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彦清君抬眸,一夜未睡,淡漠的俊脸上挂着微微的疲倦。
  “没有大碍了吧?”
  老医师摇头:“没有!”
  不远处的静妃听到这话后缓缓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司彦清君当时的那一下竟然那么的厉害,下手也算是狠到不行。
  既然当时能下得去手,现在又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着,他是不是也会担心?
  伤害早已就已经存在,如今的云端也已是遍体鳞伤,再怎么抚慰,再怎么安慰,曾经的痛苦不会过去的,这一次秦霓的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或许云端也已经心死了。
  静妃看一眼还撑着脑袋的司彦清君,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想了想后走过去,到里屋的屏风前。
  问旁边的医师:“我可以进去看看王后吗?”
  医师点头:“可以!”
  静妃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走进里屋。
  云端一向淡漠的脸现在苍白不已,她安静的睡着,看上去单薄无依,静妃心里一疼,快走几步过去。
  站在云端的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后轻轻开口:“王后,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万万要保重身体!”
  云端睡得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让人心里发慌。
  静妃站了一会儿,便扭头离开了。
  司彦清君摆手让医师们退下,琼英抽泣着走到殿外,天气阴沉,乌云密布,有惊雷不断砸下,就像是能直接击打在人的心头一样,疼得那样难道忍受。
  司彦清君缓缓下榻,来到里屋。
  他走到云端床前,看到女子面色苍白,他的心就像是煎熬在大火里一样,昨天出手以后他就后悔了,当看到云端嘴里的一口鲜血喷出时,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肝肠寸断。
  轻坐在云端的床边,司彦清君伸手握上云端冰冷的小手,喉咙干涩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端只是沉沉的睡着,或许这样子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的伤痛了,她这一生走得太过艰难了,本来想着遇到司彦清君她就可以幸福,哪里想到痛苦却是环环相扣,她连挣脱都是来不及,只能越陷越深,到最后落得个撕心裂肺的下场。
  未央宫,曼陀昨天晚上睡得很早,左肩膀疼的厉害,吃了药以后有些头晕,所以就早早睡了。
  没想到这一大早就听到了让她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消息。
  她看着阿姨,半昨后眼睛都红了,双唇微颤:“你说秦霓,死了?”
  阿绿点头,平日里她跟秦霓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因着两个主子时常都有来往,所以她们这做下人的也都来往的比较亲密。
  哪里想到事情发生的竟是如此的突然,就这么迅速了没了。
  曼陀妃身上还穿着里衣,左手臂空荡荡的掉着,她思索片刻:“那王后呢,王后怎么样了?”
  “王后昨天傍晚私自出宫,已经受到了惩罚!”
  “什么惩罚?”
  “听说陛下打了她一掌,腹内出血,昨天夜里众医师抢救了整整一晚才救下来,如今还在昏迷!”
  曼陀妃瘫倒在床上,司彦清君怎么可能舍得打云端呢,他不是最爱云端的吗?
  “除了打了一掌外,还有呢?”
  阿绿将曼陀妃扶起来,小心的避开她的左肩膀,她知道主子这些天都是疼的厉害。
  “还有就是让王后静思,至于静思多久,并没有说时间!”
  “谁干的?秦霓是陛下让人打死的吗?”
  “不是,是晨贵妃和紫月妃联合,这才害死了秦霓,也害得王后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曼陀妃恨得牙痒痒,又是晨露,这个女人现在完全是不低调了是吧。
  “陛下对晨贵妃和紫月妃可有什么惩罚吗?”
  阿绿摇头:“没有,只听说陛下稍微斥责了晨贵妃和紫月妃,并未做出什么惩罚!”
  曼陀妃轻推开阿绿的手:“先熟悉吧,过一会儿我们去行云阁走一趟!”
  阿绿摇头,担忧道:“娘娘,这不行,您的身体受不得风,万一吹到了您可怎么办,再说这外边的天气看上去似是要快要下雨了,不行的话奴婢派人过去瞧瞧?”
  曼陀妃皱眉:“不用,本宫自己去看!”她的身体已经这副样子了,就算是再怎么保养,也不会回到当初的状态,云端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呢。
  阿绿自然是拿曼陀妃没有办法的,只能帮着她洗漱,让人端来早膳,还有汤药,曼陀妃先前还觉得这汤药喝的嘴时发苦,本想停了,可是云端便吩咐了阿绿,无论如何都要让曼陀妃每日里用下,不能浪费一星半点。
  曼陀妃自然知道云端是为了她好,心里不由的沉重起来。
  用了早膳,天边已有惊雷炸响,闪电不时的横空劈下来,雨倒是还没有下,但应该也是快了。
  阿绿看一眼曼陀妃,眉头微皱:“主子,这天气您真的不适合去王后宫里!”
  曼陀妃瞪阿绿一眼:“让人准备轿辇,本宫今日一定要去!”秦霓现在尸骨未寒,云端的心该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才对。
  阿绿知道自家主子也是个犟脾气,关键是这种情况下她也劝不下什么的。
  只能吩咐让人去准备骄辇。
  落英宫的桃妃也是今日一早才听说此事的,吓得全身发麻,她想到那个总是温和有礼的秦霓,如此之进退,而且一心向着云端,这样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呢。
  “主子,您才生产不久,且莫情绪有大的起伏,不要伤了身子才好!”身旁婢女一脸的担心。
  桃妃小脸苍白:“你说那么行事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突然,突然没了呢?”
  婢女垂眸:“主子,是晨贵妃和紫月妃让人活活打死的,您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桃妃摇头:“怎能不多想,王后平日里对我关怀有加,如今她贸然失去秦霓,又被陛下所伤,抢救了一整夜才抢救回来,你让本宫怎能放心得下!”
  “主子!”婢女拉住急急就想下床的桃妃,急切的安抚:“主子,王后还没有醒来,您现在急也没有用,再说陛下还在行云阁呢,就算是您去了也不见得能看到王后,为了二王姬,您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晨贵妃原本是不喜紫月妃,可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联手了呢?”
  桃妃眨了眨眼,她哪里会能想通呢,她也是一头雾水的。
  大雨终是滂沱而落,哗哗哗的很快就在地面击起了无数水泡,行云阁里一片肃穆,司彦清君今天早上连时朝都没有去上,一直都待在行云阁里。
  曼陀妃冒雨而来,脚步匆匆,刚要进门的时候便和正要出来的琼英迎面撞上,琼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早就哭肿了,见到曼陀妃后,眼睛又猛然红了几分,福身行礼:“见过曼陀妃!”
  曼陀妃心里一颤,哑着嗓子开口:“王后醒了没有?”
  琼英摇头:“还没有!”
  “陛下在吗?”
  “一直都在!”
  曼陀妃张了张口,心绪复杂,对着琼英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顾及本宫!”
  琼英点头,泪水如线而落,曼陀妃看得心疼不已,伸出右手轻拍了拍琼英的肩膀:“琼英啊,如今王后身边只有你一人了,你要节哀,秦霓在地下看着呢,我们不能让她难过!”
  琼英哽咽出声,一个劲儿的点头。
  曼陀妃别开视线:“去吧!”
  阿绿看一眼琼英,也跟着红了眼眶。
  曼陀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缓慢的踏进正殿,或许是心理作祟,她似是还能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能想像到鞭子抽在秦霓身上进皮开肉绽的声音。
  “娘娘,您没事吧?”阿绿见曼陀妃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
  曼陀妃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绕过屏风,走进里屋,屋里没有风,可是纱账却轻轻动荡,曼陀妃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曾经她的孩子没了,她也是痛苦不已,而王后不能生育,秦无与她来说也是最为亲近的人,她的心也或许是早就已经碎了。
  “谁?”淡漠的声音响起,嘶哑不已。
  曼陀妃一顿,然后快走几步,来到床边,福身行礼:“见过陛下!”
  司彦清君看都没看曼陀妃,他的手一直握着云端的手,可是就像是捂不热一样,他用灵力烘热了,可是没多久就会冷下去,就像是第一次握她的手一样,冰冷到骨髓里。
  曼陀妃低头,看向云端,只一眼,整颗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见过云端如此脆弱的样子,她似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就像是轻轻一碰就能消散一样。
  司彦清君伸手将云端额头前的一缕发丝给她拢到耳后,然后轻轻开口,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上云谷,她只身一人去找我,想让我帮她夺得这天下!”
  曼陀妃心里一哽,说不出话来。
  司彦清君微微勾唇:“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能吃肉的女子,也从来不知道她一日三餐的吃着也不会觉得腻,她身上的杀人很重,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怎么隐藏!”
  曼陀妃垂眸,她想,司彦清君多少还是爱着云端的,不然不会说这些话的。
  司彦清君摸了摸云端苍白的脸颊,然后笑着道:“她很直接的就说明了来意,许给我无数的荣华富贵,就是希望我能帮她,她在很久以前就被拆了神骨,没有修为,没有灵力,有着的也就是如凡人一样的三脚猫功夫,可是她的胆子很大,她不怕我会被他轰出上云谷!”
  曼陀妃看一眼闭着眼睛沉沉安睡的云端,问司彦清君:“那陛下可是答应了她?”
  司彦清君摇头:“没有,那个时候我觉得她什么都负担不起,一个女儿家不想着成家生孩子,反而想要像个男人一样夺这天下,她不可能能承担得起如此重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