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哪里又说得清楚呢?当时战乱,若是逃出一人便是一人,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其实当时本是秦家军有机会先行撤退,私想着君家唯一的男丁带兵,秦云天才心一横让君家先撤兵,于是才造成了今日的惨剧!
只是秦云天哪里知晓后来的时候,一道圣旨通杀了君家老少大小,就连自己的妻子都被秦家家法给折磨致死,而自己的儿子也被赶出秦府自生自灭!
语诺欲言又止,本想着告诉他之后的境况,但是仍旧犹豫了,若是他知晓了,又能如何?多的只会是愧疚,当年的事情她并不太清楚,若是说错了什么只会引起另一个纷争,倒不如让他一人在这里隐居得好,至少还以为外面的人都过得很好。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天也愈加黑了起来,黑夜笼罩着整个山里,风在外面呼啸的吹,毕竟是半山腰上,多少让人不由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秦云天淡淡的开口:“现在秦家如何了?你个小丫头十分的机灵,莫要瞒我!”
既然语诺是靖洛右相的妻子,想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自然秦云天多了一个心眼,开口询问道。
“秦家?”语诺微微的一愣,看着那头白发不由得有些晃神,却缓缓道出,“秦家依旧是东临依附的首要选择,这一点前辈无需担心。”
然而后面她却没有说,关于秦家现在正在走下坡路的事情她倒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提起,毕竟这些事情也与这个让世人都以为死掉的人已经没有再多的关系,再怎么都有秦苍顶着,秦天诺也不是一个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的应付。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她又该怎么去面对君宇宸?告诉他,他爹爹还活着,只是隐居于山林之中?还是说你爹爹的自以为是让君家陪葬,你也无从幸免?
秦云天在听到语诺说到这话的时候,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好似多年以来的心事终于放了下来一般,看着若有所思的语诺,他眸子微闪烁着,开口说道:“秦家一向会明则保身,想来也不会吃亏到哪里去。我本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皇上多少对秦家都有一些忌惮,也会借机报复秦家,却不想皇上对秦家依旧信任,倒是我担心过于……”
这话让语诺心里又是一惊,她怎么可能去和他说明真相,告诉他暮辉易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想着机会铲除秦家的势力,而现在的秦家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光鲜亮丽,着实的让人觉得物是人非。
而他一直挂念的秦家此刻还想着如何铲除他唯一的儿子。这般可笑的事情,让她怎么能和他明说呢?
“前辈,既是如此,可否将语诺送出去?你最关心的莫过于东临的消息,语诺已经将制定的事情都一一相告于前辈,还请前辈放语诺出去,想来夫君着急。”
说完故作娇羞了一番,掩饰掉她眼底的那抹湿意,兴许这会是自己永远的秘密,当年的事情已经不能复原,纵然告诉了秦云天又如何?就能改变当年晾成的悲剧吗?
秦云天听到语诺这么一说,眸子微沉,点了点头,说道:“我秦云天说到做到,想来天色已经渐黑了,此时把你送出去,岂不是……”
这雪山之上最怕的便是崩塌,这一不小心很容易便被掩埋在雪之下,这也是秦云天所想之事,可语诺却是急切的开口:“前辈,若是今晚语诺没有到家,恐怕夫君会十分的担忧,想来他知晓语诺在这里丢失,肯定会派人来寻的,所以前辈无需担忧。”
秦云天见语诺这般一说,也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而语诺也自然跟了上去,按理来说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公公,可此时她丝毫没有半点的喜悦,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
这没一会儿功夫,秦云天便将语诺给带了出去,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依稀还能看得见回去的路,而出来的地方正是她和苏璃落歇脚的地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着秦云天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前辈。”
此时的秦云天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清冷高贵,活脱了另一个健全的君宇宸站在她的面前一般,让她有些恍惚,微微地撇过了眼,却听到秦云天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我相遇,终是有缘。只是,还请姑娘为我保存这个秘密。兴许若干年后,你我还会相遇,也许今生,今日别过便就此一生。”
这话听得语诺心里一惊,似乎是挣扎了少许,顿了顿才开口说道:“前辈,请恕语诺多语。前辈自然有前辈的做法,语诺不予干涉。只是前辈,人这一生不长不短,最重要的便是活得痛快!若是不痛快,又怎能安逸?”
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秦云天,继续说道:“前辈的心结太重,若是语诺的话过激,还请前辈见谅多多担待一些。前辈,活着比死了更有希望,至少语诺是这么认为的。”
她只是想让他明白兴许他当初做的决定并非完全正确,可若是当初他回了秦府,君宇宸的娘也不会被秦府的人活活的折磨致死,而君宇宸也不会因此被赶出秦府,而君家也不会因为遭遇灭门!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是否太过残忍?尽管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想救的人终究是害了他人,若是当初死的人是君家人,那君家又会如何的报复秦家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杀我,我再杀你,岂不是太过可笑?
“语诺,快跑!”
忽然脑子里面传出了一道虚弱低沉的声音,让她的心便是一颤,一道身影划过她的心间,却怎么都让她抓不住那人是谁。
她不由得寒颤,搂紧了身上的袄子,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秦云天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雪地上还残留着微浅的脚印,而那白梅处也已成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