?只要你站起来,一切都还会回来的!”
  曼陀妃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回去呢,就冲了陛下这个态度,这未央宫已经行同冷宫了,还怎么回去?
  晨露弄掉了她的孩子,可是陛下却只是让她禁足,说的好听了是惩罚,可不好听了那就是享福,晨露本来就低调,现在让她禁足还是不跟没禁一样。
  陛下对晨露的孩子那么的上心,可是她的孩子呢,就这么的没有了,已经快要生了,可就是这么的没有了,陛下竟然是这样不在乎的态度。
  他以前那么的宠爱她,可是现在呢?连看她一次都没有。
  还怎么站起来?她到底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驾到……”
  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曼陀妃黑眸一闪,有些茫然的看向阿绿,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阿绿,是谁来了?”
  阿绿有些惊讶,而且也有些愣,毕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通传声了,所以一时间有些恍惚。
  “娘娘,您先别着急,我出去看看!”
  阿绿急忙的就想往外走,司彦清君正好进来,阿绿一个身影不稳差点儿就撞在司彦清君身上。
  刘总管扶了她一把,呵斥:“陛下前来,为何如此冒失?”
  阿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赎罪,陛下赎罪!”
  司彦清君皱了皱眉,冷声开口:“你们主子呢?”
  曼陀听到外间的声音就想下床,可是身体无力,一时间都挪动不了。
  司彦清君踏进里屋,便看到坐在床上准备要下床的曼陀妃。
  曼陀妃见真的是司彦清君,一时间僵硬在原地,她猛然记起自己没有梳妆,这副样子应该是特别的难看,不敢再看司彦清君,小脸微垂,声音一时间哽咽不已。
  “陛下!”
  司彦清君走进两步,黑眸淡扫几眼,冷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不梳妆也不下床,整日里要死不活,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曼陀妃张了张口,声音都哽在喉咙里,无法开口,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的安慰一下她,为什么就不能抚慰一下她的心?
  “曼陀妃,本王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种样子,怎么现在没了孩子就活不下去了吗?”
  提到孩子,曼陀妃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声音都是不稳的,她缓缓抬起头,悲哀不已:“陛下,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没了?”泣不成声。
  再怎么骄傲再怎么跋扈的母亲,可在孩子面前,都是温柔而又善良的,她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是本王让他没有的吗?你明知道雪天路滑,可还是跟着晨贵妃出去了,你这个当母亲的不将自己的孩子放在心里,你现在哭诉,有什么用吗?”
  曼陀妃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声音几度破碎:“陛下,是晨贵妃,是她,如果不是她硬要拉着臣妾出去,臣妾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什么没了呢?”
  司彦清君冷笑一声:“曼陀妃,本王一直都觉得你是长脑子的,可现在看来,是本王看错了你!”
  曼陀妃心如死灰,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陌生,当初同床共枕,恩爱欢好,她以为一切他的心里多少是有着她的。
  她以为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他是相信她,会站在她的身边,如今看来,不是他看错了她,是她,是她瞎了眼。
  “如果不想活着,死的法子多的是,与其这么煎熬,倒不如早早解脱,你说对不对?”司彦清君的声音仿若是来自地狱,一寸一寸的扎在曼陀的心上,然后开出一朵嗜血的花来,有多期待,就有多绝望。
  这个男人,终是让她错看了。
  “陛下,您就不想知道臣妾的孩子到底怎么才没有的吗?”她想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再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