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跑的最快的是流言,不过一天时间,倾城公子要娶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小小的天宁县,自然也传到了露华楼冰心的耳朵里。
冰心的丫鬟翡儿颇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觉得莫清枫负心,撺掇着去找莫清枫要个说法。冰心也知道若是自家再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恐怕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当下也顾不得矜持,忙写信送到了龙剑山庄。
单戎骁和莫清枫正在大堂喝茶和前来道喜的众人闲磕着牙,忽听得下人说露华楼冰心姑娘有信送来,当下单戎骁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都要成亲的人了,外面的莺莺燕燕总该断了,总不能让新人心凉。你不把方姑娘当作宝可有人当。”
莫清枫掸了掸衣摆,云淡风轻地道:“哥哥总是顾虑太多,冰心跟了我三年,虽然身份低贱些可总和我有些情分,总不能为了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就抛弃她。若旁的人当她是宝,那就去娶她好了,何必硬塞给我?”
“你这样说,将你的未婚妻子置于何地?人家是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方面不比冰心强?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懂得珍惜。”
“这亲事是哥哥帮我定的,我当然没得反抗。也会依从哥哥的安排娶她为妻,这样总算是报答她对哥哥你的救命之恩了。至于其他的,大哥你又何必管那么多?咱们江湖侠客,有个红颜知己说出去总也是段佳话。”
“佳话?”单戎骁被莫清枫气得不怒反笑,“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样一个怜香惜玉的。我不管你说出大天来,总之你在外面的女人,都给我该断的去断得干干净净!不然她一个秦楼楚馆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
“哥哥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一个小女子!就因为那方小姐救过你,你就要我娶她?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感情也没有,但因为你是我哥哥,即便我不情愿我也答应了。难道连我的朋友哥哥你也不许我留?你也太霸道了!”
“我就是霸道了怎么着,你是我弟弟就得听我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如果做你弟弟就没有自由,那我宁愿你不是我哥!”莫清枫一下子站起来,眉宇间都是煞气,“那女人我不娶了,你乐意娶你娶去,反正她救的是你,跟我压根没关系!本来这事我不愿说的,今日就说给大家听听,昨晚那贱人还托人捎来书信告诉我她爱的是你要嫁的也是你,还舔着脸要我替她向你说明。哼,你有嫂嫂不能娶她,就要我做活王八?凭啥要我为了你们的奸情断送我自己的姻缘!?”
“我怎么能娶她!我向你大嫂发过誓,这辈子就只能有她一个妻!”
“你不愿意违背誓言就要出卖我的幸福!你这样的哥哥我不要也罢!”
当着众多来客与家丁的面,莫清枫摔了茶盏怒气冲冲便走了,来福要拦他却被他一掌推开。单戎骁气得直拍桌子,跺着脚道:“罢罢罢,来福你让他走,从今天起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弟!”
众宾客见主人家里出了这事,连忙纷纷帮着劝了两句便一一告退。
“庄主你是糊涂了,三天后亲事就要办了,二爷不在我们怎么跟方姑娘交代?”来福等单戎骁不再狂躁了才敢上前问话。
“方姑娘又不是非要嫁他不可,我看来福你比他好千百倍,方姑娘嫁给你也不算吃亏。”
来福知道单戎骁说得不过是气话,可脸色还是一下子沉了下来:“庄主你莫要玩笑,来福没有那个福分。”
单戎骁不过一时气急,话出口就已经知道说错,看看来福的脸色也有些讪讪,“我只是气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来福岂敢。”来福的心里一时难受得紧,好像有把钝刀在来回割,初五,初五,除了她来福又怎么会娶别的女人?
单戎骁看着来福的样子又想起逝去的妻儿,一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情这种东西,不过是毒药罢了,二弟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来福听单戎骁提起莫清枫,暂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哀愁:“庄主,如今二爷不在,亲事我们要不要取消?”
单戎骁为难道:“若是传出去,方姑娘可怎么再嫁人。她救了我的命,我们总不能不但不报答反而让她难做。”低头原地踱了几圈步,突然咬紧了牙关跺了跺脚,“罢了,就由我来娶了方姑娘吧!”
来福掩袖不禁意地笑笑。
如意轩李掌柜接到龙剑山庄的通知,更改了新郎礼服的尺寸。倾城公子拒婚的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更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婚礼并未取消,只是新郎换成了单戎骁。当下单戎骁、莫清枫、冰心,还有那个神秘的方姑娘这几个人之间的感情被渲染出好几个版本,绘声绘色的传播着。
婚礼如期举行,伴随着喇叭、唢呐,曲小腔大的一通响着,骏马拉着车辇将新娘子送到了龙剑山庄门口。当那个身材娇小身穿着大红衫褂的新娘子从辇中下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双打量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可惜一顶晃晃悠悠的红盖头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任谁也看不清盖头下面的容貌,只能看到脸边的一小块肌肤,粉擦得还挺厚。
新娘子由喜娘扶着,手里握着一根红绸子,另外一端握在单戎骁手里,两个人迈过了火盆和马鞍,新娘子怕火烧到喜服,一提脚后跟,利索地一步跨过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红绸另一端的新郎无奈的也只能随她翻身,两旁宾客看着这身手直拍巴掌称赞。单戎骁不禁心里暗暗好笑,这人拜个堂都不会老实安分一些,想起这是与她拜堂,心中的悸动竟然无法遏止。之后二人顺着路上早就铺好的红毯进了大堂,拜过天地后进了洞房。喜娘早得了单戎骁的银子,走完洞房礼仪过程后知趣地退出了洞房,并严令任谁也不许闹洞房。掂着掌中的银子,暗道:这员外忒也心急,难怪会临阵换了新郎官,一准是这两人早就有了奸情!莫怪倾城公子说什么也不要那位方姑娘,瞧那浑身无二两肉的身子,也是个轻薄的主儿!
秦小混等到洞房里悄无声息后,赶紧掀了盖头,捏了捏脖颈子感慨着新娘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这一整天折腾下来比她打一天架还累。窗户一掀莫清枫跳了进来,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娇耳往秦小混跟前一放:“赶紧吃!”
秦小混早就饿了,此时见了娇耳连筷子都懒得用,直接用手抓着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就急着往下咽。莫清枫看她噎得满脸通红忙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又倒了杯茶给她。秦小混咕嘟嘟一口气灌下去,这才感觉气顺又活过来了。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莫清枫索性用筷子把娇耳一个个都夹成两半,秦小混一边吃一边挑嘴:“煮的有点老了,还欠点醋,要是再有点油辣子就好了!”
“行了,有的吃还挑。”莫清枫没好气的白了秦小混一眼,用手抓了个娇耳也塞进嘴里,确实有点老啊!
见那个没吃相的新娘子将唇脂蹭得到处都是,莫清枫恨铁不成钢的拿起丝巾为她擦好,才又端起那个巴掌脸细细端详,如今这一倒持,倒真是个小家碧玉呢!细细长长的小眼睛一股子灵秀,娇小的身体玲珑惹人怜。他听着胸膛中“咚咚咚咚”快于往常的心跳,伸手在她脑门拍上一巴掌,“方小混你个臭丫头!”
秦小混不知他为什么就打自己,撅着嘴故意撒娇状,“嗯嗯,你讨厌。人家才不叫方小混呢,也不许你叫人家臭丫头。”
莫清枫一阵阵欲将隔夜早点吐出来的冲动,再次端起她的小脸,故作色狼样问道:“且不知小娘子闺名如何称呼?”
“人家闺名唤妞妞,莫郎可要记下了。”
莫清枫再次抚着胸口欲吐状,心道这要再与她玩下去非死翘翘不可。
秦小混觉得恶心得差不多了,才又一阵狼吞虎咽地把一碗娇耳吃完,碗筷直接扔出了窗户外头,一阵“叮叮咣咣”响,惹得下人忙问什么状况。莫清枫不假思索连忙回应无事,下人听到新娘房间里居然传来莫清枫的声音,一个个假意咳了两声悄悄退下,莫不道这兄弟间的感情实在太乱了!莫清枫恨得直想将秦小混的头发全都扯下来!秦小混吐吐舌头又重新一派大家闺秀模样地坐好,盖上盖头。莫清枫则一骨碌钻进了床底下,床下面早铺好了一床被子,莫清枫平躺着胳膊枕在脑袋下面,静静等待鱼儿的到来。