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定要站在那个位子上,好!”玄泓看着云端,目光晦暗不明,但却格外坚韧:“只要你想要,那我便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云端微惊,捏着杯子的手有些僵硬,她看着玄泓,声音里都是满满的不确定:“这可是与狼与舞,你应该也知道那个位子有多少人在惦记,那可是需要无数鲜血无数生命才能堆砌起来的!”
玄泓轻笑,声音轻快:“在荒山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可,如果那鲜血和杀戮你都不怕,我又有何所惧?”
云端猛得站起身来,视线看着紧紧关上的殿门,双手无意识的紧捏,“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她注定已经要走一条不归路了,其他不相干的无辜的人她不想要牵扯。
“本来就在局中,又何必再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
云端轻叹口气,也是,帝位之争,就算是玄泓没有此意,可不代表整个诸神山也没有想法,既然都深陷漩涡,那就逃不掉。
风来,那浓郁的血腥还是萦绕不散,云端立在殿门前,看着还在打扫的侍卫和侍婢们,眸光微凉。
“主子,很晚了,先休息吧!”
秦霓将手中的披风披到云端肩上,声音里都是关切。
“是不是到天亮才能全部清理干净?”
秦霓看了一眼,眉眼微垂:“再有一个多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沉帝那边没有消息吗?”
“主子难道忘了,离官半个时辰前才来过!”
是吗?
云端轻笑,也罢,明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她又何必再去奢望什么,三百多年再加上血统不正,他的恨果然是蚀骨戳心。
她的阿爹,早就没了,再也不可能回来的。
屋里的夜明珠亮得云端眼睛疼,她将向个盒子逐一反扣,亮光果然是没有了。
夜很深沉,她的心还是跳得始终没有回到正常的轨道,只要一想到那蒙面人来她这宫里那么悄无声息,她就觉得全身都像是被毒蛇缠住了一样,冰冷到彻骨。
她睡着不着,只得走出里间,秦霓和琼英都是睡在外面的隔间里,她立在云窗前,外面月光透了进来,打在她身上,清清冷冷。
她想起了荒山那些夜晚,那可是一点都不安静,往往都是鬼哭狼嚎,那种环境已经让她习惯了,而现在这偌大的万朝宫,冷清的万朝宫,却让她觉得莫名陌生和寂寥。
身后微微有声音传来,不,应该是气息。
在荒山的这些看来,云端虽然没了灵力没了修为,但感官并是便得异常灵敏。
她缓缓转过身子,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暗卫,月光打下来整个人都是冰冷的,可云端却是笑了。
“怎么,请罪?”
暗卫没有说话,半点声音都没有,也是,暗卫生来就是如此,无声、无情,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如果主人死了,那么他也活不了。
倒是护住忠心的很。
“那蒙面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在?”
云端话音刚落,就看到暗卫脑袋又低了几分,一副请罪请罚的样子。
“你要知道,我们是一体的,如果我死了,那你自是活不了的!”
云端坐回凳子上,夜里的茶水已经凉了,她兀自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她看着暗卫跪的挺直的背影,身体薄削却很具爆发力,这在他跟那蒙面人对质时她就看出来了。
也算是个高手,能在那蒙面人手下过招的也是没有几人了。
看来她得谢谢这个重王世子。
“日后我定当小心护着这条命,而你,也要小心,明白吗?”
暗卫点头。
云端摆了:“罢了,下去吧!”
第二日,风和日丽,云端醒得很早,但却没有想要起来的意思,一双黑眸盯着屋里的花瓶,意识不知飞到哪个地方去了。
“六王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咳咳……”
“六王子,主子还没起呢,外面有风,你先进来坐着,我去请主子!”
“我阿姐,咳咳……,没事吧!”
听到这不断的咳嗽声,云端一个挺身从床上翻起,只着了件白色里衣就向外走去,头发还披散着。
繁途进来后就看到云端这衣冠不整的样子,他耳朵有些红的别红眼帘。
云端勾唇轻笑:“怎么,还害羞?”
她又不是没穿。
听到云端的话后繁途目光又慢慢了回来,有些无奈:“阿姐,好歹我也是个男的,你这没有梳妆的样子日后可不能被别人看了去!”
他的阿姐如此好看,觊觎的人也多,就希望她能找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云端笑,扶着繁途坐下:“阿姐这样子也就你能看得到!”
繁途视线上下扫了几眼云端,眸光中都是担忧:“阿姐,这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他这病的缘故,宫中向来有什么事情都不会通报与他,要不是昨夜闹腾的大,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想起昨夜的那个蒙面人,云端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凉意。
她勾了勾唇,笑得温和:“没什么事,只是有人见阿姐回宫,有些不满罢了!”
繁途眉心紧皱:“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悄声进入宫中,也幸好是你没事,若不然,可该如何是好?”
云端接过秦霓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侧眸嘱咐琼英:“让厨房准备一碗参汤,不要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补身体的就好,再备两碗面条,一素一荤,速度点!”
“是!”
云端漱了口后轻拍了拍繁途的肩膀:“你只需好好养着身子便可,再多的事情不要去操心!”
繁途苦笑,就算是让他操心他也是操心不过来了。
云端进了内间换了衣服,头发随意绑起,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她坐于繁途面前,拿了一块秦霓端来的点心递到繁途嘴边:“尝尝!”
繁途多少有些不自然,这么多年来这种闲暇的动作已经没有人再对他做了。
云端看着这个弟弟闪烁的眼神,她有些好笑的催促:“张嘴!”
繁途微红着脸只下了点心,慢慢咀嚼慢慢细品,完全咽下后才笑着开口,双眸精亮:“好吃!”
平日里药已经喝得他的嘴里都是苦味,再吃什么也都是一个味道,可今日这点心却是甜丝丝的。
云端将热茶推到他眼前:“今日可还觉得好些?”
繁途笑,好与不好都这样了,连绵如此之久,又能好到哪去。
他看着面前的茶杯,轻声开口:“阿姐,阿爹老了,如若是哪一天我死了,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与你身上,我知道你恨他,可你不能恨了这天下!”
云端咬着点心,面容平静:“我恨他就好,与这天下有何关系吗?”
繁途似是松了口气,琼英带着婢女将吃食端上来,放在桌上后就退居一边。
云端将盘子里的参汤端出来放于繁途面前,她低头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喝几口吧,没有药味的!”
她知道繁途该是厌倦了各种药了,也是,那东西喝得久了谁不讨厌。
云端又将素面放在他面前,自已端着有肉的那碗慢慢吃起来。
中午,云端立在宫城之上,玄泓的玉辇就在不远处。
“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玄泓黑眸微眯,双眸紧紧盯着面容平静的云端,女子的脸上很少出现其他的表情,最多的就是诸如此般的平静。
他不喜欢她这样,半点都不喜欢。
“怎么了?”云端见玄泓半天不说话,有些纳闷,他这么盯着她做什么?还是说他不想回去?
“处理好诸山神的事情后我会回来的!”
云端愣了愣,回来?
这里可不是他的家,就算回的话也是回去诸神山,她不太明白男人的意思。
“你在这万朝宫要步步小心,现在沉帝的身体还不算太差,至少能撑上一些时间,你万不能掉以轻心!”
云端眨了眨眼,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两人离得并不是太远,说话声也不大,所以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玄泓往前一步靠得云端更近,这种距离让云端有些不太适应,本身让她后退,但玄泓云却是伸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没用多少力道,但足以让她无法推开。
云端挑眉,“什么意思?”
玄泓其实想想抱抱云端,可知道她不会同意,也不勉强。
“等我回来!”
这话让云端更是疑惑了,这地儿可不是他的诸神山,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坦白说云端不是太喜欢这样子的玄泓,太过深沉,她看不透彻。
玄泓也没有想要让她整明白的意思,大手轻触了触云端的耳垂后就转身闪进玉辇,速度很快的消失在茫茫天际里。
她不知道玄泓这次来究竟和沉帝都谈了些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如果想要坐上那个高位的话,她这神骨是不是得重新装回来,虽然有些疼,但也不能以平凡之躯去面对这泱泱大国,暗卫的力量始终是薄弱的,如果蒙面人再出现,暗卫对付不了,那么她还是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