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突然有悲伤袭来?为什么有泪水盈眶?为什么此刻心痛得不能自已?
  牙齿已经落在他显示强劲生命力的颈动脉上了,可是为什么忽然颤抖了?为什么久久合不拢了?
  为什么下不了口了?他让你那么伤那么痛?为什么不咬下去?咬下去你就解脱了!
  不!不!我不想他死!我舍不得他死!他给我的伤给我的痛,好过他的死带给我的伤和痛,好过一百倍!
  你没救了!没救了!
  是没救了!不过没救就没救吧!
  泪水滑落,脑海中的天人交战停息。
  但是心里的痛还是无法排解,她将唇挪了位置,然后猛地张大嘴,落在了他的肩头。
  狠狠地咬紧牙关,让刚才的痛通过牙齿落在了他身上。
  既然要痛,她一个人痛多不公平?腰痛就一起痛!
  剧痛让他的唇陡然离开她的脖颈,“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她双肩的手倏地收紧。
  而她滚烫的泪水,顺着咬开的伤口渗进血液里,让这疼痛加倍。
  她犹觉得不解恨,可是牙齿已经很酸了,她不得不松开。
  她以为这一口会让他停止动作,哪曾想她刚收回牙齿,她又在她身上继续。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然后准确地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两团。
  他肩头还在滴血,因为剧烈运动滴得更快更多了,但他仿佛不知道痛一样,根本就不去管。
  刺目的鲜红在他的白衬衫上晕染开来,滴到被上的渗进深蓝色的布料里,留下一团暗迹。
  常青青真的很后悔,刚才怎么没直接咬死他!
  她一直沉默却坚决地反抗着,尽管力量越来越小,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你是打算再强奸我一次吗?”她终于忍无可忍,愤怒让声音低沉又颤抖。
  他的身体忽然一僵,就保持那么一个动作,久久无法动弹。
  呵呵,强奸?他们是夫妻,他和她做亲密的事情竟然被她用那个昭示罪恶的词语来定义!她把他看成强奸犯!
  他是该愤怒还是该悲哀?
  他不动,她亦不动。
  他的呼吸浊重,她的呼吸亦如是。
  呼吸纠缠,却再也纠缠不出以前的缱绻缠绵。
  这就像一场无声的较量,谁都不愿意输。
  “你那个地方还没有好,等你好了我再如你所愿!”他冷如严冬冰雪般的声音忽然响起,说完之后便立即起身,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她目光呆滞,久久回不了神,他刚才的话一直在耳畔回想,一遍一遍,就像大山里大喊一声之后经久不息的回声。
  她该松一口气的,他终于暂时没能在她身体上得逞,但是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大颗大颗掉下来。
  在刚才那场无声的较量里,她赢了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在感情里,分不了输赢,只要认了真,最终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她死死地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已经够狼狈了不是吗?可是已经选择了反抗,那就不要让眼泪让自己变得像个笑话一样更加不堪!
  她几乎是自虐般地狠狠地擦干眼泪,几次深呼吸之后,她重新钻进被子里,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起。
  凌曌光裸着站在花洒下,仰头闭上眼睛,任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不想跟她说那样的话,可是被她的话一激,那话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并没有真的想要将她怎么样,他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愤怒,他只是想让她因害怕而不敢离开他。
  可是事与愿违,他现在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悲哀。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抵触情绪更加强烈了,难道他们注定只能渐行渐远吗?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洗完澡出来,他找出家用医药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穿好衣服。
  在出门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转身离开。
  “嘿,你不是不来吗?怎么现在又来了?”冯淦调侃着凌曌,抬手想要在他肩膀上拍一下。
  但是凌曌猛地闪开,他的手落了空,“喝你的酒!”
  冯淦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谭天,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冯淦:这状态不对啊!
  谭天:不像打了大胜仗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了?”冯淦端着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凌曌却只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尽管这“夜魅”是他的产业,但这是白酒啊,不带这么喝的!
  “凌少!”在他又倒满一杯酒想要灌下去的时候,谭天抬手拦住了他,“是不是跟少夫人吵架了?”
  凌曌的动作一僵,随即挣开谭天的手,转眼又将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了。
  “兄弟,有什么烦恼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冯淦跟他碰了一下杯,“我阅女人无数,对付女人最有一套了!”
  谭天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他们少夫人是他阅过的那些庸脂俗粉吗?少夫人那人才特呢!
  凌曌似乎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转头看了他一眼,数秒后才淡淡说道:“她想离开我!”
  “什么?”冯淦惊得差点跳起来,“为什么?”
  谭天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之前两人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去找米晓萌那天晚上他不是还巴巴地跑去接常青青了吗?
  凌曌简单地将他们之间的问题说给两人听,说完之后等着阅女人无数的某人给他指点迷津。
  然而冯淦却很不厚道地笑了,触到凌曌凉凉的目光后赶紧收敛。
  “我说,你是不是有被离开妄想症啊?”冯淦依然不客气地指责他,“人家只说分开一段时间,你就认定人家要离开你了?”
  “你们不明白!”凌曌想到在米晓萌家楼下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疼得鲜血淋漓。
  算了,他不想再跟他们说了,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他在某些时刻的绝望。
  他沉默下来,听着冯淦巴拉巴拉地说,酒还是一杯一杯地进了肚子。
  服务生送酒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阿曌,你真的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