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她的事不多,但已经足以让他消磨了四年。
“曦儿,还有多久,这个答案,还有多久你才来问我?”不知不觉,他一个人走到了明往溪,现在正值秋天,池子边上开满了金盏菊,倒影在水池中,十分好看。
只是,这些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自己一个人看着,阿黑阿白他们也总是暗自跟着他来这里。
或许,他们真的都以为他病了,其实,真正病了的,是往日的那个洛赢廖,被那个女人活生生从他身体里剥离了。
洛赢廖找个地方坐下,呆呆的看着那些花,花瓣一片,一片的落在水中。
忽然一阵风刮来,吹落了那些菊花大半的花瓣。
只是此时,他没注意到,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后来,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常常这样,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若是不到灯火阑珊,他是绝不会动身回去的。
站起来走走,走到池边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面带笑容的跑回了赢王府。
阿黑阿白站在院内,阴沉着一张脸,见洛赢廖进了府在,这才脸色好看些。
“王爷......”两人同时开口,洛赢廖却高兴的直接朝着后院走了进去。
“王爷今天是怎么了?”阿白问。
“你刚刚看见没有。”阿黑一脸的诧异。
“嗯,看见了。”阿白点头。?
“王爷笑了,说明又到了那个日子。”?
这个日子,自然是洛晨曦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王府都会有从北境回来的探子,通报在外寻找洛晨曦的消息。
今天也不例外,直接就进了后院,完全没有管阿黑阿白要说什么。
进了后院,那里却不是探子。
“是你?”洛赢廖皱了皱眉,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左岸看着他,脚步虚浮,不是受伤,就是重病,“你怎成了这般模样?”
“年年这个时候你都来,也不是没见过我这模样,何必故作惊讶?”说着,各往杯中斟了酒。
“怎么,还是没有找到曦儿?”就连左岸,看着昔日的赢王变成这般模样都于心不忍。
洛赢廖摇摇头,“几次派出探子,都是刚有了眉目便找不着了。”
“这几年你在不停的寻找玉兰花的种子,南境那边,一夜之间死去的两万山贼,可是你杀的?”这几年,他们时常在一起喝酒,已经不大习惯绕弯子,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话直说,毫不避讳。
从两个背道而驰的人,变成一起坐下来喝酒的知己,实在是很难得。
“此事绝非我所为!”若是他派出去的阎王阁的杀手,不会留下痕迹。
“那是何人?”左岸相信这个人,这几年,他为洛晨曦所做的事,他都看在眼中。也清楚了当日洛晨曦为何执意要离开的原因。
“我无心知晓。”不管是谁,都一定是为了洛晨曦的人,稍微揣测一番,大概也就有了眉目。
左岸站起身,这么些年,他也一样,孑然一身,一袭白衣,少了一张面具。
“不过,就算你无心纷争,若是他日曦儿回来了,你如何护她周全?”
“此事,我已有了打算!”从四年前起,这个打算就一直在他心里盘桓的四年,所做的准备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那好,今日前来,是想告知于你,昨日,你送出的玉兰花种子在北境边出了意外,我检查过,那些山贼死的时候,割下他们头颅的是一种极其轻薄的刀刃,下手十分迅速。”左岸说罢,消失在赢王府。
洛晨曦回到洛朝之后,把所有的街道都逛了一遍,第二天,就去了明往溪。
远远的,就瞧见独自坐在花边的洛赢廖,他坐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直到看他起身,站在池边,那一刻,她险些以为他会失足掉进水里。
可是,听见他的那一番话之后,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
后来,看他高兴的走了,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原来,他还记得。
洛晨曦逛着,忽然很想回缪府去看看,但是回了缪府之后,洛赢廖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她回来了,左岸肯定暗中设了人保护,所以,左岸也会知道。
她现在还不想,就想四处看看这个离开了四年的地方,打听一下洛赢廖这四年过的好不好。
当她听到他病了之后,没想到四年前自己亲眼看见他昏倒在府门前,现如今,竟然成了众人口中的不治之症,说是病的很严重。
当初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好起来,毕竟身边有那么多宫廷御医,有那么多宝贵的药材,有那么多人保护他,她甚至以为,这四年里,他会安然无恙。
可是,居然从每个人口中听到的,都是一些让人痛心的话。
还好,阿黑阿白还在他身边。
听说他最近流连军中,她也悄悄潜入进去,扮成士兵,远远的看着他。
颓唐,低落,这些,原本都是最不应该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
“王爷,为何您从来不佩剑?”军中一个新晋升的将军跟在洛赢廖身后走着。不由得就这么一问。?
“她说她不喜欢!”若非心中有想杀之人,他不愿佩剑。
她听见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六个字“她说她不喜欢。”
洛晨曦躲在暗处,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脸上没有神采。倒是这些士兵,训练精良,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儿。
深夜,洛朝皇宫。?
“陛下......”?殿下站着的,是几年前派出去寻找洛晨曦的人。
“可有消息?”洛秦坐在书案前,翻阅着奏章,时不时的揉揉眉头。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带来的那些没用的消息,所以,头也没抬。仍旧看着书案上堆了厚厚一层的奏章。?
“赢王妃与昨夜回到了洛城。”
忽然,手中握着的朱砂笔一顿,在水师提督提上来的奏章上画了大大的一点。
“她现在何处?”
“回陛下,赢王妃自回来之后,每夜都会在赢王府外,直到天亮才离开。”
赢王府,赢王,自己果然在她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分量。
他重新坐回去,不慌不忙的把那本奏章放到一边,“下去领赏吧!”
花园中的一株铁树开了花,是个吉兆,大概就是因为她回来了。即使得不到,他也会时常记挂着。
最后,洛晨曦选择回到缪府,紫霞和小丁肯定想死她了。
还有,原先的洛洛大百货现在也是做的风生水起,里面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时常能吸引来很多有钱的客人。
“小姐?”一进门,端着一盆水的小丁顿时就愣住了,反复揉了几次眼睛,“小姐?你真的是小姐?”
“你还见过谁跟你家小姐长这么像的吗?”洛晨曦看了看自己,除了变得黑一点了,自己还是原来的那样啊。
“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小丁高兴的跑着,声音传遍整个缪府。
“紫霞,紫霞,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紫霞坐在房内,一针一阵的绣着手里的女工,很是淡定的样子,这么些年,小丁不知道用这事骗了她多少次,每次开门出去看,根本什么都没有。
又一次还是半夜,小丁跑过来跟她说小姐就在府门外,进不来,要去开门,结果,自己兴奋的跑到门口,才想起来小姐会武功,就算府门关了,也可以从院墙那里进来。
“你休想再蒙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真的,这次没有骗你,小姐真的回来了,就在前院。”
“不信,你走吧,我忙着呢,三姨娘说今晚就要秀好,明早赶着出门上香......”
“紫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怎么,你就这么不想我回来?”
紫霞完全愣住,一不留神,手里的针就扎在了手指上,袭来的痛感告诉她,这是真的,小姐真的回来了,现在就站在她面前,活生生的小姐。
“小姐......”紫霞没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当初你丢下我们,这一走,就是四年!”
小丁红了眼眶,却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们的小姐总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对啊,小姐,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有没有受苦,有没有遇到坏人啊。”小丁追着问。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再也不走了,你们放心。”洛晨曦打包票道。
“小姐,下次您要走,就带上我们两个,我们伺候您,给你打水,给你洗衣......”说着说着,小丁也哭了出来。
洛晨曦感觉鼻子酸酸的,心里十分难受,好不容易回来了,看见她们,才知道自己当初不辞而别是多么的任性,多么的不负责任。
“放心,这次我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她看着她们,破涕为笑,“我不在的这些年,有没有人欺负你们,跟我说,我回来了,给你们报仇。”?
“没有,左公子将我们保护的很好,还有赢王,也会时常来问问有没有小姐的消息。”
“好了,不提他。”洛晨曦说道,接下来的事,她已经有了打算,相信,她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