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大街小巷。
街道两边的茶馆酒楼,正在此消遣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关于周齐两国的事情。
“嘿,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和齐国马上就要开战了!”
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青年男子,眼冒光芒,兴奋的说道。
“这样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吧?早说要打了,不是一直没打起来吗?”
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百无聊赖的将一块肉丢进嘴里,边嚼边说。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委实遥远了些。
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了,或者改朝换代了又如何?
他们不一样是穷苦老百姓,过自己的日子,吃自己的粮食嘛!
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次真的不一样,我一个哥们就是宫里的。他传出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有假?”
为了表示自己消息的准确性,小伙子有点急了,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哥们是宫里的?他不会是太监吧?”
另一位身穿夹袄长裤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高声嬉笑出声。而他这样一说,惹得周围人更是一片哄笑。如此,他们的谈话也显得更引人注目了。
邻桌的食客,甚至也不由得竖起耳朵,饶有兴趣的倾听着。
“太监,太监怎么,太监也是人!而且人家跟在皇上身边,知道的消息,比咱们多多了!”
青色长衫的男子,脸色涨的通红,高声说道。
这时,邻座的一位身穿绸缎长衫的男子,笑着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很好奇!”
他说着,周围人还一个劲的点头。
见终于有人相信自己了,这青衫男子才终于美滋滋的,添油加醋的将子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你们听说前段时间宫里来了一位神医吗?就是治好皇上病的那位神医!听说啊,她是神仙下凡,是素女投胎!人家可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啊,专门为了救苦救难来到人世间的!先是治好了皇上的病,让柔妃怀了孩子,更是解救了齐国世子。”
“照你这么说,和打仗也没什么关系啊?”
夹袄长裤的青年男子有点不高兴了,说来说去,只是说了一个大夫的事情,难道,这次的打仗,和大夫有关?
“这你就不知道了,素女救了齐国世子,等他回到齐国,想起来在周朝的屈辱生活,可不是要打仗了吗?”
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
“那位大夫呢?”
“不知道,好像皇上大发雷霆,把她被关起来了!”
“哎,真是好人没好命啊……做了好事,怎么还被关起来……”
“看来,这素女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仙,否则怎么会被凡人关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投胎后的神仙可是没什么法力的。而且,咱们周朝欺负大夫,又不是第一次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那身穿绸缎的男子,已经悄然离去。
杨府。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被叫回来的杨风岭,看着满满一屋子将士,脸上满是疑惑。
“混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何体统!”
看着儿子的纨绔模样,杨潇一口气没上来,一个劲的咳嗽着。
身边的管家赶忙帮着顺气捶背:“老爷,消消气。”
“我又怎么了……”
见自己才刚刚进来,就惹得父亲大发雷霆,对此,杨风岭感觉很是委屈。尤其是在这么多熟人的面前,更觉得抬不起头来。
“你,你……”
杨潇气的身子发抖,这一刻,他真恨不得,将这不成器的东西乱棒打死才解恨。
“父亲,您别生气了,哥哥一直都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杨雨柔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迈了进来。
看着女儿出现了,杨潇的气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却依旧皱着眉头:“你怀有身孕,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嘴上这么说,其实杨潇是不想要女儿听到自己要商议的事情。
都说怀有身孕的女人,情绪最是激动,容易反复无常。
万一因为这件事,惹得她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
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父亲,您的想法,何必瞒着女儿。放心吧,关键时刻,说不定我还可以出点主意呢。”说话间,杨雨柔已经挽起了哥哥杨风岭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您难道忘了,小时候我只要和哥哥联手,就会变得异常强大。不管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强大组合呢!是不是啊,哥哥?”
听着妹妹对自己的夸奖,杨风岭的脸上涌现出一团红晕。
颇为害羞的挠着后脑勺,说道:“哪有,全都是妹妹的主意好,我只不过是帮忙的而已。”
看他们兄妹情深的模样,副将们全都羡慕不已。
而杨潇的心情,也变得逐渐好了许多。
“好了,你们也来一起讨论吧!”
说完,杨潇脸上的慈爱,很快变换成凝重。
之后,一副军事地形图,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上面有画红圈的地方,那里是周齐两国间的重要防线——垄北。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险要之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在此严防死守,定能护好周朝的国土。换句话说,只要垄北失陷,敌军也会很快长驱直入,直攻京城!现在,我们开始部署兵力……”
“你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一袭铠甲戎装的副将们齐声喝道,震得屋上的瓦片,几乎都要锨飞。
“父亲……”
没想到,这时候的杨雨柔,居然张口说话了。
杨潇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话。
“女儿不太明白,你们商量军机大事,怎么不去皇宫找皇上,而是自己在家商榷?”
听到这样的问话,副将们全都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而杨风岭和杨雨柔一样,同样的满脸疑惑。
“这一次,皇上不准备让为父出征!”
杨潇不打算隐瞒女儿任何事,这也是为什么,杨雨柔非常信任他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父亲是绝对不会隐瞒她的。
“那是皇上体恤您啊,知道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想要您好好休息呢!”说起黎洛然的贴心,杨雨柔的脸上,不由得荡漾起一丝幸福的光晕。
有这样一位丈夫,真应该是感到自豪呢。
只是,杨潇的神色却依旧凝重,补充了一句:“皇上此次兵伐齐国,不光不用为父,就连为父手下的副将,包括和为父私交甚好的官员,也一概不用。”
听到这样的话,杨雨柔的一双漂亮眸子,已经瞪得滚圆,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啊,难道……”
这是他们杨家最害怕,也是最担心的事情。
当初就因为担心会有这样的后果,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让皇上只迷恋杨雨柔一个人。
才会将杨家的儿子杨风岭,故意养成纨绔模样。
哪个父母,不想要儿子成器?
可位高权重的杨潇,为了打消他人的猜忌和疑虑,不得已而这样做,也实属无奈。
“虽然皇上不用咱们,可作为周朝的将领,我们怎可坐视不管?所以,为父才要带兵出征,女儿,你可以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吗?”
看着杨潇哽咽凄然的模样。
这一刻,杨雨柔觉得,父亲两鬓的发,斑白了许多。
“父亲,我支持您……皇上,也一定会感激您的……”
说着,杨雨柔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只是为父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未得将令擅自调兵,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好!”
杨雨柔期期艾艾。
她知道,这件事终有一天会来的。
明白父亲的雄心大业,也知道皇上的猜忌揣测。
可是,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无能为力。
“妹妹,哥哥能帮上什么忙吗?”
看着妹妹情绪不高,杨风岭想方设法的安慰,逗她开心。
可是杨雨柔,却始终也开心不起来。
“你说,前车之鉴会不会落在咱们头上?”
说着的时候,兄妹二人已经回想起了当年在课堂上的一幕。
先生给他们讲了许多典故。
诸如先前的张良韩信,还有后来的杯酒释兵权。
当时听到这样的故事,杨雨柔就陷入了沉默,这样问先生:“先生,父亲也是开国元勋,是有功老臣。将来,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吗?”
杨风岭嬉笑着说道:“妹妹多虑了,皇上不是很喜欢你,也很喜欢父亲吗,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可是,将来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张良韩信之前不也很被刘邦赏识的吗?结果,不还是一样。”
年纪小小的杨雨柔,便把哥哥说的哑口无言。
同时,先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见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口说道:“哎,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在权利和地位,被危及撼动时,很难保证在位者会有什么反击举动。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必然结果。如果想要避免,就要小心再小心,方能明哲保身啊!”
那天讲课的情景,兄妹二人一直铭记于心。
直到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只是,他们杨家,真的可以避免如此厄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