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的唠叨洗脑,蓝可卿意识里的父亲是那种负责,有担当,又顾家的好男人,甚至可以说这种强烈的意识已经深深攀附在她的骨血之中再难祛除,已然扎根于生长成参天大树。
蓝可卿拿着手机沉默的细想一番,将脑海中所有关于蓝家的记忆翻出,意外的发现了许多自己过去从未曾发现过,想起过去自己从未曾想过的事情,她不再有底气说出类似于刚才的那一番话了,她没有什么证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可毕竟血浓于水,父亲在怎么样也是自己的至亲,况且如今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太多的疑惑将蓝可卿逼到墙角,谁能来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的父亲怎么回事那样的人?
墨绯翼的话已经开始松动着蓝可卿骨血里扎根的参天大树,可那松动牵扯这蓝可卿的骨血,带着无尽的疼痛,痛得蓝可卿死死咬紧牙关,痛得她另一只手死命的抠抓起身下的雪白被褥。
这时,南父的一番话又好巧不巧的钻进蓝可卿已然一片混乱的大脑之中,她真的被一件又一件事情打击的几近崩溃,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那被大火带走的父亲。
墨绯翼的母亲死了?她的父母亲呢?
这样一个死循环下来,蓝可卿的大脑终于罢工死机了,嘭的一声炸开来,碎了一地的残渣,蓝可卿慌乱的将手机挂断,眼圈泛红,急躁的把手机翻转过来,接着拔出电话卡,猛地一用力,“啪”的一声将其掰断,把断成两截的电话卡碎片奋力丢弃在了光裸的地板上。
此时的蓝可卿大脑已然死机,手下的动作都是潜意识在操纵着,手上做了什么丝毫没有感觉,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这么做才不会痛苦。
黑屏死沉的手机被蓝可卿随手丢弃在了床头柜上,之后在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发泄的,蓝可卿便将身下浸湿大片的枕头猛地抓起重重摔在地板上,这个没有什么声音,蓝可卿下意识害怕把芹芹和小奶包吵醒。
枕头扔罢,蓝可卿双手狠狠抓着身上的薄被,抓出了一朵褶皱花还不罢休,鼓足了劲势要将被褥抓破来,终于一切的发泄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蓝可卿忽而低声哭嚎起来,双腿卷起,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的膝头,将发昏的头脑深深埋进。
蓝可卿保持着这模样不知多久,只见未被她遮掩住的裤腿大片的被浸湿开来,还有这更甚的趋势,分明的水线沿着蓝可卿的睡裤不断下滑,再看不断耸动的肩头,蓝可卿在哭泣,沉默流泪。
这边被突然挂断电话的墨绯翼再次拨打回去,回应他的又是一遍遍冰冷的回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墨绯翼气急,将手机狠狠摔在了地面上,随着“嘭”的一声,手机散裂开来,足可见墨绯翼用了多大的气力。
墨绯翼面色一如暴风雨来临的沉暗,深幽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火星,点燃了窗外呜咽呼啸的树叶,空荡荡的夜色陡然弥漫开浓烈的火药气味,刺鼻难闻。
……
与此同时,杜家某间卧房之中,杜淑英正拿着那张她在路上捡到的纸页看起来,这纸页上的内容她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杜淑英有些苍老的面色浮现出诡谲的神情,细看她的五官,可以隐约浮想她年轻时候的温婉模样,如果不是在精神病院带了那么些年,她大概还是一名端庄大方的名媛贵妇,要不是自己的一时大意,苏清新那个贱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得逞?
还有蓝振华,这个男人实在应该下地狱,还过那么多条人命,怎么还可以过的这么滋润?墨氏,PR集团,看来,眼前已经有一把利刃在为她准备着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了。
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杜淑英严重迸发出强烈的不甘于与报复欲望,深深看着,她突然想起来她那个‘女儿’,陪伴她数十载的孩子。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当初迫于蓝振华的威胁,她不得不配合他演一出大戏,原本蓝振华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在自己的百般恳求,软硬并施下,终于保住了那孩子的性命。
杜淑英突然想起来多年以前孩子笑得天真烂漫,一脸懵懂的问自己,“妈妈,为什么我总是看不见爸爸啊?是不是女儿做错了什么害得爸爸不开心了?上学的时候我总是看到同学的爸爸亲自开车开接送她们,我也想要爸爸接送我,不喜欢司机大叔。”
还有一次她过生日的时候,闭着眼睛在昏黄的烛光里纯净的像是一个天使,杜淑英还记得她笑的欢快开口许愿道,“我希望爸爸可以陪我和妈妈吃一顿饭。”
一切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杜淑英的大脑里旋转不停歇,转的她有些疲倦,转的她心下有些疼痛,那个男人何其残忍,这么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能做什么,竟然这样不惜下狠手去对付她。
那个晚上,那个蓝家突发大火的晚上,杜淑英记忆那么分明,火光如何的冲天晃眼,那孩子又是怎样被人迷昏抬出房间,她就在一旁看着,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个孩子,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却为了自保眼睁睁目送这孩子被人陷害,被毁掉清白。
后来的事情她不清楚了,蓝振华不让她有丝毫打听这个孩子事情的机会,但她无意听到蓝振华说这个孩子已经出国上学了,这时候的她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担心起这么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要怎样在异国他乡独自生活。
担心并没有什么用,杜淑英依旧背着良心生活着,直到有一天蓝振华身边出了一个苏清新,这个小贱人不知使了什么厉害手段将蓝振华迷的团团转,面上善良,心如蛇蝎,最后把注意打到杜淑英身上,将杜淑英陷害进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