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芸沉默了一阵,方才迟疑的开了口,“我只是觉得,把人交到京都衙门的话,还得先去那里备案,这样似乎要麻烦很多,还不如相爷随意找个由头一起解决好。况且……”她垂了垂头,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公孙越,接着说,“况且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也算不得是什么真的丑事。但堂堂一国相府,竟还有盗贼出没,说出去恐怕会有损相府的威严。所以……”
  公孙越瞬间秒懂。
  他漫不经心的抬起眉梢看了看戚芸,眼底里的情绪说不出是玩味还是什么,只是隐约带了点笑意。
  这个大骗子,他还真以为她会这么好心的为相府着想呢,原来说到底还都是为了她自己。
  若说真的要把这个案子交到京都府衙去,按照流程,衙门那边势必还得重新再审上一遍。他们心里都清楚此事事实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面上装装糊涂还可以。可真要到了衙门,那事情变故的就大多了,难保不会牵扯出其他什么来。
  所以,戚芸这是想借着公孙越的身份,私自将这事情压下,只要先把那两个替死鬼处置了,到时也就不会再影响她什么了。
  呵,想得还真美!公孙越冷笑了一下,嘴上却附和道,“你这说的好像也对,那这样的话……你希望本相处理?”
  这话问得正中下怀,戚芸一喜,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那要不就随便罚一罚好了。”
  可公孙越却不同意,冷声说道,“那怎么行,你也说了此事会损及相府威严,若是就随随便便敷衍了事,那还怎么威慑其他人?得不到严惩,其他人只会更加觉得相府无能,到时候还不是小阿猫阿狗都能闯入相府了?照本相看,此事不止不该轻罚,还必须得狠狠惩治一番才可。”
  戚芸垂下眉眼,嘟囔着说,“我也没说要轻罚她们,只是想着或许可以用些简单的法子,这样就能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公孙越听完,意有所指的道出了一句,“你倒还真是挺为本相着想的。”
  “我好歹也生活在这相府里,为相爷着想,怎么说都是应该……”戚芸干干的笑了笑,怎么被公孙越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的穴位呢。
  “呵呵……”公孙越也跟着笑了两声,对于某女人的厚脸皮他实在已经无力吐槽了。
  戚芸被他笑得面色讪讪,想到什么,接着说,“还有一个,我觉得可以把佳儿和那个男盗贼分开来罚,后面这位完全可以罚得狠一些。”
  公孙越懂她的意思,“你这是要本相对佳儿手下留情的意思?”
  戚芸兀自解释道,“怎么说佳儿也是相府的丫鬟,以前一直都没犯过事,这回却私交盗贼,说不定还就是被那盗贼迷惑住了,所以才犯下这等罪逆的,所以,可以……适当的通情一点嘛。”
  “你还蛮有同情心的哈。”公孙越扬起眉梢看着她,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神奇。
  戚芸越发窘得慌,摸了摸鼻子,有些违心的说,“大家都是女人嘛,女人同情女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吗?”公孙越忽地勾起嘴角,转换成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一反问,戚芸直接又噎住了。
  说起来,今晚上公孙越给她的感觉一直都特别的奇怪,按照以往的相处经历来说,两个人大多都是一起抬杠唱反调默默吐槽,但是在今天夜里,公孙越似乎对她顺从太多一些,不仅没有事事反驳她,还偶尔会默许她的建议。
  若非一直有他的默默配合,她之前要唱的戏可就没这么顺利进行了。
  但就是这样,显得不免太过奇怪了一些。
  还有,就是公孙越说话时的那个语气和神色,总是让她感觉怪怪的,似乎含着什么隐藏的深意一样,叫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公孙越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以前对她做得太过分,所以现在想要补偿她了?但他,应该没这么好心的吧?
  戚芸暗暗否决,心里觉得肯定还有其他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她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所以便也懒得再去深究了。
  她回答公孙越的话,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然是了,想想看,她父母把她拉扯大也挺不容易的吧,这要是人突然就没了,家里的这两位老人心里头得多伤心啊,大家也是父母养的,老人的心酸怎么会不明白?!”本来只是有些做戏,可说到后面,戚芸的心里头还真有些伤心了。
  公孙越沉默着一时间没有说话,看了看戚芸,约莫觉得她是联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所以心里难受了。
  “行吧,本相会按你着的话稍微对佳儿留情的。”最终,他妥协了。尽管他知道戚芸并不是真心同情佳儿,但莫名的,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那就好。”戚芸瞬间又高兴了起来。她知道,公孙越若想要人死,绝对只要随便交代一句,那人便活不下来。但她救下佳儿,却并不是真的心软同情什么。
  像佳儿这样的人,从前一心为红衣办事,如今却被红衣当成了自己的替死鬼,这心里面的怨恨肯定不是三两下就释放得完的。她留下佳儿,并不是为得到她的感恩,而是为了某一日能对付红衣。
  毕竟,红衣才是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她才是那个真正该要得到惩罚的人。此次被她逃脱,以她的性情,日后势必还会再起波澜。若有佳儿这颗棋子在,要再对付红衣,可能就省事得多了。
  想完,戚芸很快又说,“不过,对于那个男盗贼,你完全不用客气,该怎么狠就怎么狠,别一下打死就行,那样就太便宜他了。”
  想起来,她都觉得遗憾,之前光顾着打红衣和听儿,竟然忘记了要把那泼皮流氓也狠狠打上一顿。早知道,在最初她就该一刀将那人的命根子切了才是,没了那玩意儿,看他还怎么去祸害良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