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天缓缓的站了起来,眸子里面泛着一阵阵的酸楚,嘴角勾起了一丝的苦笑,开口说道:“你走吧!今日你所遇见我之事,切记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若是可以烂在心里,便永远不要说……”
  萧煜祺听到这几近苍凉的声音不由得微颤,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拳恭敬的行礼应了一声,便微蹙着眉头转身离去。
  等到走到几米开外之时,萧煜祺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急切的转过身,去见到之前秦云天的位置早已经空无一人,好似这里从未有过什么人一般,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是他的肩膀处的疼痛还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白发的中年男子也是真实存在的……
  翌日一早,君府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是忙到了头,梓慕和毅风都贪睡在了门口,而语诺走到客房的时候便见到了此副场景,眉头不由的微拧着,却也没有打算叫醒他们,便迈着步子缓慢的走了进去。
  “水……水……宇宸,等着我,药来了!来了!”
  忽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内屋里面传了出来,语诺眉头便是一拧,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温水,想来是天未亮之前所烧的水,以至于现在还不至于冷透。
  这样想着,语诺便缓步的走进了内屋,直到走到了床边,看着已经打理干净之后的白枫,面颊之上还有一些残留的刮伤,眉头微拧着,弯下腰便要扶起白枫,可白枫却蓦然一惊睁开了双眼,眸子里面夹杂着惊恐之色,把她也给惊了一跳!
  白枫本是惊魂未定,被语诺惊了一下也算是醒了八分,见到来人是语诺,想要说话,却见语诺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水递给了他。
  白枫自然现在也不拘谨,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点头以示谢意接过了那杯温水一饮而尽,轻咳了两声,喉头也算是松了几分,只是腰间的伤口扯着有丝隐隐的痛意。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白枫忙从怀里面取出来了一瓶什么,递给了语诺,便道,“夫人,这是我从东临带回来的解药,应该不会……”
  还未说话,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抬起头看着面色清冷的语诺,见她一身白素,头上也无任何的朱钗,面容苍白,只有一朵白花插在鬓间……
  “铛!”
  一身脆响,白枫手里面的药瓶便滑落在了地上,眸子里面浮现出了一层雾气,手微微的颤抖,浑身不自觉的开始抽动着。
  而门外的梓慕和毅风也在听到了内屋的声音,也一下子惊醒了,便立刻起身跑进屋子,便见白枫已经醒了过来,好似发生了什么一般浑身颤抖,而语诺则是安静的坐在了床边不言不语。
  如此诡异的画面让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好在语诺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般,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白先生既然是无碍了,也得好生的保重身子才是!”
  说罢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可才走了一两步,便听到白枫那略带哆嗦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主子什么时候走的?”
  语诺听到这话顿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了一丝轻笑,“初五。”宛如一朵清丽的雪花一般,却显得她的笑容易的苍凉。
  “初五……初五……”白枫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丝的苦楚,闷哼的开口,“初一那日秦天诺便私下给我解药把我放了,是我耽搁了一切,才导致如此……主子这样,都怪我!枉我贵为四国的名医之首,却救不了主子!如此,如此,我还有什么用?”
  说罢便伸出掌便要给自己劈下去,惊得梓慕和毅风大声的呼了一声!
  “白枫!”
  此起彼伏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响起,可语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侧过了眼轻哼了一声,不带一丝的情绪的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去死呢?真正的该死的人不该是我吗?”
  这一句话让白枫生生的停下了手,这让梓慕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忙上前一把按住了白枫,生怕他再一次冲动的劈了自己!
  “宇宸是我的夫君,他所受伤也是因我而起,你不过是一个医者,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救了宇宸!如此,你还自怨自艾所是为何?”
  说着语诺转过了身子,眸子清冷的看着白枫,不屑的开口,“身为医者,只因救不了一个病者便要自绝?说出去你还配做这四国的名医吗?你倒是真觉得对不起宇宸,那便要好生的活下去,研究出这味药的解法,以为下一次中此毒之人以备不时只需!”
  说罢她便拂袖而去,可谁又知道她心里面的苦涩呢?其实她说得没有错,真正该死的的确是自己……是自己……
  不过经过白枫所言,的确也算是证实了秦天诺所言非假,这让她的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丝的愧疚之意,不过一切已是无妨,对于她和秦天诺之间,现在是越是不能见面便最好不见为好,免得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难处……
  梓慕看着那里去的白色清丽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眸子里面夹杂着泪水,轻叹了一口气,哽咽的开口:“其实心里面最不容易的还是要数夫人……”
  白枫听闻了梓慕这么一说,眉宇里面也夹杂着一丝的无奈之色,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笑,缓缓开口:“的确是如此!最苦的还是要数夫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眸子里面泛起了一丝的哀愁,不知道是在怜悯谁……这段时间以来,君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让他们这些跟着君宇宸做事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白楼里面完全乱成了一片,好在林羽墨主持着大局才安抚了那一干人等,可是这群龙无首,莫非真的就要一直的这样下去?当初这白楼的建立无非是因为君宇宸,如今君宇宸不在了,那他们又该如何处理?
  直到自己的身边开始出现吵吵闹闹的声音之时,语诺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出了君府,她恍然的抬起头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今日的阳光洒在了她的头顶,如此的刺眼,让她的眸子泛起了一层层的酸涩。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的轻笑,伸出手挡住了那一抹光线,正巧挡住了她流下眼泪的眸子,可忽然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妇人的声音:“快瞧!这不就是右相夫人,也便是那范家的遗孤德馨公主吗?”
  “对呀!对呀!她怎么现在还跑到了大街上来了?自己的夫君是东临君家的遗孤,也算是通敌之罪了,这现在大大小小的巷子的人都知道了此事,若换做旁人都给躲了起来,她倒好,居然还跑了出来!真是不要脸!”
  另外一道尖着嗓子的声音不屑的响起。
  “对呀,就是不要脸!以前我们倒以为这君宇宸是什么好人,却不想却是敌国的遗孤想要灭了我们靖洛,之前我家口子还为此伤心了一阵,如此真是死不足惜!活该暴毙而死在府中!”
  “现在倒好,皇恩浩荡,被抄家一切财物充公!只是吾皇念及旧情,才给了你们君府的人一条生路罢了!”
  “反正现在君宇宸已经被削爵,这个什么君夫人又算是个什么?!”
  听到这些议论纷纷,语诺便放下了手,心里怒火直升,拂袖伸出手指着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厉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住嘴!宇宸从未想过要灭了靖洛,他一心为了你们靖洛百姓,却不想死后却被你们这些人垢话!你们对得起宇宸这近十年来对你们的照顾吗?”
  这话一出,令那些百姓一下子都愣住了,却是下一刻不知道人群里面谁开口吼了一句:“那还不是君宇宸使出的手段,故意收买人心,让我们都信奉于他!你是他的夫人,自然是为了他说话,真是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这样做是否对得起已故的范老将军?”
  因为这一句话,让所有愣住的百姓一下子晃过神来,皆纷纷的开口骂道:“君宇宸这个卖国贼!不要脸!”
  “卖国贼!不要脸!”
  一道道的骂声此起彼伏,让语诺的面色更为难看,大声的不管她说什么,都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那些百姓也越骂越起劲,操起了手里面的菜和鸡蛋往她身上扔过来!
  此时,她再也没有开口说什么,所有人的叫骂声都在她的耳边响起,身上的疼意也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只是心痛,看着面前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笑。
  这便是曾经君宇宸用心守护的一群子民,这便是他用心照顾的一群百姓,如此真心……如今却是这般的不信任他,这般的对待他……
  忽然一只鸡蛋朝着她的脸扔过过来,“砰”的一声击在了她的额头之上,蛋清和蛋黄顺着她的面颊流下下来,显得她无比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