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彦清君点头:“好,本王知道了!”
  外面雪花静静而落,屋子里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云端觉得很是可笑,什么时候起她成了后宫女人的说客,而且还总是一个劲儿的将司彦清君推出去。
  以前会觉得特别的难过,可是现在心连一点涟漪都不会泛起,看来时间真的能让曾经的撕心裂肺一点一滴的风干,然后再想起时只有淡淡的疼痛,不会很激烈,但是深入骨髓。
  又坐了一会儿,有人来找司彦清君,估计是宫外有什么消息传来,他看一眼云端后离开了。
  云端也没有多想什么。
  傍晚,她拿着一本书坐在躺椅上,慢慢的翻着,屋里香烟袅袅,暖烘烘,很舒服。
  秦霓打开殿门走了进来,来到云端的躺椅跟前:“主子,陛下说今晚会在行云阁过夜。”
  云端第一反应是司彦清君是不是有命?
  放下书,眉头微皱:“今日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还要用过来?”
  秦霓无语,这个她怎么知道。
  云端站起身来:“是在晚膳前还是晚膳后?”
  秦霓想了想后开口:“传话的人说陛下应该会过来用晚膳!”
  云端觉得心是不是很舒服,面对那人吃饭的话,她会没办法消化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间要这样?
  这个冬天他来的是不是太过的频繁了?比起往年,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尽管云端再怎么不想让司彦清君过来,但终是没有这个本事拒绝。
  饭桌上,菜色很丰富。
  司彦清君让人备了酒,暖好的,给云端倒了一杯,云端看司彦清君,疑惑的问道:“今日有什么喜事吗?陛下怎么还想要喝酒了?”
  司彦清君拿起筷子给云端夹了一块肉,笑道:“难道一定要有喜事才能喝酒吗?”
  云端皱眉,这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两人吃了一会儿,云端断断续续的喝了三四杯暖酒,其实她觉得喝上一点儿还是不错的,心里很热乎。
  司彦清君看一眼云端,声音清冷,细听下还带着淡淡的喜悦:“战争马上就要停止了!”
  云端歪着脑袋看他:“陛下的心愿也能了了,是吗?”
  司彦清君笑了笑:“等到本王将一切都打点好,就能陪着端儿到处的去走一走了!”
  云端垂眸,话倒是说的好听,可谁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来临呢,再说他如今是帝王,再敢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了,这后宫里的晨露,桃妃,曼陀妃,还有很多很多的女人,都会缠得他无法动身的,他又怎么可能会陪着她到处走走呢。
  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桃妃到时候会生产,宫里还会有新的妃了进来,天下统一,前朝肯定还会有很多的事情忙碌,陛下分身乏术,所以这样的话陛下还是少说为好,万一臣妾信了,记在心上了,到时候陛下挪不开身,臣妾也会失望不已的!”
  至于这山河大地,她虽是一直向往,但久居深宫,司彦清君的真正面目还没有揭晓,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游山玩水。
  到不如安安静静的就这么待着,他继续开拓他的江山,继续伪装,而她继续查询,继续让自己的心一寸一寸的跌落谷底。
  “希望这一次桃妃的孩子能顺利降生,到时候宫里摆个宴席,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大家都应该高兴高兴!”
  桃妃对于云端来说勾不成什么威胁,她如今在意的是晨露,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也就像是司彦清君一样没有露出来,所以她必须得防着。
  “本王的孩子,当然会顺利生产的!”司彦清君开口,也算是给了云端一个准确的态度。
  所以曼陀妃和桃妃也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曼陀妃的孩子生不下来,多少还是有着司彦清君在从中作梗,而桃妃这里,他的话却变成了这样。
  也对,桃妃的背景再怎么想闹也是闹不起什么的,如果生下孩子,多少还能有些依仗,司彦清君并不是怎么忌惮。
  云端轻笑:“如果战争真能早一天的停止,那么黎民百姓们也就不用再受苦了!”
  至于当初对繁途的承诺,她只怕是要死在地狱被烈火焚烧都是无法偿还的。
  她太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就算他日魂飞魄散不得再轮回,她也无话可说。
  用完晚膳,如果要睡的话也是太早了,外面的雪停了,没有起风,整个万朝宫都是安静不已的。
  云端侧眸看一眼走在边上的司彦清君,想了想后开口,似是叹息:“臣妾好像很久没有与陛下这般散步了!”
  司彦清君伸手握上云端垂落在身侧的手,轻笑道:“是啊,很久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宫城高大,完全看不出去,至于外面究竟现在是何种模样,没有人知道。
  “陛下,就像你说的现在战争也快要停止了,那么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云端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她想知道男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外患基本已除,然后就是里面了。
  司彦清君看一眼云端,想了想后开口:“端儿想要听到什么?”
  云端嘴角一僵,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狡猾的不肯露出半分的痕迹。
  “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问罢了!”
  司彦清君握着云端的手紧了紧,黑眸扫向远方,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他开口:“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本王一早就告诉过你让他们乖乖的!”
  云端眯了眯眼:“他们不是陛下牵线的木偶!”
  司彦清君冷笑:“就算不是,他们至少应该为了不让你担心而尽快停下步伐!”
  云端心里无力的发慌,而且一直的都是透不过气来,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心上,难耐又痛苦。
  “如若陛下发现了什么,自可以去找他们,陛下现在莫不就是在诈我,你一直都让我相信你,可是你不也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的吗?”
  司彦清君皱眉,看向云端。
  云端抬眸,笑得风清云淡,看着远方,黑眸沉寂无波:“陛下无需如此,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那陛下就好好的隐藏好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就算是玄泓和唯长风不知道,可终还是有人知道的,所以陛下别再说让我相信你的话,从开始到现在,从利用到没用,陛下一直都将我捏在手心里,想怎么转就怎么转,所以陛下也不用再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我,你越是这样,我就会越想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司彦清君面色僵了僵,目光沉沉的看着云端。
  云端轻笑,唇边的笑意淡淡的刚好,带着些讽刺还有一些无力,她有时候会想,到底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是不是真的要杀到遍地鲜血,是不是真的要染红彼此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要狠狠的置对方于死地。
  她不知道,或许也不用这么的激烈,她只要准确而又迅速的直接捅在他的心里,她要让他知道什么都是真正的绝望,什么又才是真正的孤独。
  所以,就这么等着吧。
  “陛下,你越是紧张,我就越是知道那些秘密有多么的恐惧,你越是如此警告我,我就越是明白那些真相有多么的残忍!”
  “可你还是想要知道,想要追根究底!”司彦清君紧紧捏上云端的下巴,紧紧的盯着她。
  云端勾唇:“我活了这么久,小的时候享尽宠爱,哪怕时间很短,后来到了荒山,那便是灾难和苦难来临的时节,你肯定不知道我拿着匕首带着小黄狗杀了第一条生命时的痛苦,你也不知道我吃下它们肉时的残忍和血腥,三百多年的,我几乎以为自己撑不下去,后来连老黄狗也死了,我被沉帝招回,回来但知道繁途时日不多,你不明白我的恨有多浓重,你也不明白我又多么的希望繁途活着,我起初想要这天下,那是为了对付沉帝,可后来繁途死了,这个天下于我来说就成了责任,它压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喘息!”
  司彦清君缓缓松了手,站在原地一声不哼。
  云端勾唇:“我当初去上云谷,那也是因为繁途,他说得缈君者得天下,他将长命锁交与我,让我一定要守住万千黎民的性命,所以我去了,繁途对我来说跟别人不一样,她是我的亲人,他信任我,依赖我,可是最后都无力挽救,所有人都死了,而你来了,我以为我的灾难已经过去,我以为我痛苦的根源已经全数消失殆尽!”
  司彦清君垂眸,安静落寞。
  云端轻笑:“却原来一切都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沉帝死了,重亲王死了,木衣死了,蒙面黑衣人也死了,一路走来,死了很多人,可是也有了新的人,晨露,曼陀,桃妃,而陛下的真面目也慢慢的浮出水面,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要镇定自若的,你这么的紧张只会暴露的更多,陛下,我是不了理你,可是我至少爱你,所以你以为我一直都是瞎子吗?你当我什么都看不到对不对?”
  风来,吹在云端略显苍白的脸上,有种深深的悲哀蔓延开来,她以为心不会再疼的,真的,可是面对司彦清君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是爱他,一直都爱,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进深渊,哪怕她疼到撕心裂肺,可还是很爱很爱他,这是一种让她崩溃的感情,她挣脱不开,也许是曾经太过渴望,所以陷进去的速度太快了,等到想后退时已经远远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