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曦正扮作寻常百姓一般生活,而寒翊严一直跟着她,也是时刻不离。几名三更成员只是伫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周围的情况。
街市之上,喧闹地应当是与从前一般,行人依旧,商贩依旧。
洛晨曦无意瞥见了一个小摊上的一块玉佩,虽不是晶莹剔透的翡翠,但是也算是入得了眼,而且一根黑色的绸带在上面系成一个同心结模样,颇为精致,目光留于上面许久,寒翊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没有想到在战场上杀敌如此猛烈的缪彤也会喜爱这种小玩意儿,的确,那么久,他都快忘了,缪彤也是个女子,也是个需要疼惜的女子,自然会对这些小物事感兴趣。
“怎么,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啊!”略带几丝调笑,寒翊严勾唇瞥眼,却见洛晨曦什么也没有说便是直接转身离了那个摊位。
怎么,不是喜欢吗,怎么又是这副表情?寒翊严顿时有些不明白了,匆匆买下那块玉佩便是追了上去。
“缪彤,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不买?”寒翊严将玉佩递至洛晨曦的身前,微微晃荡着,好似在引诱她似的。
“战场杀敌之辈,怎么可以随身带这种易碎的东西,岂不是可惜了!”洛晨曦的眉眼稍微温润了些,没有了战场上的杀戮,也少了平时里极为严肃的神色,寒翊严有点儿看呆了。
“那可不一定,你收着吧!就当是我以雀城城主赠与你的第一件礼物。”
“是吗,雀城城主也能看得上这种小东西吗?如果是以这个名义,我可要想想是不是得去换一个贵重的东西!”洛晨曦瞧着他凝重的双眸,微微一笑。即便有那么多人对她好,可是,她自己觉得,她根本就不值得。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最爱却也最恨的人,她的心很小,除了他,应该是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那是,你随意,我雀城城主怎么可能连这么些小东西都买不起!”寒翊严刻意避过她眼神之中的歉疚,以为只要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一切就可以美好下去,可是他忘了他爱上的人,叫做缪彤。
“开个玩笑,最近也是累坏了,你一堂堂雀城城主却跟着我这么一个待罪之身的人儿,真是辛苦你了!”洛晨曦的确很愧疚,这一生,她愧疚了很多人,而且,她永远都还不起这些东西,也许有下辈子,可是下辈子他们也许再也不会相遇了。
“嗯,有时间你就歇歇吧,时刻绷紧的弦,太久了也是会断的!”寒翊严拍了拍她的肩,好似两个人皆为男子,好似他们只见只有友谊。可是,谁又能知晓,寒翊严此刻心中逐渐淹满的苦涩之意。
“你也是!哈哈,最近事情也挺顺利的,没有什么曲折,也不知是谁上辈子烧了高香呢!”洛晨曦同样也是装傻地说道,有些憨憨地看着寒翊严越来越凝重的脸。
“你可是缪帅,自然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而我么,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之事便是遇到了你!”寒翊严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丝毫没有看到洛晨曦眉间的苦涩,或者说,即便他瞧见了,也是装傻充愣。也许,这才是目前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好的方式。如若不然,一旦挑起此番话题,该是多么尴尬呢?
正当两人都是走玉街道之上,沉思之中,洛晨曦抚着手中的玉佩,心绪渐远。
“缪帅,有敌情!”三更之中突然一名成员上前通报,仍于街上游荡的洛晨曦一下子便转身上了城墙,寒翊严默然不做声,只是跟随着她,看着她的所有。
其实什么都不管,默默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吧,也许她真的说得对,放手才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待他们来到城墙之上,去发现已然兵临城下,如果他们一举进城,仅凭他们三十几个人是肯定抵挡不住的,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直接攻打的意思,不禁令寒翊严觉得有些奇怪。
“缪彤,放弃抵抗,你还有可能回头,若是让我方攻破城门,你便只有死路一条!”粗吼自城下而出,城下已经是行行列列的士兵齐平,而大将于兵马之前笑得放肆至极。城墙之上的三更精英已经部署完毕,就等他们靠近,便是一举在城墙之上歼灭他们,可是,他们却是迟迟按兵不动。
“呵呵,真的能够回头吗?当初你们定下我通敌叛国之罪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们会有这么一天!”洛晨曦于城墙之上大笑,笑声顺着清风洋洋洒洒地铺了所有地方。寒翊严伫立于她的身旁,瞧着城下的军队,暗自想着妙计。
“缪彤,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将再次舞了一把长枪,金属光泽在空中划下一道苍凉。
“缪彤我不吃酒!”
大将被噎了个正着,憋着一口气,直到脸被憋得通红。若非嬴王不允许私自出兵,就凭刚才缪彤的这番挑衅之词,他早已是带着士兵踏平了这华语城,宁可杀错,也不放过,这便是一个士兵应该具有的无情之道。
“很好很好,缪彤,你等着吧,我必定会让你惨败!撤!”
洛晨曦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攻城,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撤退,难道其中有诈?微皱的眉头越来越深,眼见着他们逐步后退,愈发担忧着他们背后的阴谋。
“缪帅,对方将军为嬴王,应该是他不允许大将私自发兵!”已经探查好一切的三更队员抱拳禀告道,而没等洛晨曦回过神,寒翊严已然明白,将她的小手狠狠地握在了掌中,真可恶,他们还是要见面了,为什么老天爷给了他们相遇之缘,却无相守之份呢?
但是洛晨曦却是偷偷将小手抽了出来,抬头,便是看到了寒翊严双眼之中的心灰意冷。
她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他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不是吗?真可笑,不管他付出了什么,他们终究相遇在后,他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争夺什么。
很好很好……
“对不起。既然是嬴王为将军,那么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了。如你所言,攻城、守城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他死。”
“我陪你。”不知道为什么,寒翊严总觉得洛晨曦说到死的时候双眸之中并非是得到解脱的轻松,而是一种愈发陷入地狱之中的悲哀之情。她,应该还是下不了手的吧?
“不用了,你与五名三更队员夜入地方军营,烧其粮草,其他的便由我来吧!”洛晨曦握了握拳,将心中的坚定信念落定,才是转身依靠在了城墙之上。
“真的吗?不需要我吗?缪彤,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寒翊严一下子就冷了脸,“如果是为了赌气来弄出这个决定,那么我告诉你不可能!”似乎是怒吼而出,寒翊严丝毫没有注意到洛晨曦眼底泛起的涟漪。
“难道你会觉得我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吗?还是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洛晨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走到了城墙边缘,跃跃欲试的样子令寒翊严心头一悸,“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要跳下去吧?缪彤,你醒醒好不好,你的梦到底在哪里?你不是要报仇吗?如果跳下去就能让你报仇的话,我陪你一起!”出人意料地,寒翊严同样也是来到了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幼稚!”洛晨曦却是勾唇笑了笑,一点儿怒意都没有。寒翊严疑惑地看着她陡然变化的神色,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看看城外的地势,寅时出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这便是孙子兵法中最为重要的一条计策,想必今日他们肯定会防备着洛晨曦的偷袭,而若是一直警惕着,即便到了寅时还在守着军营,那精神也是差了不止一点点了。
寒翊严在细细琢磨之后才恍然明白,顿时有些佩服这个女人,魄力十足的女人。
“好。这次,我听你的,不过,照顾好自己,若是出了问题,我会及时过来!”寒翊严在心里承诺着,自己不会令洛晨曦损伤一分一毫。
“希望,战场之上,没有情意,而关键时刻,我们都要有着可以舍弃彼此的意料。”洛晨曦却是直接将寒翊严的美梦打破,生生点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的确,战场之上,总有死亡。
洛晨曦暗自忖度着,继而勾唇笑了笑,她的目的不是就是这个吗?她谋划了那么久的,三更,阴谋,攻城,只是为了明早寅时的一战,若败再无可能翻身。
夜越来越黑,天际同样也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的城墙,没有任何杂音的城墙。
洛晨曦估摸着时间,应当已是寅时,幸得之前他们依然好好休息,为的就是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可是敌方自然不是。远方悠悠的火光点点,洛晨曦笑着,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寒翊严已经与五位三更队员蓄势待发,见洛晨曦消失在了夜色当中,也是从城墙上攀着绳子而下,一个一个,为了避免敌军的发现,才皆穿了黑色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