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看着外面淅沥的小雨有些出神,她已经如此安静的坐了一个多时辰了,秦霓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琼英想要上前跟她说说话,但总觉得主子应该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
两个婢女只能也在边上静静侯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的雨势稍大了些,云端去着脑袋双眸空洞。
这时木衣从外面走进来,见到云端后行礼:“三王姬,六王子有请!”
云端眨了眨眸,有些诧异的看向木衣,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急切:“是不是六王子出了什么事?”
不会是病情更加严重了吧?
云端站起身来,木衣摇头:“不是,王子只吩咐请三王姬过去!”
云端快速向着灵佑宫走去,也不知道他这么突然的叫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跟在后面的秦霓想要给云端打着伞,可云端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跟不上,只能看着云端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连着那背影都像是带了正正湿意。
刚跨进灵佑宫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云端不由的拧紧了眉头,大步向着里面走去。
揭开帷帐就看到繁途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连忙给顺着背。
云端的心有些痛,怜惜又无奈,这种病连沉帝都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繁途咳完了便慢慢的躺下去,他是闭着眼睛的,看上去很累。
婢女看到云端后准备行礼,云端玉手一抬让她们出去。
等到屋子里都安静了,云端便慢慢坐到繁途床边,他的眼窝已经严重深陷,整张脸瘦骨嶙峋,蜡黄的肌肤昭示着病情的严重。
半晌,繁途渐渐缓过气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云端后就想着要翻起来。
云端赶紧将他给压住,声音急切:“你好好躺着!”
繁途被这病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很痛苦,可又不能这么任性的甩手就走了,他是这万朝宫的最后一个王子,就算是死也要撑到再也撑不住的那一天。
“阿姐!”繁途虚弱的唤一声云端。
云端伏身向前,面上都是担忧:“我在!”
“前两日前朝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云端点头:“我知道!”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云端觉得他应该是连肺都要咳出来了,招来婢女给他喂了水,云端扶着他又慢慢的躺下。
“我知道你很担心,不过侍候的人也说沉帝无碍,前朝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繁途摇头:“阿爹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呆在那个位子上了,这种情况有第一次,那么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迟早会逼得阿爹无路可退!”
云端本想说沉帝本就走的是一条无路可退的路,可看着繁途这样她却是说不出口。
“我这身子肯定也是不行的,如今就只能靠阿姐了!”
云端拿着帕子擦了擦繁途额头上的冷汗,窗外的雨是越下越大了,砸在殿顶沉闷的厉害。
秦霓站在帷帐后看了看身旁的婢女,想了想后终是开口:“主子,你要不先换身衣裳!”
云端眨了眨眸,这才有空看一眼身上的衣裙,只是肩膀处被打湿了,虽然透进身体里有些凉,但并不碍事。
“不用!”
繁途听到这秦霓的话后倒才仔细瞧了瞧云端,见她头发也有些湿意,这才暗骂自己大意,看来这病生得连眼睛都瞎了。
“阿姐,你先换身衣裙吧!”
他希望他的阿姐能健健康康的。
看到繁途眼里的担忧,云端只得起身去了偏殿,换了衣擦干了头发再次坐回繁途床边。
“今日怎的看你更加严重些?”
繁途勾了勾唇,那瘦削的下巴像极了沉帝。
“这身子在阴雨天的时候就是这样,湿气较重,就会严重些!”
云端垂下眼帘,却是无奈。
繁途看着云端,那一双黑眸已经被病魔折腾得没了神采,他虽是很像沉帝,但性情还是要温润很多,并不阴沉。
“今日叫你前来,也是有事要跟你讲!”
云端点头:“你说!”
“万朝宫不可一日无主,现在还有阿爹撑着,可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你若是要掌得这天下,没个帮衬的人根本不行!”
这个云端知道,可是放眼天下,又有谁会帮她呢,就算前朝有忠良之士,但并不见得就会站在她这边。
毕竟一个女子再怎么说力量也是有限的,比不得男人。
“我知道有一人定可以帮到阿姐!”
云端眸光一亮。
“司彦清君!”
“……”
云端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人。
“此人现在何处!”
“上云谷!”
“……”
好吧,她不仅没听说过这个人,也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儿,三百多年没将她弄成个傻子还真是荣幸之至。
“你怎么知道他会帮我呢?”
繁途轻轻一笑,脸色异常的难看,看来这雨下得他很难受。
“我只知道得缈君者得天下,有了他,你坐上那个位子自然不在话下!”
云端挑眉,从繁途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缈君和司彦清君是同一个人,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被人如此的称赞。
她看一眼繁途:“你可有见过他?”
繁途摇头:“没有!”
他身体没有这样以前还算是能经常出宫,可身体自从如此之后,他就整日呆在这幽幽深宫里,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起来。
云端想了想:“有画像吗?”
繁途再摇头。
“……”
“那你总知道他的年龄吧?”
总不能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去找吧。
“他应该也是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最多也只是长上几岁而已,他的盛名在早些年就已经远播天下,此人足智多谋,聪颖慧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云端眨了眨眸:“既然如此厉害,那为什么沉帝没有将他找来呢?”
繁途轻笑,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此人性情淡漠,不喜沾染天下事,而且修为极高,若是他不愿出面,谁也强求不得!”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如此不为名利之人?
她倒是想要见上一见。
“那你觉得阿姐能请得他来吗?”
繁途眸光幽深,也是极担忧的。
“就算请不来也要试上一试!”总不能将这天下拱手让了他人。
云端叹口气:“我知道了,你休息吧,且让我回去细细想想!”
“好!”
出了灵佑宫,外面的雨已经不下了,云端哼一声,还真是变幻莫测。
回到行云阁,云端摆手让伺候的都下去了,就秦霓和琼英候在两边。
云端去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抬眸看向秦霓:“你知道司彦清君吗?”
秦霓微愣,然后便反应过来,她笑着回道:“应该是缈君吧!”
云端挑眉:“你知道?”
秦霓却是摇了摇头:“或许我知道的主子你也已经知道!”
“说说!”云端下巴微扬。
“缈君的盛名很广,这天下间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的,他擅长谋略,又是神机妙算,怕是这天下唯此一人!”
云端眯了眯眼,听上去还真的像是很厉害呢。
“不过缈君生性薄凉,有人曾花了大把金钱想要请他出谷,却是无济于事,他本身修为又高,放眼天下,能于他匹敌的高手也是凤毛麟角,所以没有人能奈得他何!”
云端听得很是震撼,这人不仅足智多谋而且还是个高手,如此这般冷傲,她真的能请得动吗?
她叹口气,请不动也要请,她的这条命现在可是被蒙面人盯上了,与其让对方再悄无声息的出现,还不如她主动出击。
只要坐上那个位子,招揽大权后如果再想杀她那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保命也要去找那个什么缈君,就希望他能好说话些。
第二日,云端在沉帝退了朝后去找他。
西厢房一如既往的空旷,不说话的时候如果咳嗽一声都能听见回音。
沉帝正支着脑袋侧卧有榻上闭目养神,云端进去后他也没有睁眼。
云端耸肩,无所谓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小手轻敲着桌面,想了想后开口:“明日我要动身去上云谷,你是不是得派点人保护我!”
在荒山的时候再怎么说都是些邪祟,她对付的惯了也就不怕了,可现在不同往日,她一点灵力都没有,神骨被拆她就是个凡人,要是遇上那蒙面黑衣人,简直就是鸡蛋撞石头,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的。
沉帝闭着的眼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云端眨眸,她真得喜欢不起来这人,怎么看都觉得讨厌,不,应该是憎恨,昔日里他给的天堂和地狱太过深刻,以至于让只能以极端之姿去面对他。
“听说你前几日在大殿上晕了过去!”云端摸着下巴目光讽刺,“虽然是跟我没有多大关系,但你至少也得撑到我回来了再死,而且,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沉帝无动于衷,什么反应都没有。
云端冷笑,希望他一直都能如此的忍下去,他的命,她要亲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