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这次只身一人,当然还有她的暗卫和沉帝派的人,不过都是隐于无形的,她琢磨什么时候是得跟沉帝说说神骨的事了。
她没有灵力真的是很憋屈的,不过好在还会点平凡的武功。
她一人架着马车往前,走到黄昏时进了一家客栈,用完晚膳后将包袱里的地图拿出来,她仔细看了看,以她今日的速度来看,估计到上云谷还得小半个月,而且还要尽量少休息。
好吧,她既然是想要那位子,就得付出些代价,赶个十天半个月的路倒真是一点都不算什么。
一路上平平静静,她将自己扮成了男的,裹了一件粗质的素衣,头发扒拉几下不怎么能看清楚她的模样。
这样就好,她不想惹什么麻烦。
出宫的时候她还没想到要伪装一下,秦霓倒是心细,让她尽量少露脸,云端瞅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细细看了半天,这个样子怕是没有人喜欢看的,她原本清秀的脸已经罩了一层面具,人皮的,像是第二层皮肤,可是吧,感觉不怎么好,看上去怪怪的,应该是故意弄得刀疤有些吓人。
第八日借宿到一家贫民住户,天色已暗,云端顶着一个刀疤脸坐在篱笆门前,抬眸看着月亮。
月夜很是柔和,秋夜里特有的凉让她心里很是平静,反正她也是想通了,再浮躁都没什么用,即便是已经想了很多法子要应对那冷傲的缈君,但在没有见到真人的情况下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她还没开口呢就被他秒成渣。
想到这里她有些头疼了,秦霓说那缈君修为极高,到时候万一她惹怒了他,他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到时候就算有暗卫和沉帝所派的高手在,但这个缈君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啊,真动起手来她能逃得了?
云端很是烦躁,揪了根篱笆上的杂草,叼在嘴里皱着眉头,远处大树上全身黑色的影子静静看着面色纠结的云端,没有表情。
天亮后云端就爬起来启程,不管无论如何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是那缈君再怎么难请,都要像繁途说的,也要试上一试。
她的速度还算是比较快,好在一路都没有出什么事情,这次出宫也是秘密进行的,若是有人知道万朝宫的三王姬独自一人出宫,怕是各种明枪暗箭都要使出来了。
她这条命还得好好保着,沉帝都没死呢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先他一步走了,她的怒火和仇恨需要有人承担,她要让沉帝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她一路快马加鞭,在第十二日的时候赶到了上云谷。
全身都像是要散架了,她扫一眼红色晶石上行云流水的三个字——上云谷。
眸光往上,葱郁的大树遮住了入口,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到一条小道,回头再看一眼扔在边上的马车,目测了下马车的宽度。
她叹了口气,看来得走着进去了。
上云谷四面环山,仙气萦绕,远远看去到处都氤氲着雾气,云端缓缓往前走,小道是依山而掘的,不怎么好走,云端觉得这需要点技术含量,路上还有湿氲的青苔,一个不慎就能滑下去,而下面又被云雾遮住,目测很深,摔下去也就是个粉身碎骨,如果可能的话,大概会留个魂魄吧。
云端琢磨着如果有灵力的话她还能飞起来转着看看,不过现在这种样子很憋屈的。
算了,就算是飞起来又能怎么样,到处都被雾气遮着,也看不到什么的,她还是慢慢往前走吧。
如此这般,云端从早上走到黄昏,然后爬上一棵大树过夜,幸好是山上还有动物,饿的时候还能猎杀个来填饱肚子,久不尝这种野味,她一吃起来有些没有刹住脚。
幸好这身子习惯了被她经常的喂肉,到是没什么不舒服的。
打了个饱嗝靠在树上,天色已经很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云端觉得如果是平常人来这种地方的话,估计是吓都要吓死了,漫山遍野野兽嘶叫的声音。
她就纳闷了,这个缈君既然是个性情冷淡的人,那么住的地方应该也都是清雅又安静的,这地方夜里声音如此吵闹,他难道都不烦吗?
还是说与野兽为伍是他的喜好?
云端第二日天蒙蒙亮就从树上滑下来,接着赶路,她现在虽上进了上云谷,但若要找到缈君住的地方还得费些功夫,关键是雾很大,她就像个睁眼瞎子一样只能跟着小路走。
山路十八弯的转来转去,中午的时候有太阳光透进来,雾慢慢散了些,云端这才模糊的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座茅屋。
大眼睛猛眨几下,这是不是代表找到了?
兴冲冲的一路跑过去,茅屋在山的下边,应该是被四面山所围着,地势较地,雾气凌于头顶之上,阳光射下来的五彩光芒打到茅屋上,竟有种梦幻的感觉。
云端脑袋晃了晃,向上茅屋走去。
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座用竹子搭成的屋子,不是很大,但住三四个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竹屋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缓缓流淌,云端上前,立在竹屋前看了看,竹门半掩,太阳的光芒泛在个竹屋顶上,灿灿的金黄。
云端眯了眯眼,看了半天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有些疑惑,难道没人?
如果有的话,她站了这么久应该会被发现的吧。
轻咳一声,里面还是毫无反应。
既然如此,那她就进去看看。
轻推开半掩的竹门,室内的一切都呈现在眼里,正前方是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右侧角落里置了一张床,还有一个躺椅,再往里面就是一个隔间的样子,云端慢慢走过去,隔间也是嵌了门的。也是半掩着,她眨了眨眼睛,抬手轻轻推开。
入目,一个男人,支着脑袋侧卧在床上小憩。
云端觉得心跳有些快。
阳光正好从竹屋的漏缝里射下来,洒在男人身上,那素白的衣衫被光晕衬出了一层淡淡的金黄,男人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微闭的双眸下眼睫很长,密集的打下一排阴影。
云端静静站着,没有开口打扰,也没有离开。
就那么盯着男人。
只一眼,她就已经确定这人就是她要找的缈君。
他只是随意的侧躺着,但这并不影响他通体散出的冷清,以及生人毋近的强大气场。
云端看得有些迷了眼,心神像是被瞬间定住,人人都说沉帝天人之姿,长相极为好看,玄泓也是不赖,可这一刻,她却只觉得天下间唯有这人最为好看,虽是没有睁眼,但她像是已经能够看到他那眼底如海般的深邃。
再站了一会儿后见男人没有睁开眼的迹象,云端勾了勾唇,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只是不想要见她罢了。
转身出了竹屋,这些天来连续的赶路让她有些疲惫,她从屋子里搬了躺椅出去,正对着阳光,就放在小河边上,她躺上去缓缓闭上眼睛。
反正人是已经来到这里了,她就不信她醒来的时候他还睡着。
肚子有些饿,但身体的疲倦很快就将她拉进了梦里。
听到外面女子平稳的呼吸声后,司彦清君慢慢睁开眸子,黑曜石一般的琉璃深邃,沉静又疏离。
白日里的上云谷极为安静,偶有几声鸟叫,很快便又会消失不见。
梦里的云端向来都是不安的。
“阿姐,阿姐……”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声音稚嫩而且还带着笑意。
“阿姐,阿姐……”时远时近,那模糊的面孔笑着咯咯跑向大火中。
“不,不要!”云端痛苦的呢喃。
火焰如鬼魅般肆意张扬,那浓烈的血红大片晕开,梦境陡然一转,朝玉贵妃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就滚在她眼前,狰狞到鲜血淋漓。
云端被惊得猛然坐起,额上冷汗直冒,她微喘着气半天才平静下来。
目光扫向前方,这才知道自己在上云谷。
她轻揉了揉眉心,她的母妃和阿蕊是是她这辈子的恶梦,时时刻刻都嵌在她的心间,清除不了,只能这般痛苦着折磨着。
“做恶梦了?”一道男声传来,冷冽低沉。
云端被惊得跳下躺椅,连连几个后退间才稳住身子,目光停在白衣如雪的男人身上。
有些惊艳。
男人并没有看她,他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慢慢翻着,石桌上还泡着一壶茶,冒着袅袅热气。
云端平复了杂念,抬步走了过来。
“没想到缈君不仅高深莫测,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
云端说着就坐在了男人对面,目光更是毫无遮拦的上上下下打量来打量去。
司彦清君眸光淡淡,放下手中的书卷给云端倒了杯热茶,声音清冷:“三王姬雅丽芳华也是绝色!”
云端微愣,有些惊愕的看着面色冷寂的男人:“你知道我!”
司彦清君重新拿起书卷,轻轻翻上一页后勾了勾唇,笑意疏离又淡漠,没有再说什么。
云端皱眉:“那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吗?”
“三王姬还是别费心了,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乘着沉帝气数未尽好去尽尽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