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病了,起都起不来,司彦清君因为国事也没有贴身待在云端身边。
  曼陀妃和静妃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行云阁,见云端面色苍白,很是疑惑,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
  “琼英,前天见王后都是好好儿,这就昨天没见,怎么就病倒了呢?”曼陀妃问琼英,她在后宫里,还不知道前朝发生的事情。
  琼英眼眶通红的开口,声音哽咽:“您可能还不知道,玄少主出征了,唯世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主子受了刺激,这才病倒的!”
  什么?
  静妃猛然走到琼英跟前,声音微颤:“你说什么?”
  琼英垂眸,嗓子已经哑了:“主子昨日里带着我出宫去送了玄少主,是陛下让玄少主出征的,主子根本就阻拦不下!”
  静妃摇头:“怎么可能呢,陛下怎么突然让玄少主出征呢?”
  琼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前天您在行云阁的时候不是见到陛下来了嘛,也不知道陛下跟主子说了什么,主子那天神情就不太好,谁知道昨天,昨天出宫是去送玄少主上战场的呢!”
  曼陀妃皱眉,她也是知道玄泓和唯长风对云端来说意外着什么,司彦清君这是真正的跟云端撕破脸了吗?
  “玄少主可有跟王后说什么吗?”静妃问,此番前去,生死两茫茫,战场上刀剑无眼,陛下又对玄泓是那样的心思,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琼英摇头:“我不知道,主子跟玄少主在账子里说话的时候我没有跟进去,只是主子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静妃坐到云端的床边,细细看着云端的脸,她也算是经常在她的宫里走动,应该说是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变化的,可是现在能明显看到云端又瘦了几分。
  司彦清君这是要将云端往死里逼啊。
  “唯世子的情况没有任何的进展的吗?”
  琼英看一眼安静睡着的云端,张了张口,很是沉重的开口:“医师说,如果这两日再不醒的话,怕是以后都再也醒不来了!”
  曼陀妃心里一惊,司彦清君看来是真的下了狠手,直接要人的命。
  静妃抬手将云端脸颊边的长发轻扫了扫,缓缓开口:“王后,请你一定要振作,现在玄少主只是出征,并不代表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要心里满怀期待,唯世子也一定会醒的,就算是为了你,他也一定会醒过来的!”
  云端的眼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曼陀妃走到床边,轻唤:“王后!”
  云端看到静妃和曼陀妃,心里的酸涩一波一波的往上泛,半晌才说出话来,泣不成声:“他,他这是,要逼死我!”
  曼陀妃伸手握上云端的手:“没关系,你还有我们,我们一定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云端目光涣散,似是已经绝望不已,她看着床顶,声音哑得几乎像是撕扯开来一样:“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可是,可是没想到,他,他竟然下手如此的狠,我那么爱他,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他想让我死!”
  静妃眼睛通红的摇头:“王后,不要忘了还有敌人没除,就算是恨,你也要让他痛不欲生,王后,你要坚强!”
  云端抽泣不已,呜咽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觉得自己早就已经绝望了,真的,完全绝望了,可是心底里还是会控制不住想要再去奢望一些,就只是小小的一些罢了。
  可是司彦清君总有办法将这一切都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美梦,全都破成碎片,想拼都拼不起来了。
  “王后,你要快些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并肩作战!”曼陀妃用力握了握云端的手。
  云端勾唇,笑得惨淡。
  就算是死,她也要将一切都给处理了。
  大雪茫茫,四天后,噩耗传来,唯世子,薨。
  云端的病本是刚刚有起色,对于如此噩耗,措手不及,静妃这几天都是陪着云端的,听到有人将这个消息传来,她惊得直往行云阁跑。
  曼陀妃和桃妃也是。
  云端站在大殿里,一头长发披散着,身上宽大的衣衫让她看上去纤弱不已,她愣愣的站着,以为自己听错了,琼英低泣着跪在云端的面前。
  大殿的门开着,风雪吹了进来,吹得云端身上的宽大衣衫摆来摆去,她缓缓的低头,看一眼哽咽不已的琼英,说不出话来。
  “王后!”静妃最先跑过来,云端看她一眼,黑眸微愣,眼神空洞。
  “王后!”静妃轻碰了碰云端的脸,心如刀割,如果王后不是太爱陛下,如果不是深爱,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
  桃妃和曼陀妃也赶来了,几人围着云端,怕她会突然倒下去。
  云端站得很稳,她抬眸看向门外,大雪疯狂飘落,她还记得刚回宫的一次外出,遇到刺客,是唯长风救了她。
  他给她找了暗卫,一直守护着她,他的心思她或许能猜出几分,可是他不说,所以她也就不提。
  她将他当成哥哥,最亲近的人,她依赖他,无条件信任他,他会带她去吃翡翠居,会给她解忧,在她困难的时候,他会尽可能的帮助她。
  “有人说,唯长风死了?”
  桃妃咬唇,眼圈早就红了。
  静妃别过脸,不忍开口。
  曼陀妃坚定的点头:“是,死了,伤势太重,无力回天!”
  云端轻笑着垂下视线,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朝前栽去。
  静妃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云端的两条腿似乎是再也用不上力了,静妃和她一起跌到在地。
  云端看着站外,看着行云阁的院子问口,她伸出手,颤抖的似是想要握住什么,可终是悲凉,空空如也,什么都握不住。
  昏过去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喊:“司彦清君!”一个字一个字的,爱到极致,恨到极致。
  司彦清君就站在行云阁的外面,云端的声音似是能刺破他的耳膜一样。
  刘总管一脸忧愁的站在后面,现在好了,陛下可能永远都无法得到王后的原谅了,他太极端了,明知道王后最想要保护的是什么,可是陛下偏偏就要毁掉,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了。
  最冷的冬天终于是过去了,云端的眼泪也在这个冬天流尽了。
  大病初愈,宫里大摆宴席,以庆祝她的身体安康无忧。
  云端梳妆打扮一番,精致的小脸上冰冷一片,眉心间的一粒朱砂鲜红耀眼。
  她坐在司彦清君的身边,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对于别人慰问,只是抱以一笑,疏离的让人害怕。
  曼陀妃有些担忧的看一眼云端,怕她控制不住就在这里大开杀戒。
  云端身上的杀气现在已经全部都现了出来,不想隐藏,半分隐藏的心都没有了。
  她收起锋利,尽可能的迎合,可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最爱的人,最亲近的人,都离她远去。
  或许她的一生就是充满了无数的诅咒的,所以才会一直痛苦,煎熬到让她再也撑不下去。
  “王后,你这一整个冬天都在生病,又因为陛下禁你的足,我们也不敢贸然去看你,现在见王后身体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一个新来的嫔妃开口。
  云端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晨露看一眼云端,有些忌惮,云端身上的杀气别人感觉不到也就罢了,可是她自己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所以以如今的局势看来,她还是暂时不要有什么动静才了。
  曼陀妃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歌舞已经退下去,现在正是大家坐在一起说话的时间。
  她扫一眼晨露,笑了笑:“晨贵妃这一整个冬天可真是够忙的,王后生病如此严重,也没见你去看上一眼,也不知道晨贵妃是刻意不想去看,还是说真忙到没有这个时间!”
  晨露皱眉,刚要说话,便被桃妃给截住了,她笑看一眼曼陀妃,柔声道:“曼陀妃这话可是说错了,晨贵妃是真的很忙,如今大王子也快要三岁了,正是调皮的时候,晨贵妃平日里肯定非常头疼,所以才没有时间去看王后,你说是不是啊晨贵妃!”
  晨露没想到桃妃会替自己说话,不过想到近日里两人走得也比较近,所以笑着点头:“桃妃也是经常去我那宫里的,知道大王子调皮,我一天带他下来,都是累倒全身发僵!”
  云端眯了眯眼,淡淡道:“本宫倒是喜欢调皮的孩子,晨贵妃,让人将大王子带来吧,本宫许久不见,都忘记大王子长什么样儿了!”
  晨露身体一僵,刚想说大王子睡着了,反正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跟云端接近,云端现在太可怕了。
  “大王子啊,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大王子在假山那边玩儿呢!”静妃开口,笑了笑:“今日有些乏,没想到一觉起来误了时辰,也是陛下王后体谅,不然我还真是罪该万死!”
  云端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本宫很少见静妃这么嗜睡,看来春困这话还是对的,只不过本宫在冬天睡得太多了,现在反面是精神的很!”
  静妃笑着摇头:“王后说笑了,你是身体恙才会睡的,而我就是偷懒了!”她说完后见大家都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让陛下和众姐妹见笑了!”
  云端勾唇,黑眸扫向晨露,声音清冷:“晨贵妃,本宫刚刚的话你没听到吗?”
  晨露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司彦清君,本想让陛下说句话的,可是陛下连看都不看一眼。
  云端黑眸微眯:“晨贵妃,本宫让人去将大王子找来,不是让你看陛下,不过就算是看了,难道陛下还能不答应吗?”
  晨露面色尴尬,连连摇头。
  云端轻笑,声音缓和了几分:“放心吧,本宫只是看一眼,又不会吃了,再说陛下和众位妹妹都在这里呢,你怕什么?”
  晨露唇角有些便,顿了片刻后开口:“看王后这话说的,我只是怕大王子调皮,惹恼了王后。”
  曼陀妃插言:“王后又不是什么脾气大的人,再说了,对孩子王后性子向来都不错,晨贵妃就不要再推脱了,我们也是好久不见大王子!”
  “是啊,晨贵妃平日里将大王子教的好,我们想见一面都是很难的!”
  “对对,大王子也鲜少梧桐宫,我们还真是没见过几面呢,上次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早就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
  大家七嘴八舌,晨露就算是再不想也不能拂了大家的面子,更何况司彦清君还在呢,他没有说话,那就说明是同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