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
“皇上,恕草民医术不精,这位姑娘不仅外伤严重,怕是这内里也伤的不轻啊。”一位年迈的大夫垂首禀告。
黎洛然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大夫继续恭顺的说道:“这位姑娘外伤有几处是暗器所伤,而且这暗器上淬了毒,草民还尚未辨认出是何种毒?索性中毒还不深,只是时日长了难免深入骨髓,怕还是要危及到性命啊。”
老大夫语重心长,对黎洛然一板一眼地说道。
“下去吧。”黎洛然淡淡道。
老大夫一时摸不着头脑,便告了退。
因为私访江南,御医不能随侍在左右,难道非林墨染了吗?
床上又传来几丝呻吟声:“杀了我,你们也不得好……”巨大的喘息声,就连身体都随着起伏。
黎洛然大步上前,眼睛沉了沉。随后扭头:“来人,去传林大夫。”
不一会儿,林墨染出现在了偌大的内室,她神情很淡,礼仪周到,中规中矩,挑不出半分毛病,偏偏黎洛然看到这样的她,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你去看看她。”他指了指床上的女子,她身上依旧是那身鲜艳的红,和血的颜色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妖冶。
林墨染答了声是,这才把眸光放在了眼前女子的身上,她伤的很重,几乎可以一眼断定。这难道就是黎洛然亲自抱回来的人?
林墨染替她把了脉,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先开了一张补血的方子,随后想了想,又提笔开了一张方子。
然后她在自己的医箱里拿出银针,慢慢插入红衣女子的几处学位,不一会儿,黑色的血从女子嘴角流出,林墨染松了一口气,还好毒已经排出来了大半。
黎洛然在旁边一直看着她,看她的淡定从容的忙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给他,他心里翻起了巨浪,为什么一遇到这个女人,他的理智都会丧失?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林墨染抬起头:“皇上,这是干嘛?”林墨染不悦的皱了皱眉。
“听朕解释。”黎洛然突然变得耐心起来。
“我不是皇上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听你解释。”林墨染觉得好笑。
黎洛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墨染有些傻眼。
“你在吃醋,是不是?”黎洛然心情变得很好。
“我吃醋?笑话,我吃谁的醋,难不成吃皇上你的?你后宫佳丽那么多,要是我吃醋,那得酸成什么样?”林墨染反唇相讥,不相避让。
“皇上,现在救人要紧,请您迁移圣驾。”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这是摆明了要把黎洛然往外赶。
黎洛然气结:“你……不识好歹。”冷哼了一声走出了屋子。
林墨染不去管他,继续扎针,细密的汗水随着额头流向了脸颊,连后背都有些潮湿。
红衣女子微微有了反应,连原本粗重的呼吸都渐渐平稳下来,按脉相来看,只是外面的伤口被淬毒暗器所伤,其实这毒早已经侵入肌理,若是不仔细查看只会是以为寻常的中毒,是谁这么恶毒的想要残害一个女子?
不一会儿,丫鬟送了上来煎好的药,林墨染喂红衣女子喝下,又向她嘴里填了几颗药丸。然后这才仔细的观察起她来,第一眼看上去她并不是那么的惊艳,比起黎洛然那些女人只能算姿色清秀可人,可是越看她,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这是她独有的一种气质,林墨染并不讨厌,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
应该差不多要醒来了,林墨染简单收拾了一下,红衣女子意识模糊的睁开眼,只感觉眼前有一个女子隐隐约约在照顾着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幻觉?
林墨染出去恭敬的喊了声:“皇上。”
黎洛然欣喜的上前:“怎么样,好了吗?”
林墨染垂下眼,抹去心里一股酸意,答道:“已经好多了。再吃几副草药,调理着,应该能够痊愈。”
黎洛然赶紧迈过她去了内室,林墨染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也不愿意逗留,便走了,等到黎洛然出来的时候不见她正向派人去寻,却被屋子里的女人叫住了,只能给暗卫使了个眼神,让他们跟着林墨染。
林墨染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拿了些药丸,给福如海说了声午饭不等她了,便走了出去。
到了客栈,吕逸枫已经在窗子旁边等着她了,轻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墨染笑了笑,“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好要来就一定会来。”
“看你面色有些疲惫,昨晚没睡好吧?”吕逸枫直接了当。
昨晚她是没睡好,所以今天出门略施了些胭脂,黎洛然都没有看出来,竟然被他看了出来。
“还好,哈哈。”林墨染笑着掩饰自己,说了声:“我去帮你熬药。”
“嗯。”吕逸枫没继续追问,应了一声。
当林墨染把药端上来时,吕逸枫竟然昏睡了过去,像是累极了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头却像“小山”似的紧拧着。
林墨染不自觉伸出手去,想帮他抚平,然而还没有靠近,吕逸枫大手已经擒住了她的小手,眉宇间森冷吓人。看见是她,吕逸枫的冷意稍缓:“吓到你了吧,我习惯了。”林墨染知道他的过去,没有责备他,“没事,快来喝药。”
她想从吕逸枫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拽的越来越紧,她有些慌乱,望向了吕逸枫,眼神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嫁给我,好不好?”吕逸枫认真的表情让林墨染吓了一跳。
“什么,吕逸枫,你疯了,你到底知不道你在干什么?”林墨染声音拔高,更加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吕逸枫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林墨染。
林墨染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厮忒不识好歹了,亏我还这么帮你,你就让你的恩人以身相许?”
不识好歹,貌似今天早上就有人这么骂过他,哼!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而且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的清楚。”吕逸枫开口,他觉得林墨染,很有趣,心情顿时很愉悦。
林墨染错愕,心里祈求着他别再说出来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吕逸枫松开她的手,又扳过她的脸,望着她,一板一眼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在开—玩—笑。”
“是吗,哈哈……”林墨染尴尬的笑着,不过气氛显然轻松了不少。
吕逸枫也爽朗的笑了,只是背后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了。
下午,又吩咐了吕逸枫一些注意的事,她便离开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难免会遭人非议。
只是他不知道,在她前脚刚走了没有多久,吕逸枫一个翻身便从屋顶上走了,他早已经知道黎洛然的暗卫在这周围,这里肯定是不能再呆了,墨染,我们来日再见。
林墨染回到王府,看到侍卫撤离了不少,也就心想那位姑娘应该是好些了吧。
刚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丝竹青竹还有福如海他们都跪在地上,她心里一沉,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丝竹看到主子回来了,抬头,眼眶红红的,看来哭过不久,“主子,你回来了,皇上今天大发雷霆,已经仗毙了一个人,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林墨染晃了晃神,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凝重的说:“嗯,我会小心的。”
进了内室,没有一个服侍的人,明明是江南温暖的时节,屋子里却冷的不像话。黎洛然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林墨染,林墨染没有躲闪,让你看,她又没做错事,她心里倔强的说道。
“舍得回来了?”黎洛然打破了对峙,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墨染顿时又怒又想笑,单凭这句话,她就知道他是为何这副表情了。
恐怕是知道她去见了吕逸枫吧,消息还真灵通,又或者,他早就安排了人,跟着她。
“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既然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没有了奶奶,她最近的亲人离她远去,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黎洛然神色一凛:“你就不解释解释?朕倒是很乐意听。”话里说不出的怪异。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能,不管是谁,我都会救。”这就是她的解释。
“很好,那朕捉住了吕逸枫,狠狠折磨他,让你救,好不好?”黎洛然咬牙切齿道。
“皇上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卑鄙些吗?”没有意想不到的生气,黎洛然不悦。
“朕不在乎,朕在乎的是你,你知不知道?”黎洛然怒火中烧。
“难道皇上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别人生不如死,自己来求的安慰?”林墨染反问,步步紧逼。
黎洛然起身,从主座上走了下来,一直看着她,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点别的东西,可结果只会让他失望。
“朕,不想失去你,也没有随随便便要去杀死一个人,朕爱惨了你。”黎洛然颓废的解释,只希望林墨染明白,他只是在乎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