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玄瑶然双眉紧蹙,将手中的密信撕成碎片,那双平日里饱含智慧的眸子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充满了畏惧与担忧。
她最担心的事,却最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一个十几年的白痴,竟然会被一声雷给劈好,这不只是匪夷所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她完全笑不出来,因为这个一直被她认为是白痴的家伙,恰恰发现了她的秘密!
“主子……”赵灵儿知道公主内心的担忧,恭敬的站在一侧,等待着她平复心情。在她看来,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而且她有足够的耐心和魄力,比起软弱无能被太后架空的皇帝玄天机,更有能力接替自己的母后执掌天下。
只可惜明明知道她才华的太后,从未表现过一丝让她继位的意思,而且时不时的说一些雌代雄鸣则家尽,妇夺夫政则国亡?;牝鸡司晨,家之穷也;母可替子掌权,和天地人伦之类的话。
谁规定的只有男人才能执掌天下!
赵灵儿毫不怀疑,自己的主子有君临天下的魄力,更对她能登基皇位成为亘古烁今的一代女皇深信不疑。
楚非常,一个白痴,就算他是开国七功臣的后代,挡在了主子执掌天下的道路上,也只能死路一条。
“他怎么会清醒,莫非真的是命运?还是说,他其实一直都在装?如果一直在装,他又是为什么装,现在为什么又不再继续装下去?”玄瑶然铺开一卷白纸,挥笔写下楚非常三个秀气的大字,若有书法大家在此,一定会击掌赞叹。
三个大字清秀婉约,又隐隐透露出一股俊逸潇洒的气势。
这等女人,怎甘无上的才华,被男尊女卑的道德框架所束缚。
“主子,您说什么呢,那个白痴,他怎么可能是在装。要是真的在装,那也太可怕了,他从刚懂事起,可就是这副模样。”赵灵儿不忿的道,自己主子也太看得起那个白痴了。
赵灵儿无意中的话,却让玄瑶然浑身一震,一大滴墨水落在楚非常三字之上,溅出一片乌黑,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赵灵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着从未如此慌神的主子,心中焦急,不由得脱口而出:“如果主子真的担心,奴婢今天就把他给——”
“住口!”玄瑶然突然冷喝一声,让赵灵儿浑身一颤。
“是。”赵灵儿再不敢乱说话。
“杀死楚非常,只有一次机会,可惜已经失败了。此次失败之后,无论我有多想杀他,也不得再动他。楚玄奇隐藏之深,就算我也看不透,楚家真正的实力,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看着吧,这次楚玄奇宴请京师,偏偏漏了皇室,太后皇兄不仅不敢责怪他,反而会狠狠的把那些借此参劾他的人骂一顿。就算是母后对那个老狐狸,都心存一丝顾虑。我如今孑然一身,如何与他正面为敌。
上次事故之后,已经八九天,若是楚非常记得那件事,或者已经把那件事说了出去,怎么也该有了动静。玄天机在楚玄奇心中,如亲生儿子一般,若他知道了我与东方秘密来往的消息,早已过来敲打我,以他的脾气不会隐忍不发。可我依旧没有听到风声,只能说明楚非常要么当时没有注意到我和东方,要么根本不想说出去。”
“你速速派人去和楚非常接近,查明他对雷劫之前的事情是否还有记忆,记住,一定要做的看不出丝毫破绽。”
玄瑶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目光直视窗外的随风散落的桃花,喃喃道:“楚非常,若你是在装傻,你究竟想做什么。”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方位,大约还有数支毛笔相继泼墨,同玄瑶然一般,写下了楚非常的名字。
看着字迹的,皆是一双充满疑问和好奇的眼眸。
…………
“老爷,藏书阁的门被孙少爷给拆了。”楚玄奇正在摇头晃脑看着兵书,一名家丁突然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
“噗~~”楚玄奇一口茶喷到了兵书上,旋即心疼的威仪都不要了,赶紧用袖子去擦拭,这可是从赵尚那个老不死的那里借来的孤本啊,孤本啊!
“老爷,不好了,孙少爷把藏书阁的二楼隔层给拆了!”
就在他正慌忙擦拭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家丁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喊。
“嗤啦……”
楚玄奇手一用力,几张湿漉漉的薄纸给撕成两半。
完了,我的孤本,完了。想到赵尚那老头子还未从前些天那件事消气的态度,楚玄奇就一阵哀叹,自己只怕又要被勒索了。
看着楚玄奇怔在微微颤抖的身子,两个家丁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你们,带路!”老头子如猛虎下山,猛然起身。
“是。”何时见过老爷如此神态的二人,屁滚尿流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楚玄奇来到藏书阁的时候,门已经被楚非常给装上,现在又在指挥几个人修补二楼隔层的破烂。
看到那如此拙劣明显的修补,楚玄奇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没踹下去……
因为楚非常手里拿着一本书。
貌似是为了抵挡自己的大脚,随意扯过来当作盾牌使用的一本书。
“那是老夫珍藏几十年的前朝书圣的真迹,你小子抽哪本不好非要抽这本。也怪老夫手贱,觉得宝贝就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才被他顺手拈来。”楚玄奇无比的气愤。
楚非常见自己没被揣着,暗自庆幸好险,看来自己果然压对宝了,这放在又显眼又亮的金台子上的书,果然是这老头子的心头肉。
“爷爷~”楚非常见楚玄奇收回了脚,赶紧装一副好孩子的模样,立在一旁,当然那本书还在手里,以防万一。
“你又发什么神经,你想拆家么。”楚玄奇黑着脸,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
“不,我只是想把这床抬进来,然后抬到二楼去。不过这门太小,这楼梯又太矮,所以就扩大扩大。”楚非常一副对不起,我有错的神色,指着二楼里的大床道。
“你抬床做什么?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出去遛鸟斗狗么。”楚玄奇的脸色越发黑了,这小子又在做什么白痴的事情。
“爷爷,您对我有偏见,我早已不是曾经的我。尤其是昨日,那个比您还老的老头威胁我时,我竟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哎,深感往日光阴虚度的罪孽,我决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纨绔什么的,我再也不做了。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定要认全京师所有的老头。在他们训我威胁我之后,好好找个机会把他们的孙子给作了。”楚玄奇无比的义正言辞。
原本听着正是味儿的楚玄奇,越听越不对,脸色无比的古怪,最后他突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